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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07/16 08:35:05瀏覽386｜回應1｜推薦12 | |
◎王如斯 大福是一隻流浪的白色秋田犬，牠在我家巷子住了兩年半，照顧牠的這段時間 ，牠讓我看到人生中最重要的兩件事，愛與希望。 大福體型碩大，頗具唬人效果，所以牠住在我們巷子時，出入的陌生人變少了， 當別的巷子鬧小偷時，只有我們巷子安然無恙，大福成了最佳守衛，牠也因此得到居民給他的回報；那時每天早上有輛麵包車來我們社區叫賣，大福一聽見麵包車的音樂響起，就會跟著人群排隊買麵包。身無分文的大福總能吃到他最愛吃的肉鬆麵包，因為總會有人會幫牠付錢。大福固然為社區製造了趣談，但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喜歡狗，所以我還是希望能幫大福找個固定的主人。 我曾試著把大福帶回家，但當時我家的兩隻十五歲的老狗，年紀雖大脾氣可不小，一見到大福登堂入室，老姊弟倆生平頭一遭同心協力抵抗外侵，大福卻傻傻的站著毫不抵抗，其實大福的力氣足可咬斷老狗的脖子，但大福沒有這樣做。 我無奈的把大福帶回牠住的空屋院子，然後緊緊擁住牠，內心滿是歉意，大福為我們無怨無悔的付出，但我卻沒有能力給牠一個家 ，大福瞇著眼看我，溫柔的舔掉我臉上的淚水。 後來，一對原著民戀人搬進這間空屋，男的叫小胡，在附近車行開計程車，這間空屋是小胡的表姊讓他們借住的。 那女孩叫潘潘，據說在夜店打工。我很感謝他們不但沒把大福趕走，還讓大福進屋，更在閒暇時帶著大福四處遊山玩水。 這對戀人最大的希望是等存夠了錢，回台東蓋民宿。原本計畫民宿的主人只有他們兩個， 後來把大福也算進去。 半年後，潘潘結婚了，可是新郎不是小胡。 小胡失戀後，大福幫小胡療情傷，小胡開車出去上班時，大福跟著車跑到街口，然後目送小胡消失在車陣中。 小胡下班後，大福玩球給小胡看，笨拙的動作常逗得小胡很開心。 大福的心意小胡完全明白， 他告訴我 ，為了給大福一個固定的家，他要努力賺錢。以後他的民宿就用大福當招牌狗，他要訓練大福幫客人拿拖鞋、拿帳單、收小費。 有一天，小胡告訴我，大福的腿嚴重水腫，咳嗽、不吃東西。 我們帶牠去獸醫院，檢查結果是心絲蟲感染。 流浪過的狗，往往都有這個病，那是經由蚊蟲的叮咬而感染的一種心臟寄生蟲，治癒率不佳。 我安慰小胡，大福的醫藥費他不用擔心，而且大福一定會好起來，因為牠還等著當民宿的招牌狗呢！ 大福生病後的某一天，小胡的車行派人通知我，小胡午休時昏倒送醫了。 那時我才知道小胡患有嚴重糖尿病，以前潘潘會盯著他吃藥 、控制他的飲食。潘潘走後，粗枝大葉的小胡沒按時吃藥，飲食沒節制，導致血糖異常昏倒。 小胡住院期間，天天嚷著無聊，我借他一本「只吠過一聲的狗」，書中有趣的狗故事，令小胡看得哈哈大笑。 他說：「我們大福也跟書裡面的狗一樣亂放屁 ，臭死人不償命啦！」 那段日子，我跟外子輪流在小胡的家照顧大福，因為大福的病已日趨惡化，連走路都很困難，但牠只要一聽到汽車經過的聲音，就抬起頭看看是否是小胡回來了？ 我擔心大福可能等不到小胡出院，決定帶牠去見小胡。 次日，我跟外子開車準備帶大福去看小胡，大福可能知道此行意義重大，居然奇蹟似的會走路了，牠自己跳上車，沿路吐著舌頭，興奮的看著窗外。 到了醫院門口，小胡已坐在花壇邊等待，大福把頭埋進小胡的懷哩，小胡抱著大福，不停的說：「大福，我們兩個一定要早日康復，我們要一起回台東蓋民宿，對不對？」 大福的尾巴一個勁兒的搖，算是回答小胡的話。 那天深夜，大福死了。 第二天我一直在想該怎麼告訴小胡大福的死訊。怎料小胡卻先開口說： 「我昨晚夢見大福在一塊很漂亮的草地上跑 ，無論我怎麼叫牠，牠都不理我，大福是不是死了？」 我點點頭，小胡低下頭，淚珠滴落在被單上，他喃喃的說：「大福！你跟潘潘一樣不守信用，你們都不肯跟我回台東蓋民宿 ，你們都在騙我啦！」 我說：「小胡，別這樣，女朋友跑了可以再交，狗死了可以再養一隻，你說，你要什麼樣的狗，只要你說得出來，我都可以找給你。」 小胡看著我說：「妳難道不知道感情是不能代替的。」 一時，我無言以對。 小胡出院後就由家人帶回台東老家休養，他曾打過一通電話給我，謝謝我們夫妻在他住院期間對他的照顧，並且說等他工作固定後，他會再跟我聯絡。我則幻想著也許他正在為自己的民宿努力打拼。 一年後，我從郵差手中接到小胡住院時我借他看的那本「只吠過一聲的狗」，還有一封自稱是小胡的表姊寫的信。 她在信中寫道，「小胡因為糖尿病合併腎臟病變已在兩週前回到天父身邊了。 自從失去潘潘跟大福以後，小胡就鬱鬱寡歡，因為小胡覺得他已失去了愛跟希望，連生活的動力也一併失去了，加上病情控制不好， 後來連眼睛都出現問題 ，小胡已完全沒有求生意志.......」 我看完信後，一邊掉淚一邊罵小胡沒出息，不過是失去一個女人跟一隻狗，哪至於連自己的健康都不珍惜，但耳邊卻響起小胡曾對我說過的話：「妳難道不知道有的感情是不能代替的。」 如今每當我經過那間小胡跟大福曾住過的屋子 ，我都會想起溫柔憨厚的大福和一生都執著於愛和希望的小胡，但願他們能在天國長相廝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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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散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