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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0/22 14:11:54瀏覽383|回應2|推薦0 | |
父親其實是一個有些政治野心的人,他特別關心政治事務,特別喜歡議論政治問題,對未來也擁有不少政治幻想。但是他過份耿直,是非分明,嫉惡如仇的個性完全不適於政治活動。特別是地位卑下,學養準備不足,交友能力低落,種種形格勢禁,使他只能成為群氓,成為沉默的大多數之一。當《自由中國》風行台灣的時候,他也是非常關心的,只是太窮太忙,沒辦法常買常看。後來因為籌組〔中國民主黨〕,雷震被捕判刑十年,《自由中國》也隨之停刊。父親一再很婉惜的對我說,台灣形勢與各種條件不成熟,雷震不應該冒進的想組黨,應該守住言論立場,持續扮演思想啟蒙的角色,成功不必在我,以言論鼓吹為將來政治改革打好思想的基礎,這才是聰明適當的辦法。就這樣我開始知道雷震及《自由中國》的事,以後遂常到台北市牯嶺街.光華商場的舊書市場,搜購許多《自由中國》雜誌來看,這其中就有傅正的文章。 父親通過自修能讀古書能寫古文,在他心目中,中文就是通天地而究人事的綜合統貫之學,所以當我考大學時,他堅持只能讀中文,必須讀中文系,這樣我就考入東吳大學中文系。一年後,我覺得中文系女生太多,都是些花花草草,鶯鶯燕燕,很是可厭。而文字學.音韻學等等,特別枯燥煩人,偶然一動念,我插班進入政治系就讀。 大三時,我擔任〔溪城雙週刊〕總編輯,也經常與台大政治系同學進行交流,於是一起呼朋引伴的為黨外人士助選,也算是一番政治的見習活動。記憶中,傅中梅擔任〔中國政治思想史〕,以及〔中國憲法與政府〕的教師,此時才知道傅中梅就是傅正,是雷震的重要助手,《自由中國》編輯,〔中國民主黨〕籌建的核心幹部,為組黨事被裁定交付感化三年,結果實際上關了六年三個月另十七天。 傅老師身材矮小,但聲音洪亮,講課極有條理,說理清晰而又生動,他的課是我比較喜歡的。他一直單身,歷經困厄與牢獄之災,但是依然充滿積極奮勵的精神。雖然對他比較欽佩,但孤癖成性的我,也很少與他交流。記憶中,只有一次與幾位同學,到新店檳榔路他的住處拜訪他。印象比較深的一次課就是大四最後一堂課,他以“明日復明日,明日能幾何?”相勉,要我們珍惜時光,好好奮發,為自己為社會做出貢獻來。下課後,我獨自到操場看青山,望藍天,聽雙溪的潺潺流水,真覺得時間過得好快,似乎剛進入大學,忽然間就要畢業了,而前途還真是一片迷濛啊! 畢業後,我雖然也投身黨外民主運動之中編雜誌.助選,但也沒有再與傅老師連繫,只知道他參與民進黨創黨「十人小組」,成為民進黨建黨元老之一。後來傅老師做為民進黨立法委員候選人,參與台北縣立委競選,一次他在汐止南港間舉行政見發表會,我到市場買菜偶然碰上,就站在聽眾後面聽了一陣。覺得他恐怕不能當選,一來.民進黨一向醜化國語,認為國語是官方強加的北京話,不是台灣的話,不是母親教我們的話,民進黨候選人都用閩南話發表政見,而傅老師則是一口帶江蘇口音的國語,恐怕很難獲得台灣民眾的支持。二來.政見發表都以挑動情緒為主軸,傅老師的發表,卻不脫講課模式,還想有理有據的告訴民眾民主法治.政黨政治的道理,其實民眾永遠只有三歲,要欺要騙要哄,你跟他講道理,其實是對牛彈琴,引不起共鳴的。後來他果然沒能當選。 最後在他住院期間,幾位同學邀約去看傅老師,我也參加了,看他躺在病床上,已經沒有往日的精神與光彩,心中不免泛起許多傷感,覺得他已經面臨生與死的戰鬥。從故鄉出來,經歷國共鬥爭的兵荒馬亂,再經歷兩次組黨,一生堅持民主政治的追求,現在老病纏身,孤獨一人,真不免為他傷痛….。 以後我常去大陸,想另尋天地,也不知道他已於1991年5月過世,沒有參與喪葬祭拜,也沒有參加其他關於傅老師的紀念活動,做為師生,我們算是比較疏遠的。只是做為曾經同為黨外民主運動的一員,對他一生為中國民主所做出的奮鬥,願借此表示深深敬服感佩之意。據說他在〔臨終遺言〕中寫道:「生逢戰亂,親歷抗戰尤其國共大內戰悲劇,而堅信和平民主之可貴…,四十年來,我在台灣,甚至不惜以自由為代價乃至生命為代價所追求的,第一是民主,第二是民主,第三還是民主。….民主進步黨創黨五年以來,固與創黨理想有重大差距,尤其真正之政黨政治尚未落實,然鑒於台灣內部政情與兩岸關係之重大變局,原以為老一代外省人如我者,非僅在台灣反對派有特殊歷史淵源,且在民主進步黨有特定身分並扮演特定角色,應當可稍盡棉薄。」。他在先前接受中國時報訪問時,曾表示:「明年暑假我想回去看看大陸真相,未來的兩岸關係仍是影響台灣前途最大的事,我最後的願望,便是希望還有所貢獻於中國的民主化。」 畢竟大陸是父母之邦,是他出生成長的地方,他一心一意所奮鬥的是中國民主政治,而民進黨卻將之轉化為台灣的獨立運動,把民主所許諾的言論自由.組黨自由.遊行自由用做追求獨立的工具,以自己的偏執意識運用民主自由,刻意放棄道德正義的核心價值,為了自己的政治利益,擁抱日本軍國主義,歌頌日本對台灣的奴役與殖民統治。同時熱心於當美國帝國主義的幫凶兼走狗,為歷來的美國侵略行動鼓吹叫好….。 無道德不成人類,無正義不成人間,民主自由的追求必須立基於道德與正義,一旦背離,此民主自由就墮落成為打擊異己,放肆自我的工具。放眼以觀民進黨執政8年,貪污腐敗,違法濫權,一意的去中國化,種種倒行逆施,不但無道德正義之可言,簡直就是蛇鼠一窩,攀比為惡! 可憐傅老師一生為中國民主奮鬥,而參與締造民進黨,此黨卻演化成既不中國也非民主的暴力集團,在陳雲林去台灣簽署三通協議,實質上結束兩岸敵對關係的時候,民進黨在陳水扁的鼓動中,在暴力小英的號召下,進行了一次醜陋無聊,甚至也是無道理無意義的暴力流血活動。所謂“我播下龍種,卻收獲跳蚤”,我不免為台灣民主悲,也感慨傅老師一生追求民主的志業,卻那裡想到會落入這般難堪的結果…。 孔子2559年11月27日[08] 皮介行 寫於 江漢之濱 ◎附錄:傅正(1927-1991),本名中梅,生於江蘇高淳,於1944年抗日戰爭最艱苦時,棄學從戎,加入青年軍。戰後復員,先後就讀上 海大同大學經濟系、武漢大學政治系,始接觸民主理念,其間曾 加入延安參觀團,並到蔣經國主持的嘉興夏令營受訓。1950年來 台,立誓終身為民主自由而奮鬥。 1951年起擔任政戰工作。1953年,以本名投稿由雷震負責之《自由中國》,同時脫離政工幹校。1955年,插班台灣大學政治系,在校期間即投稿對台灣時局提出批判,深得雷震激賞,獲邀於畢業後入《自由中國》擔任編輯,其後接管主編工作。1960年「中國民主黨」組黨運動時,傅正係雷震得力助手,負責秘書工作,「雷震案」發生時同遭被捕下獄,未經審判,逕以裁定交付感化三年,以後關了六年三個月零十七天始獲釋出獄。 美麗島事件後,傅正憂心民主傳承,再度投入政治運動,參與刊物編輯,為黨外公職候選人助選。1986年7月初,約集黨外人士,籌組建黨十人小組,約定定期聚會,由傅正負責擘劃制度,書寫創黨文件等重要聲明。1988年因有感於雷震回憶錄遭軍方銷毀,自覺不容青史盡成灰,乃積極整編雷震手稿,出版《雷震全集》,為近代政治史留下珍貴紀錄。1991年5月10日因病逝於台北,享年65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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