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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2/16 22:23:28瀏覽134|回應1|推薦8 | |
早起散步在函館的街道,想多看看在地人的生活。一個嬌小的身影吸引我的目光,微駝著背,從廂型車裡搬出一箱箱保麗龍,打開後抓起生鮮的海產,從各式魚類、蝦貝,到海膽、螃蟹,她努力地向街坊鄰居兜售,努力地維持生計。勞動者的光輝完全不輸於昨夜的百萬夜景,值得信賴的「堅毅」寫在臉上,令我想起遠在新竹的外婆。 幾年前,還在高醫大就讀的我回新竹老家探望外婆。她的腎功能因為糖尿病足感染而急速惡化,血清肌酸酐(CREA)超過10、血中尿素氮(BUN)超過200,在尿毒症加上高血鉀的診斷下,醫生建議馬上洗腎,但阿姨不允,因為外公就是死於洗腎。問我意見,當下我認為應該先把狀況穩定下來再說,阿姨聽了我的解釋,終於點頭答應。 後來回想當日情況,這樣的決定是否正確,我也不是那麼有把握。如果沒有立即洗腎,可能沒過幾天,我就得請喪假,但外婆或許不用活得這麼辛苦;洗腎之後,她卻必須忍受每天換藥的疼痛,我不知道她是不願說話還是已經無法說話,好像她與外界連繫的資訊只剩下一串串的哀嚎與顫抖。 記得小時候住在外婆家,她是那樣剛強而溫柔。曾經嚼爛食物哺餵尚在襁褓中的我,曾經抱著因爸媽回台北唸書而大哭的我入眠,曾經一個人熬夜幫我縫製幼稚園上台表演的服裝,曾經拿出櫃子上的細竹子咻咻揮舞,只為假意處罰頑皮的我。長大後,每次回去我總愛蹲在輪椅旁輕撫她乾癟的手,回憶她年輕時嬌小的身影,她會看我、直盯著我瞧,偶爾眨一下眼睛,復又張成深邃的凝視,很親切但又很陌生的神韻在眸子裡轉換著,不確定她是否認得我,但我會在她耳邊輕喊:「阿嬤!阿嬤!」 某日,老媽推著坐在輪椅上的外婆往玄關裡曬太陽,一前一後緩緩滑動,好像推搖藍那樣。老媽對我說:「你看她多高興...」,我看不出外婆臉上表情的變化,卻看得出老媽臉上洋溢著幸福,對老媽來說,外婆代表著更多更多的曾經,老媽說外婆這樣是「老人嬰仔性」,其實對她自己何嘗不是如此,看她推輪椅的樣子,我想應該是在撒嬌吧! 最後,好像決定要截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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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