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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釜山影展】春夢 A Quiet Dream:曖昧荒謬的虛實調度
2016/10/20 16:24:35瀏覽2151|回應0|推薦3

本文刊登於《深焦DeepFocus》

原文網址: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AwMjMzNTEzNg%3D%3D&mid=2652280072&idx=1&sn=2c9debe5157d76d2e4079e885e692cb2&chksm=812e3dc7b659b4d1ce6e5c31ec1234fac85f0ea54006f0d628cd21a847780a0c1f1002fa5bfe#rd

春夢(A Quiet Dream, 2016)|張律Zhang Lu|Color+B&W|101min


開幕式甫結束,露天會場內尚有未安的聲響在四處流竄。入夜漸涼,晚風徐徐襲來,最後甚至還夾來些許雨絲。今年釜山影展的開幕片,是在這樣的氛圍下放映的。


《春夢》像是在一個不具社會性的、角色自成的私人小世界裡觸摸虛實,挑弄曖昧模糊。人物總徘徊在固定的空間內,藝璃開的酒吧、住家、窄巷斜坡等等。看似平淡,卻因為人物間彼此牽動的微妙關係、謎樣的虛實混雜,而一點也不讓人覺得乏味,甚至還為細節處的妙趣暗暗欣喜。


導演張律的鏡頭徘徊於角色間,從一個人物搖另一個人物,像是不願有絲毫打斷,寫實得如生活日常。可是這整個故事,卻又似一場夢的騙局。人物出現於鏡像,就像一開始正范向老闆鞠躬的身影就出現在轉角凸透鏡上,似也在開始就暗示了某種虛幻。夢的不規則、去脈絡、斷裂、去邏輯,在片中都被悄悄埋下,不論是在人物本身、人物出場,還是人物行為的荒謬性上。


片中的男人因為不可思議的理由丟了工作,益准是在葬禮上笑出聲,正範則是擁有一雙悲傷的眼睛。從這點來看,他們的身後分明都背負了一個社會關係,比起說是脫離社會而存在,他們恰恰是在社會中遭遇了挫敗的人。於是這群人身上自然流蕩出了一股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的氣質。誠然他們每個人身上都存有缺陷,鐘彬甚至患有癲癇,可也正是這樣奇異的三人組,本著對藝璃的執著追求,玩出了一道別具況味的風景。


說到人物出場的去脈絡,其實還有一個喜歡藝璃的角色─那個好騎機車、踢足球、寫詩、像假小子一樣的女孩。她對藝璃的情愫不遜於那三個男子。女孩為藝璃寫了一首詩,藝璃則在三個男人面前說她認識一個韓國詩人,至於她是誰,她說這是秘密。那女孩的出場總是片段式的,就在她那突兀卻又真摯的表白之後,那首詩被輕輕遞到藝璃手上,然後女孩就悄然不見。之後的她行蹤不定,上一秒還義氣地對正範出手相助,下一秒又扶著摩托車下坡與益准巧遇。除此之外,還有那個從頭到尾不知道是誰的藝璃喜歡的男人、那拿著假槍恐嚇四人後消失無蹤的青年。


也總有一些荒謬的插曲流散在片中。像是那個在路邊櫥櫃裡禱告的婦人,讓人想起奇士勞斯基電影裡那個總是執著地要將瓶子塞進桶裡的婦人。之後藝璃也進去禱告了一次,卻是婉轉地勸益准別去幹壞事。又像是那個張貼尋人啟事的男人,貼了整整一排,整齊卻也無意義。

 

春夢除了是夢,還是欲望的寄託,是不能實現的夢,只能妄想的夢。片中的每一個人都藏著一個癡想,三個男人念著藝璃,藝璃則想著不用照顧癱瘓的父親起居,卸下生活重擔。


這部電影裡每個人都有故事,一頭亂髮、與幫派差事攪和、狂笑不羈的益准,不時癲癇、常獻殷勤的房東鐘彬,木訥不善言、向老闆討薪、與前女友告別的正範,還有從中國到韓國尋父卻陷入困頓生活的藝璃。電影裡四人的對話細碎,看似無奇,卻總能玩出趣味,引得觀眾笑聲連連。比如藝璃向他們說起春夢,他們卻只一本正經地在意是誰最早和她發生關係;又如那場電影院裡的戲,益准對電影長鏡頭的不耐就像是藝術電影的自我挪瑜,他的大笑招來不滿,為化解危機藝璃傾前一吻,卻只招得鐘彬急忙效仿。影片這四人關係實在是微妙至極。


不得不提的還有片中身分的曖昧性。藝璃來自中國,父親是韓國人;正范來自北韓,在南韓討生。或許還可回溯導演自身的朝鮮族背景。妙的是片中正范前女友轉達正范的一句我們等南北韓統一後再見,恰恰與同樣有在釜山影展放映的金基德導演的新片《網》(The Net)裡的一句臺詞不謀而合,只是後者北韓漁人與南韓警衛是秉著真心相約,在《春夢》裡則更像永不再見的嘔氣話。片中的對話談及李白、述及成龍,常遊移於身分的模糊地帶,也一如人物飄忽不定、遊蕩街巷的生活狀態,又如整電影曖昧朦朧的敘事鋪排。


究竟哪裡伊始是夢呢,是影片開始許久才悄悄上了片頭字幕的時候,還是影片尾聲終於由黑白切為彩色的時候,又或者其實影片自始至終都是大夢一場?又,究竟黑白的是夢,還是彩色的是夢呢?夢的主角是坦言自己做了春夢的藝璃,還是癱在輪椅上失去行為能力的父親?畢竟最後從輪椅上起身,走過長巷的一直都是父親的主觀鏡頭。影片丟下未解的疑問戛然而止,甚至當三人幫的其中兩人好像無事般地決議去尋第三人,故事又好似回到原點,連時間也一併打亂了,一切交由觀眾自行揣度。


這是一部需要安靜觀看的電影,在言笑中談情,在瘋癲中定心,在夢裡姍姍而行。

( 休閒生活影視戲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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