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草生堂階  遊子行天涯

慈親倚堂門  不見萱草花

轉眼印傭西蒂在婆婆身邊滿三年期限, 依勞委會的規定必需離境.  由於我替她完成續聘手續, 所以她回家一個月再來. 這段時間, 我安排一位臨時工照顧婆婆, 自己也減少在外工作的時間, 正巧兒子工作的關係暫住家裡, 所以我善良貼心的媳也常待在老人家身邊顧頭顧尾.

祇是婆婆對西蒂的依賴太深, 看著西蒂進進出出採購回鄉禮物收拾行李, 就一直哭鬧著說:「西蒂妳不要走, 我沒有爸爸媽媽了, 跟妳回印尼.」.  即使西蒂向婆婆保證會再回來,  她仍然情緒激動.

在西蒂照顧婆婆的三年期間, 她食慾旺盛, 即使排洩失禁需用成人紙尿褲, 但是, 無需依靠軟便或是緩瀉之類的藥物, 就能每天都順順的大號二至三次  西蒂離境之後, 婆婆整個人精神萎靡食慾不振, 和她說話也懶得搭理.  可能一下子食量比以前減少太多, 居然五天都沒大號, 連我給她吃對植物人都管用的天然纖維也 NO WORK, 這可把我們急壞了

為了幫助婆婆排便, 我媳婦拿出懷孕時曾服用的軟便劑給老人家服用, 我再給她喝半杯咖啡加速新陳代謝, 三小時之後, 臨時工用熱毛巾給她敷肚子再做腹部按摩, 終於聽到婆婆說肚子痛了,  臨時工再為她抹凡士林潤滑, 好不容易大功告成, 折騰一上午大家都鬆口氣.

傍晚時分我打電話給女兒, 告訴她家裡的近況. 女兒用顫抖的聲音告訴我她下午差一點被車撞死, 我嚇得如五雷轟頂, 整個人虛脫, 這比婆婆大號不順對我的震撼更大呢!

女兒下午兩點騎腳踏車將我外孫送到托兒所之後, 倚在路邊的一個水泥柱邊, 等紅燈變綠燈, 就在那時, 她突然在豪無意識的情況之下將腳踏車往前又騎幾步, 然後就聽到身後轟然巨響, 回頭一看, 有輛急馳的小轎車就撞上她剛剛曾停留的水泥柱上, 由於車速過快, 車頭撞到稀爛!!!  那之前如果女兒沒有又往前騎了幾步, 就剛好被撞個正著, 以轎車車頭稀爛的慘狀判斷, 如果人被撞到, 可能變成肉醬, 而我的人生就將變色成黑白的了.

放下電話, 我的眼淚不禁落下, 婆婆失智及斷腿失去行動能力以來, 我全付精神都放在她老人家身上, 對女兒實在疏於關心. 這四年中, 女兒孕期不適及難產剖腹都獨自撐過去.  為了育兒,甘心辭去做了六年的研究工作, 彈鋼琴的巧手換做無助的對付無知娃兒.  而我這為娘的都不能替她分勞,甚至連她家都很少去, 祇倚著門等她想家的時候回來.  女兒聰慧懂事,自小知道我工作壓力大, 蠟燭兩頭燒, 從不煩我,不但在學校表現出色, 還幫著我照顧小三歲的弟弟, 像個小媽媽一樣帶著他課後上圖書館、學十八般才藝、玩耍.  此番和死神擦身而過, 讓我更加想到到她諸般的好.

為了擁有的福報, 我恨不得謝遍基督教耶和華唯一真神、儒釋道三學天上眾神、穆斯林的阿拉、 希臘神話裡的宙斯、 印度濕婆天神, 威京人的歐丁……. 的確, 我們家是被祝福的, 雖然大家長病了四年, 但是她活得有尊嚴, 我們仍舊能略盡孝道, 一家人緊密在一起.  而四年中, 兒子娶媳婦, 我升格為婆婆, 添了一個外孫,也添了一個孫女, 人生真是美滿哪!

感謝諸位勉勵我、和我分享經驗、以及關心失智長者的朋友, 我會昂首向前行  …... 上を向いて歩こう!!! ……

(Nowhere 寫于 Dec. 7,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