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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02/25 10:51:31瀏覽1239｜回應0｜推薦70 | |
帶刺的上限 陳 今 ——我在一九八三年親眼目睹的一齣悲劇 你聽過那麼逍遙自在，成天無憂無慮，拍著幸福的翅膀在空中飛來蕩去的小鳥因想不開而自殺嗎？——由於對獵物之愧疚，以及對降落之厭倦…… 哦，不，不是的，我要追悼的這隻小鳥不屬於這一類型。但牠那英勇的「超脫」表演卻比自殺更富悲劇性，從而也更加恐怖。 牠想往上飛。這年輕的小夥子，牠想振翅越過那條上限，飛上正午的亮麗蒼穹。 那條上限從彈藥庫的這一端拉到彈藥庫的那一端，就在權充正門的拒馬後面，以糾纏在一起的三條鐵絲在高空攔截那些偶因疏忽而超出高度的卡車。想想看：一輛滿載著婚宴碗盤的卡車在春風中疾馳。通過天橋時，因不願意彎腰，而把特別突出的部分免費贈送給馬路。那驚天動地的清脆碎裂聲將為路人帶來多大的震撼和驚喜啊！（因為他們又有熱鬧可看了。）但假如它載的是地雷、榴彈、穿甲彈、化學彈或托式飛彈呢？…… 這條盡職的上限還森突著無數銳利的棘刺。 眼看就要越過了，忽然，斜地裏颳來一陣狂風，山洪暴發般席捲了這隻正在奮力望上攀昇的麻雀，將牠掃向峻酷的終點。來不及轉向，甚至來不及淒號，牠的頭已被上限的棘刺當場切斷。身子朝前墜下，像一崖驚嘆。一大束黏著碎肉沾滿鮮血的羽毛落在身子的右前方；另一大束落在身子的左後方。而不知何時，那顆無主的頭已越過上限印在沙地上的黑影，遙遙落在身子的正前方。雙眼定定地圓睜著，麻木地瞪視那扇斑剝欲朽的綠門…… 門內，儲藏著各式各樣爭兇鬥狠的寶物，還要煩勞我們這批全副武裝的衛兵日夜看守的昂貴寶物。但它們的威力，很可惜，這年輕的小夥子是無緣目睹了。 （原載《聯合文學》第十八期，一九八六年四月； 並被收入由蘇偉貞主編的《掌上小札》一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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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散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