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物交易的社會－貨幣的起源

鍾文榮(2006.2.28) 

「賭」這件事不見得一件壞事，但是也絕非好事。

不過從「賭」這件事端倪一下「貨幣」[1]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的話，倒也不失趣味性。不外乎是「賭」這件事一定有個標的物，通常叫做「賭金」，既然有個「金」字，大抵和黃金有關。過去黃金確實是一種貨幣，所以說「賭」和貨幣絕對脫不了干係。常常會聽到「我和你打賭一塊錢」，可見得一塊錢是打賭最低標的（當然台幣一塊錢和歐元一塊錢是比不上的），不會有人說打賭一個「蘋果」或是一顆「梨子」，因為蘋果與梨子不見得人人都喜歡，但是打賭這件事可是放諸四海，凡是人類無不喜歡的事。

但是，問題來了，假如我只有蘋果，沒有其他財產的話，而且我要偏愛找人打賭，看起來我會很痛苦，因為我得找到和我一樣喜歡蘋果又喜歡打賭的人…。不過，問題還不僅於此，要是我一時興起想找幾個牌搭玩起「揀紅點」的話，我可能還要擔心變成水果大戰，因為賭金可能有我的蘋果和其他牌搭的香蕉、鳳梨、梨子和芭樂，這下子可不是論斤秤兩，怎麼鑑定一下交換的標準，恐怕該費心的不是牌桌上的爾虞我詐，而是我的一個蘋果抵幾顆芭樂的問題…

要是一個蘋果抵上1.2顆芭樂呢？

這可麻煩了，要怎麼削，怎麼切，又是一個頭痛的問題？不過，我敢打賭的是，我會繼續打賭下去，因為總有聰明的人會發明一種「交換媒介[2]」，讓我好整以暇的等人來繼續打賭。（在此聲明，貨幣的起源絕對不是從打賭來的，但是歷史總是很難說的，或許有可能是，但是絕對不是這篇文章的重點。）

故事一開始總要交代貨幣的起源。

中國字很有意思，貨幣是由「貨」和「幣」這兩個字所組成的，貨幣本質上就是買賣交易的媒介，「貨」代表的就是物物交易的傳統社會，而「幣」呢？當然就是人類社會進步以後發明的錢幣之類的，代表著信用，所以貨幣這個名詞也就代表交易媒介的演進史。

貨幣的發明是人類歷史發展上相當重要的里程碑，不過一開始曾經有不同的物品被視為貨幣，如剛剛提的各種水果、貝殼、牲口等都可以充當是貨幣。不過，上述這些「物品」都還是以物品的形狀與名稱存在於人類社會，並沒有「貨幣」這種物品的存在，因為在早期人類社會交易中，普遍是以「物物交易」來完成交易的目的（如同前面打賭的例子），因此物品通常都可以成為交易的媒介。但是，物物交易通常也是麻煩的開始，因為這涉及到貨幣一個相當重要的觀念－價值標準（關於貨幣的幾個觀念與功能在後面的文章會提到）。

物物交易的麻煩在於要找到「願意」和自己交易的人，而且交易的物品要自己能夠「接受」，在過去這是一件相當難的事，也因此才會有交易市場的出現，當大家有交易的需求時，就得跑到市場裡找買家，難找嗎？的確是很難找，你有可能找到買家，但是得花一段時間、花一陣精神，但也許會白忙一陣。

舉個簡單例子就可以知道物物交易有多麼麻煩。

如果說我有十斤的白米想換玉米的話，我必須跑到市場裡大聲吆喝「有沒有人要用玉米換白米的啊…」要是幸運的話，我找到一個交易對象願意和我用玉米換白米，但是我即將又要面對一個問題是十斤白米能夠換到多少斤玉米？這又涉及到另一個貨幣的觀念－價值標準。萬一對方只有一根玉米的話，說不定我只換他一斤白米，剩下的九斤白米萬一換不掉可是放到會發霉啊，這又是另一個貨幣的觀念－耐久性。（還好只是白米換玉米，要是下一回我要是用牛來換雞的話，難不成用一塊菲力牛排換一隻雞？這是貨幣的另一個重要觀念－可分割性。）而剩下的九斤白米，我還得繼續尋尋覓覓，繼續吆喝下去…

下一回，如果我運氣不好，找不到願意用玉米換白米的交易對象的話，只有人願意要用綠豆和我換白米，然後我得思考一下會不會用綠豆換玉米比較容易一些，如果我願意換的話（假設全部換成綠豆），我的交易對象就會變成願意用綠豆換玉米的人，但是有可能運氣真的不好，我得一路亂換，直到我換到玉米為止，這根本就是在「打賭」，而賭輸的結果當然是無功而返（這就是為什麼我文章一開始就用「打賭」來舉例，多麼貼切啊！）

花了一些篇幅，總算可以向讀者交代物物交易真的很麻煩（你總算體驗到你的虛擬寶物也是物物交易來的吧，夠麻煩是不是？）不過，實事求是的社會總是要交代一下物物交易到底多麼麻煩，麻煩的程度到底如何啊？

在物物交易的社會裡，因為大家都缺乏一致性的交易價值標準，並且無法很容易的測量出彼此的相對價值，當然交易難度高與達到交易的機會當然就低了。舉個簡單例子來說，如果場上有三種水果要交易（蘋果、鳳梨和芭樂），彼此之間的交換方式就會有三種（蘋果－鳳梨、蘋果－芭樂，以及－鳳梨芭樂），如果是四種水果的話，就會出現六種交易方式。

於是乎，讀者可以想像一下，過去的社會要交易真的是一件很麻煩的事，也總算可以體會你的一支虛擬寶劍要換一件虛擬寶衣有多麼煩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