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可以燦黃昏 --《晚霞燦黃昏》後記 ◎許其正
2016/9/3更生副刊
我於一九九八年退休,一轉眼,到今天已十八年了。當年我是為了讀想讀未讀的書和想寫未寫的東西,提早屆齡六年退休的。回首這段日子,我一直依照我的生涯規劃過日子。讀書的部分或許做得稍有差距,寫作的部分則可以說超越目標。退休時,我已出版的作品不到十本,經過十八年,它們成長到加進這本就二十三本了,單就出版的作品來說,就比我退休前五十九年出版的作品還多。我自己覺得沒有辜負當年的退休計畫。
我曾在一九九四年九月十六日出版的《台灣月刊》發表一篇散文,名為【創造人生的第二春】,現在我給拿來作為本書的代序。這篇拙作寫的就是我當年對退休的猶豫和計畫。我的退休可說是經過「長考」的。這篇當代序應該稱職。不過我辜負了陳老師和陳媽媽要我回南部的建言。我的鼻子過敏,據報導,全台灣空氣污染最嚴重的地方是我故鄉的潮州火車站。我在南部時,常動不動就打噴嚏、咳嗽、鼻塞或流鼻涕,來到新莊後真的改善好多了,我只好留在新莊不回去。其實「大隱隱於市」,古人早就說過了,我雖非「大隱」者,卻願冒充;何況現在都市裡的許多休閒、文化、醫療和環境設施都比鄉下好,適合老人生活?何況現代已是地球同一村、四海同一家的時代,可以「處處無家處處家」?何況台灣只是一條小蕃薯,新莊和潮州的距離是近在咫尺,只要認同,故鄉和異鄉有什麼不同?這不算是「把杭州當汴州」,卻可以是視異鄉為故鄉。古時人類「逐水草而居」,其他動物也是,禽鳥擇良木而棲,豈現代人不可擇福地而居?
老年的生活是一個議題,我認為相當可寫,最近幾年我便向這塊領域挖掘。挖掘的方式,詩和散文都有。
老年生活的議題,寫了不是全然要給老年人讀的。老年人有一部分已「視茫茫」了。不管是風霜雨雪或晴天朗日,老年人已穿越過他們生命的上游階段,可以作為回味的資材,是不可否認的事實。他們一生雖不見得生活得正確;但至少親自經歷過了。倒反而是未經歷過的人可作為借鏡。這可就很有閱讀的價值了。對寫作者、正經歷著和未經歷過的人來說,它是少有人涉入的新境界,可能是一片新風景,一個新桃花源。我寫的這些東西,大部分是我的親身經驗,部分是我所接觸大部分老年人的經驗和有必要去探險的境界,我給選擇來寫的。總而言之,我所寫的這些,是我之所歷,我之所見,我之所聞,我之所思,我之所感,我之所期望。願它們能有助於已有經驗者的回味和願意借鏡者的參考。
不管願不願意,必須/ 命定在西斜的夕照下
翩翩飛向朦朦的暮色裡/ 飛進凜冽的寒冬中
緊握自己堅定的意志/ 以堅強的精神力量
去克服肉體的老化/ 去肩起歲月的重量
閃發自己的光和熱/ 取得自己的暖……
老年人不是過這樣的日子嗎?我在拙詩〈以七十為春〉裡的句子,老年人的日子理應如此。但願所有現在的老年人,都如此過日子,去〈彩繪晚霞〉,去走完〈最後這段路〉;未來的老年人也準備好去過這樣的日子。「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前人這種感嘆,已經過時,就如他們說的「人生七十古來稀」。我主張「人生七十才開始」,老人生活可以生龍活虎,老人社會可以精彩萬分,晚霞可以燦黃昏。大家一起來吧!讓晚霞把黃昏彩繪得燦爛輝煌吧!
註:〈彩繪晚霞〉和〈最後這段路〉是作者所寫的兩首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