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詩步出城東門   (無名氏)

步出城東門  遙望江南路

前日風雪中  故人從此去

我欲渡黃河  河水深無梁

願為雙黃鶴  高飛還故鄉

每一次婆婆南下回老家都工程浩大, 不但吃的用的塞滿車, 而且因她不耐久坐, 每經一個休息站, 都要停車透氣吃東西.  北上時也是同樣陣仗, 而且還多出未吃完的米, 因為老家平時空著沒人住, 下一次回去又有段時日, 所以乾脆將米帶著北上.

距上一次從老家回來北部, 已將近一年沒再回去了, 可以說整個九十一歲這年, 都停留在北部我們家,  未來也可能是這種情況.   親戚們的態度是原因,  他們都說我們家照顧得比較理想.  其實即使婆婆住在中部老家時, 我們也不能置身事外, 雖然有印傭陪伴, 許多生活細節還是要打理,  所以老公和我大約兩週回去一次.  老公也有年紀了, 開車來回一趟體力頗感吃不消.  而在我們這裡, 雖然白天老公和我要上班, 至少能做到晨昏定省, 一起陪她逛公園, 對她老人家的狀況也較能掌握.

這段期間婆婆還算穩定, 連吵鬧都比較斯文, 常常叫一兩聲她大兒子 (我大伯) 的名字就安靜下來, 不像以前那樣經常鬧得狂風暴雨雞犬不寧.  雖然依舊把孫輩的名字弄混亂, 也搞不清楚常來家裡的太孫 (我的外孫) 是誰, 但是對印傭西蒂卻變得疼愛有加, 不但不偷襲她, 不懷疑她下毒, 甚至會關心她有沒有吃飯, 醒著時倘若看不到西蒂, 還會如找不到媽媽的幼童般惶恐, 已到片刻不能離開西蒂的地步.

但是婆婆仍然無時無刻不想回老家, 經常問我們她大兒子 (我大伯) 何時來接她回老家.  有時吃罷早餐, 她眼光環顧老公、西蒂和我一週, 然後正色的問: 「可以走了吧?」  我們問她去那裡, 她答 : 「回家!」我們告訴她這裡就是家, 她默不作做聲難掩失望.

怎麼說呢?  每個家庭都有每個家庭的故事,  大家庭內親戚的輿論壓力更不容小噓.  既然他們覺得婆婆適合住北部, 已九十一歲的她歸鄉路迢迢, 我們就任重道遠在此多盡點孝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