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們在做愛，他從來沒有做得這麼好過。

之後，他睡著了，我躺在那裡，餘波盪漾，暈眩。掛在牆上的串線飾燈給屋子裏帶來些弱光。雨停了。馬路上時不時有輛車經過。巴斯卡的房間裡傳來悶聾樂音，好像他蓋著棉被在聽收音機。地下室的暖氣爐啟動了。我想著也許密佈的烏雲會像持械強盜搶劫之後躲得無影無蹤。也許能夠看到些星星，邊角月光，或是夜航飛機燈光穿越大西洋而去或者從洛杉磯回來，飛機上滿載著昏睡的旅客。我沒有任何焦躁不安的理由，理當我安心接受幸福。

我好想睡覺，只是當我一闔上雙眼，睡意就會從我指縫中流失。我直覺我並沒有痊癒，也或者我的病症不只一種。如果有天有誰能解釋清楚，我願意陪他出生入死。我迷失在無窮無盡之間，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知道。我還沒有瘋狂，不過我知道精神錯亂就跟在我的背後，一步之遙，我還知道就算我用跑的也甩不開它。明天，我要陪巴斯卡去看牙醫。星期天，我們要去打網球。再三十年，我就有七十二歲了。巴斯卡也許能活一個世紀，反正生老病死他最後還是要和其他人一樣。

- 我先生名叫諾哀。

 您寫錯了，不是喬哀。

- 是，我明白，我從來沒說不是。

當然，我很遺憾，我希望能替他死，不過我沒有自裁的勇氣，從來沒有。

- 沒有那個勇氣，也沒那種想法。

我不能理解你們幹嘛那麼固執。你們把我綁在這張椅子上面，好像要槍斃我似的。

- 對，用斧頭砍的。就是你們在巴斯卡床上找到的，那一把。

如果不是失眠，我永遠都不可能殺掉他們。失眠賦予我超人類的力量，讓我不只將他們殺死，我還將他們大卸八塊。

- 以前我沒有這種習慣。

你們想想看，為什麼我要把那些屍塊搬到車裡面。又為什麼我要堆在你們警察局的門口。結果現在你們竟威脅我要把我關到牢裡。這算什麼公平競爭。太沒有運動精神了。要不是我來給你們通風報信的話。

- 你們一定誤會當成意外事故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