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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8/26 17:53:14瀏覽5018|回應6|推薦33 | |
文/怡克納米斯 感覺這篇是在寫回憶錄,興許,是這篇社論讓我對現階段的教育體制感到很大的感慨。 重拾技職的驕傲(http://udn.com/NEWS/OPINION/OPI1/7320065.shtml)......現在連高教體系都沒驕傲了...... 我的學歷裡永遠有個高工文憑:高工電子設備修護科。望文生義,高工三年我至少學會電子設備的修護本領,大家電不敢說,我至少學會怎麼修電視、音響和電腦等電器,也至少懂得怎麼做電子線路的設計與佈局,原理和理論我不敢講懂多少,電子理論壓根也不是高工三年要懂得的東西。當年,我們的畢業門檻很簡單,考過丙級技術士和畢業專題,然後,出社會後可以到電子廠謀得技術員的工作。 幾十年後,我當了大學老師,我也不諱言向學生講,我根本沒有讀過高中。我也和學生講過,人生當中,有眾多的選擇,不必囿於既有的框架。 一技在身,當年根本不怕失業,那年,我把山寨版的蘋果二號裡裡外外,軟體硬體摸的清楚之後,我記得一家公司給我的薪水是一萬四千塊錢,當年是民國77年,現在大學畢業生無一技之長,企業給的待遇,可能低到兩萬兩千塊錢,25年後,僅僅相差八千塊錢,但一個是高工學歷,一個是大學文憑。 我也不諱言向學生講,我當年國中讀的是放牛班(還是最牛的那一班),一個被當年學校和老師放棄的教育體制,每天中午不得睡午覺,天天到操場罰站,三不五時還被訓育組長用藤條鞭(真的是被鞭的),在南台灣大中午的操場上,一群學生得忍受酷熱與鞭刑,正因為這群學生的家庭經濟不好,沒錢繳給老師補習費,被放棄,被瞧不起。 訓育組長和訓導處很怕我們作亂,基本上反正學校出了亂子(每年的畢業典禮,派出所都會派警力到校維安,因為過往的經驗曾有訓育組長被捅刀,學校被破壞),鐵是放牛班搞的鬼。但我也很感激兩位老師,一位是工藝老師,他要我們把精力放在工藝上頭,那三年,舉凡版畫、素描、篆科、木工等工藝,我學得不少,也沒有忘記。另一個是為了幫我出頭,把一位資賦優異班的導師罵倒狗血淋頭的班導師,他是個老兵,他把我全班第一名的成績送到教務處,希望我能夠轉到升學班。 但想想看,一位最牛的放牛班的學生,拿全班第一名的成績,怎麼和升學班比,怎麼和資賦優異班比,就這樣,我那外省老兵導師,賞了資賦優異班的導師,滿臉的口水。他為我出頭,我一輩子當不會忘記,就這樣他和訓育組長做了一個「交易」,不在操場罰站,改在辦公室罰站,還罰背古文典籍,加罰代表學校參加大家都避之唯恐不及的校際論文比賽。(直到前幾年社會政治新聞出了一個很大的醜聞,我愕然發現,我那年曾在資賦優異班的同屆同學,竟然出現在醜聞當中。) 那是我後半段放牛班的生活了,背書和寫作文。 我當年選擇放棄省中讀高工,本是賭一口氣,即使是放牛班的學生,一樣有機會上省中(印象中當年放牛班有三位考上省中),而當年棄省中讀高工,一方面考量的是家中的經濟不允許(我的長輩和兄弟都是讀職校),二來是為抗議當年學校裡某些只會見錢眼的老師,我一個放牛班的學生,我可以視考上省中於無物。 印象中,此舉讓學校很感冒,放棄省中,就是拉低升學率。年輕時,很率性,當年他們放棄我,在我的智商欄駐記智能不足(也就是白癡,後來重測超過120,但沒更正過),我也可以放棄他們 從那時候起,「反」(這個字的意思很多重,不單單只是反對而已)這件事,成為我終身的信條。 到現在幾十年過去了,我過去在高工學的技術,仍然在我工作中帶來很高的價值感,雖然我最後還是上大學、考上研究所,由工轉商,我從不認為過去的選擇是個錯誤,而是過去的選擇,讓我在未來的人生價值上,找到更多思維的機會,雖然花的時間比別人多出很多。 高工畢業,我沒有像其他同學一樣選擇考二專,我在度放棄聯考,為了這件事和科主任和班導師起了很大的衝突。全校教過我的老師,只有教我三民主義的老師支持我的想法,我只是不想被「大量製造」,按照別人的窠臼走。 科主任說我是不是沒錢考聯考,我那班導師賞我一句我也一輩子不會忘記的話「飛蛾撲火」。在那年頭,社會上不僅禁止你想太多講太多,連帶的連學校也不想你講太多,想太多,也不會讓你有夢。 我沒有再回到這兩所學校過了。 台灣的教育,絕少能夠教學生自我思考,甚至教學生如何應對挫折,在升學上太順遂的人生,只是被大量製造出來的產品。過去,太多人都大量複製走上這一條路,補習、升學、考試、再補習、再升學、再考試.....這個迴圈中,絕少要學生停下來想一下,有沒有可以學鍵盤按下"ESC"的機會。 而當我按下"ESC"之後,直到我大學畢業,那年我28歲,我繞了好大一圈才知道,我還是得再學習,而可笑的是,我大學畢業後第一份的薪水是兩萬七千元,而我辭掉工作讀大學的那一年,待遇將近四萬元,我曾經啞然過,這份學歷的「機會成本」可真是夠高啊! 學習的過程中,我們被推擠到一個大量製造的生產線,學生沒有再思維的機會,標準的問題和標準的答案,但這個社會並沒有標準問題、程序與答案。 我常和學生講,在我的課堂裡,永遠沒有標準答案,答案也不只一個,重點是,到底有沒有去思維過,甚至去顛覆過? 我也常和學生講,大學生,你的驕傲在哪裡?滿坑滿谷都是大學生和碩士生,你又如何能在這當中被突顯出來呢?有學生跑來私下找我,某個同學幾乎是被其他老師放棄了,被當了,為何我讓他過關呢?但他們都不知道,這位學生曾跑來找我談得很晚,在我知道他的困境後,我只相信他說他不會放棄自己(換成很多人都會放棄),在他都不肯放棄自己時,我又怎能放棄他呢?後來,我也不曉得他畢業了沒有?(當年我被學校放棄,幾位老師伸手幫了我一把。) 現在,當社會上竟然發現,我們失去進步的最大問題,就是「思維」,與「再思維」的能力,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幾十年來被教育如此,怎重拾這個能力呢? PS:我永遠記得我高工三年級的畢業專題是全數位化電源供應器,我只是不喜歡為何電源供應器為何一定得透過可變電阻的旋鈕還改變輸出電壓,還得再用三用電表確認一次電壓。我拆下舊電話機的鍵盤,利用編碼和拆船廠挖來的D/A轉換器,順利用數位指令操控輸出電壓,精密度可以到0.1V,根本不用三用電表。 思維的訓練,永遠就是對現實不滿,和理想之間一定有GAP可尋,解決這個GAP,就可以達到目的,這就是創新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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