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殼真好   102.4.17馬祖日報副刊

妻在書房的一角，一面排著女兒小安的積木，一面問我，何時能自己也買一塊地，蓋屬於自己的房子？我無言以對。我們返鄉工作後便居住老家──這是父母親一生奮鬥的結果，我覺得已經算舒服了，何必再大費周章買地建屋？看著妻以雙手排成一座城堡，她似乎頗滿意自己的作品，可惜不是一幢可以居住的房子。

回憶初旅居北部，只是單身一人，所以就沒有買房子的打算，到處租房子，如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但日子過的健康且心安理得。眼看許多同學、朋友，不論是單身或已婚，無不買一間可以蝸居的殼，價錢從七、八十萬到兩百多萬都有，手頭不寬的我，從沒想要從老家雙親的手中拿些錢在臺北縣市買間房子。經過幾年光景，已很難再買到兩、三百萬的房子，不論多舊的房子，一漲就是五、六倍，使想要有一殼蝸居的民眾，難以擺脫無殼族的身分。

記得那一年，無殼蝸牛團結組織發起人呂幸長老師在台北市師範大學的綜合大樓開成立大會時，我也是在場人士之一，並協助該組織，站在板橋市繁華的中山路十字街口發傳單給過往的行人、汽機車駕駛人，他們利用紅燈暫停的空檔快速看過，有的還豎起大拇指讚許一番。

記得那一天九月二十八日夜，許多無殼族夜宿忠孝東路，成為全國電視、報章雜誌矚目的焦點，無殼族的訴求燃燒到最高點。雖然如此，也沒讓房價下跌，幾年來，無殼族仍然難有一屋可棲，苦不堪言。

要結婚時，與妻最煩惱的是婚後何處可以租到房子？連學校的同事、媒人也一起協助尋找，最後終於找到頂樓加蓋的房子，與一對同事合租，我們各付五千為月租，總算解決住的問題，但仍隨時有搬家的打算。

搬家最辛苦，要整理雜物裝箱，許多東西都是平日買來的，棄之仍覺得可惜，留著又佔地方，一顆心長處在兩難掙扎中。在台北，我搬了三次家。第一次住學校日本式舊宿舍，全是木板屋，晚上得與蟑螂搏鬥，其他如蛇、蟲也常出沒。廚廁衛浴更是克難，這個三十多年的老舊建築，幾乎各種建材都快腐朽。然而我一住竟也三、四年，雖然不是住得很理想、很舒適，但在那偏僻的山區小學校，校外租屋頗不方便，就近住校，的確解決我不少住的問題。

過了四年，我因為認識同級的師專同學，在板橋市任教的五年歲月就賃居在他家加蓋的的頂樓，因著同學的關係，他只象徵性的向我拿些房租，令我莫名感激。在板橋的那幾年，幸好有這個朋友，否則所賺的薪水都付房租去了。

最後一站落腳在台北市延平路五段附近，過重陽橋就到學校了，交通非常方便，生活也有些無憂無愁之感。可惜成家有孩子後，時常念著家中雙老，盼望過年、過節能返家團圓，無奈回一趟老家來回要十幾個小時，加上一大包的行李，旅途異常勞頓。每次年節返家得事先排隊幾小時買火車票，回台北也要提前到離家約一小時車程的火車站買票，無不勞師動眾，又心急如焚。上火車當天，雖有座位，但時常動彈不得，連要起身「方便」也擠的寸步難行，每一次返家，就是一次受罪…。

為了長久之計，只好出走台北，回到雲林的故居來，一方面解決鄉思以及交通來回不便之苦，一方面想也該回家了。台北固然繁華、熱鬧，但畢竟只是客居，如今我是歸人，回到家，可以做想做的事，把心定下來，重新出發。

雖然老家並不寬敞，但已足夠居住，何況我們已有棲身之所，比起那些寒流來襲仍無處可去的人，我們實在太幸福了。有殼真好，但願我們的政府也能儘速讓無殼族夢想成真，如此才能使人民安居而樂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