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湯魚的聯想

曾經在電視上看到一個節目介紹“酸湯魚”，這是貴州苗族著名的佳餚．

貴州，除了民族風情繽紛多采及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名響四方外，小吃遍佈全城，更為人津津樂道．在貴州，一般人口味偏辣，喜食酸，有名的小吃如辣子雞、醋羊肉、腸旺麵等．而在台江、凱里、黃平一帶的苖族特別愛吃酸湯菜，且是每飯不忘．酸湯不僅用來作菜，平時也當飲料．

苗族同胞為了吃酸菜方便，幾乎每個家庭都有一個釀製酸湯的罐子或缽子，裡面放置酵母，將煮飯過濾的熱米湯，裝滿罐子或缽子，隔天即可發酵為酸湯．而以酸湯來煮鮮魚，人稱“酸湯魚”，據說這酸湯魚巳有四百多年的歷史．

原本衹是貴州東南苗族，一道很普通的私家菜，沒想到近年因旅遊觀光的發達，這道“酸湯魚”竟然迅速傳播，遠近馳名．成為貴州十分有名的風味小吃．

當地人說，煮酸湯魚，一定要用鮮魚，也就是活魚，在烹煮之前先把活魚的膽取出，再把那些半死不活的魚丟進正用小火煨煮的酸湯中，一邊燒一邊加入一些青菜、蕃茄等配料，那些魚就在慢慢升高的水溫中，痛苦掙扎，活活煮死．他們說，微火煮熟的活魚特別鮮嫩美味．

然而，看到了這畫面，心裡卻是十分難過．中國自古就以美食聞名天下，世界各地的佳餚沒有一個比得上中華料理的博大精深，中國人愛“吃”，所以在吃的方面特別有心得，尤其廚藝發展愈發昌明及進步．

對食物，中國人首重其味，再管色與香，而肉類尤其重視“新鮮”．為了強調新鮮，往往現宰、現殺，甚至是未死即烹，中國歷史上就有無數這種慘無人道的例子．

武則天時期，張昌宗兄弟所創的“燒鵝掌”名噪一時，二兄弟愛吃鵝掌，又貪戀新鮮，乃想出特製一個大鐵籠，下燃炭火，旁置一醬料，把活鵝關進籠中，鵝因鐵板燒燙，不得不亂跳，又因熱乾渴，猛喝一旁的醬汁，愈喝愈渴，愈渴就愈喝，直到滿身汗腺充滿調味料的味道，此時牠的腳掌也被燙得紅腫發脹，可憐這隻鵝就被這樣活虐烤死，當然依此法舉一反三者，亦不勝枚舉，如烤驢肉，烤鱉，都是用鐵板活活烤死．

宋代韓縝愛吃“驢腸”，每次宴客必饗驢腸，其廚為討主人歡心，每次都是用新鮮驢腸烹煮，他把幾頭毛驢拴在旁邊，等要下炒時，立即揮刀把驢肚剖洞，抽出腸子，迅速洗淨，切碎下鍋．而一旁的驢子，正肚破血流，痛苦地不停哀鳴．

清朝末年，有些餐館為了滿足客人愛吃鮮牛肉，竟然活取牛肉，他們在餐館外設置一個屠牛場，把牛的四條腿分別綁在四根木樁上，把頭和脊椎綁在一根橫木上，牛被牢牢地固定著，動彈不得．無論客人點牛身哪一塊肉，廚師便拿一把利刀，從那頭牛的特殊部位割下，隨即下鍋快炒．而那頭牛被刀割得是鮮血淋漓，疼痛得渾身發抖，客人每點一次，牠就要挨刀一次，最後在千刀萬剮中，活活痛死．

至於一般人熟知的“生吃猴腦”即早存於宮廷美食“滿漢全席”中，生吃猴腦方法，是把猴子封嘴綑綁，置於一張特製中央有洞的餐桌下，只露出猴子腦殼，食用時廚師先把猴頭上的毛髮刮光，再活生生地把猴子頭殼敲開，趁猴子血液仍在循環、腦細胞未死時舀其腦漿食用，此時桌下的猴子正在忍受人世間最殘忍的痛苦，牠眼晴往上翻，全身都在顫抖，連那整張桌子都在顫動，其掙扎痛苦之狀，豈能想像．

另有一道名菜叫“三叫鼠”，主角就是甫出生不久，尚未開眼，紅咚咚新鮮的小老鼠，當人們提抓起牠時，牠會叫一聲，接著沾上醬料，再叫一聲，吞入嘴裡時，更會慘叫一聲．當牠進入人們胃的時候，仍然不停地在蠕勳，這是殘忍的活吃生鼠.

據說也有人想吃鮮貓肉，竟將活貓扔到滾水裡，活活燙死後，再去掉皮毛，下鍋爆炒，我不明白，當那人看到貓兒在滾燙的水中掙扎扭曲的時候，心裡竟然無動於衷；而在中國一少數民族聚集的村落裡，也有樣十分慘忍的作法，為求豬肉的鮮嫩，在宰殺豬前，先用木棍槌打豬，直到豬兒遍體紅脹，鄉人說，受擊打部位的肉質，烹煮後，特別滑嫩，但那豬兒被人打得皮破肉綻，哀嚎震天，又有誰為牠掬下一滴淚？

陸味即巳如此生殘，何況是魚鮮，人們對此的要求更是有過多而無不及．市場內到處可見活魚活蝦，而活煮甚至被視為保持鮮美的不二法門．最著名的要屬石門水庫“活魚”料理，在其“活魚三吃”中，有一道最令人不忍卒睹，廚師用溼毛巾包住魚的頭，將牠的身體放入油鍋裡面去炸熟，再於牠的尾部淋上調味料端上餐桌，當服務生把溼毛巾打開的時候，魚兒的嘴巴尚能一張一合，看得人怵目驚心．

螃蟹的料理，更是以活蒸居多，螃蟹全身被綑綁，無處可逃，當蒸鍋裡的熱氣逐漸昇高時，牠們的驚慌無助，實在難以體會，牠們要忍受著高溫，受盡煎熬，然後再痛苦死去．而有些人吃火鍋，更是喜歡把活蝦扔進滾燙的湯中，蝦兒難耐高溫，往往拼命想縱身上跳，形成一幅大蝦小蝦落湯鍋的畫面，同樣令人不忍．

想起小時候，住在鄉下，附近有個養豬人家，豬圈離我家不到百尺之遠，時常都可聽到私宰時，豬兒淒厲長鳴的嘶叫聲，一波接著一波，令人肝腸寸斷！每回我都要緊緊摀著耳朵，心中難以想像那奮力抗宰的豬兒，心裡是如何地恐慌畏懼，我想牠們永遠不會明白，眼前那手持利刀，怒目兇光的正是那平時餵牠養牠的主人呢！

當屠殺的過程一一呈現在其它待宰的同伴時，那些豬兒，往往嚇得渾身發抖，四肢無力地攤在地上．而牛和狗一樣都是有著感情和靈性的動物，曾有名記者為了報導屠宰場問題，親自走訪屠宰場，他親眼目睹一幕幕血腥屠殺，動物們的恐懼、害怕、痛苦、哀嚎，切切實實在眼前上演，尤其屠宰牛隻，最讓他驚心動魄，每隻牛的眼眶都淌著淚，私宰的屠場，仍舊用著不仁道的方法來宰殺動物，以致許多動物，都是受到莫大的痛苦而死去，有些動物還未斷氣，就遭到肢解，那名記者看到了牛的眼淚，再也忍受不住，奪門而出，不忍再看到如此悲慘的畫面．

許許多多的不仁道僅是為了滿足人們的口腹之慾，因為“新鮮”二字，有多少動物為其慘死，想想那些“湯煮”“抽驢腸”“燒鵝掌”“生牛活切”等殘酷手法，不正是我們古代用來對付極惡之徒，十分慘無人道的”鼎鑊、抽腸、炮絡、凌遲“等酷刑嗎？而人們竟然用它來應用在和我們無怨無仇且毫無反抗能力的動物上，於心何忍．

身為萬物之靈的人類，有著比其它生物們更高的智慧及靈性，這是人類的驕傲，動物雖不及人類，但同樣是個血肉之軀，也有感情及知覺．那些痛楚連人類己身都無法忍受，何苦加諸於牠們身上，牠們成為人們腹中祭品，巳是一個生命的不幸．“惻隱之心，人皆有之”不管動物在人們眼中是何種定位，是食物還是朋友，若人人能多善用惻隱之心以仁道待之，必能減少一些生靈的痛苦，文明的人們，何苦不為呢?

 --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