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家的細細端詳了二人的面貌，又飛快打量了多兒一眼，道：「可是我聽說今年已經收了十一個芽兒了，要收也只能收一個，最多兩個，怎麼收了三個？這糧食可是不夠的呀。」

「再不夠也只是不夠大人的，女孩子家又能吃的了什麼？再說，芽兒風吹吹就長大了，那時還愁沒有銀子多滾進來？」

周三家的點點頭又問：「吩咐什麼特別的活兒沒有？」

「姥姥道是沒特別說，只說給向丫頭細活幹，另兩個，看什麼活兒缺人手就安排著吧。」

「說道細活，偏巧我這兒也沒有缺，倒是前些日子一個剝豆子的丫頭被挑走了，這活兒也不是特別累人，就讓她去做吧。」周三家的又問了一次每人的姓名，記在心裡。

李嬤見安排近乎妥當，又和周三家的說了幾句話便走了。周三家的便吆喝丈夫回去看門，自己領著三個芽兒進了門，往一處廂房走進去，只見裡頭擺著幾張桌子，桌旁還有幾個大孩子在吃飯，看樣子晚飯早過了，幾個晚上桌的孩子們就著殘羹剩飯吃著香。向文君等一進門，大夥兒便停下筷子，全看著她們。周三家的很快地將她們說與其他人認識，道：「這三個女孩兒們，日後也是妳們的妹妹，以後要是有鬧事的，別讓我瞧見在她們臉上留什麼疤! 要是誰膽大的試試，便送誰去人肉庄!」

一個十歲的小姑娘叫孔雀的，歪著頭問：「周大娘，給她們分派點什麼活？」

「向姑娘就去冬娘子那兒挑菜剝豆，青兒和多兒就由妳們分配，分好了告訴我一聲。若是分不好，妳們有數。」說完，又向三個女孩說：「桌上還有點吃的，隨便吃些，孔雀會帶妳們去睡覺的地方。」又吩咐孔雀一番，才走了。

孔雀見周三家的走了，便下了椅子，跑到向文君跟前，拉起她的手，親熱的問東問西，將莫言青和多兒冷在一旁。其餘女孩兒見了，也紛紛圍著向文君說笑。莫言青見無人理會她與多兒，便悄悄與多兒說道：「咱們去桌邊看看還有什麼能吃的，我實在餓了。」多兒點點頭，也實在餓了，倆人便走到桌邊，收拾起殘羹剩飯，悄悄地吃將起來。莫言青只顧著自己吃著，而多兒卻吃幾口，偷看旁人幾眼，後來實在餓得慌，便也不顧旁人了，拿起碗勺稀哩呼嚕吃著。不巧，孔雀和向文君說話時瞟了桌邊一眼，看見不知情的莫言青正用她的碗筷吃飯，便覺受了冒犯，立刻拉下一張臉，不顧女孩們說話在興頭上，大步跨向莫言青，啪的一聲大耳蝸子打得莫言青唬了一愣，手中碗筷落到桌下砸碎了，她又再一個耳刮子打得莫言輕跌坐到地上，坐了一地的碎瓦子，疼得哭了起來。孔雀下巴一抬，罵道：「小賤人，竟偷我的傢伙吃飯？也不想想你的手多髒，髒了碗筷髒了飯!」說罷，又狠狠向莫言青踹了一腳，莫言青重心不穩，左手著地撐了一下，卻扎了一手碎片，滲出血來。莫言青哭得厲害，孔雀卻還要再打。向文君急著要去阻攔，卻被女孩兒們攔著，只能乾巴巴地焦急，連喊別打了。同桌的多兒早嚇得丟下碗筷，站在一邊，看見莫言青手流了血，不知哪來的膽氣，衝上去死死抱住孔雀，不讓她動手。孔雀見自己被拘束住，又急又氣，連聲向自己的姊妹們叫道：「妳們都是死人哪，快來幫忙拉下這小蹄子!」

兩三個攔向文君的女孩兒忙撇下向文君，奔向多兒，七手八腳將她從孔雀身上拉下來，摜在地上。孔雀向她啐了一口，連罵幾聲賤人。多兒聽了，眼圈泛紅，卻沒落下淚來。那廂文君忙跑到言青身旁查看傷勢。其餘眾人也亂作一團，紛紛個就著多兒和言青要欺負。言青有文君護著，倒沒再受欺負，可憐多兒全身上下被打被掐，又被孔雀罵了幾聲賤人蹄子。因為鬧得大聲，惹得周三家的趕緊跑來查看，一見這般情況，氣不打一處來，就近抄了一張板凳，看準飯桌不著人地扔去，轟隆一聲砸翻桌碗瓢盆，大家都靜了下來。

周三家的細眼一瞪，喝道：「下流的小娼婦!眼裡沒了王法!哪個鬧事的就丟去人肉庄!」

孔雀溜了一圈眼，道：「周大娘，我們都聽話，都是新來的小蹄子們胡攪的。」

周三家的聽說，便看向了向文君，又看向了一地破碗瓦子。孔雀見了，忙又道：「向妹妹很好，一直和我們說話。是另兩個小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