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陽下的邂逅系列之三

客居異鄉若姐妹

    走呀走，突然遠處一聲「太太，妳來曬太陽喔」的呼喚聲。我不知道這聲招呼是朝向誰的，不自覺地朝身後左瞧瞧右看看。「太太！」未料朝我方向走來的「一橫隊四輛輪椅中」走在最靠我的外側推手猛地朝我揮一下手，再趕快握住輪椅把手，我這才看清楚了。原來，住在同一棟大樓樓下鄰居萬媽媽家請的外傭凱蒂在跟我打招呼。她用輪椅推著已完全不識人的老主人萬媽媽，同行的還有另外三位外傭，每個人也都用輪椅推著她們照顧的老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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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之前，我遠遠瞧著四個輪椅併排被推著緩緩向向前行的畫面，那陣仗倒讓我有點覺得有些驚心動魄，猛地，眼前出現一個幻像場景，我彷彿置身於從前作戰的情境中，在戰武的行列中，一尊尊被士兵們用手推著、上面放著大砲的手推雙輪砲車。而凱蒂的呼喚聲着實把我從幻覺中拉回到現實。

    我走近萬媽媽，拉了拉萬媽媽的手，即便她現在已經不認識我，我也真心誠意地像從前碰面和她對話時一樣，對她說了一些問候的話。萬媽媽雙眼直愣愣、空洞洞、完全無回應地看著我，面無任何表情，或許她藉著帕金森結合阿茲海默症正好讓自己殘餘的肉軀提早得到歇息，但身為鄰居的我知悉她曾經以決志改變自己的命運，如今卻無力擊潰纏身的病魔疾苦，人的生與死，只有天地唯一真神知道，人無力也無法改變，心裏欷歔不已。

冬陽露臉時，不少老人家或被推或自己走到國父紀念館廣場曬太陽。

我擡頭問凱蒂：「妳的朋友們也和妳一樣，都是從印尼來的？妳們以前在印尼就認識了？」

「沒有，我們是來臺灣，在這裏才認識的。」

「今天是凱蒂的生日，我們推奶奶來曬太陽，也來給凱蒂慶祝生日快樂。」一位頭上包戴伊斯蘭頭巾的凱蒂的朋友笑咪咪告訴我。

凱蒂拿出她的手機，指著掛在手機上的吊飾給我看，「這是她們三個人一起買、送給我的。好不好看，太太？」

我把手機接過來，仔細看了看吊飾，簡單，但很別緻：「好看，很特別，妳一定很喜歡。」凱蒂的頭如搗蒜般點了又點。

「妳們一起唱了『生日快樂』歌？」我邊問邊環顧凱蒂的朋友們。

「沒有。」三位朋友以不同口音的「中文」回答。

「不要唱，不要唱。」凱蒂有點靦腆。

「那我來唱。」當場，我決定以真摯地唱出最後一句：「祝妳生日快樂！」

「謝謝妳，太太！」凱蒂臉上如花盛開的笑容絕不輸冬陽灑落人間和煦陽光的燦爛。

「凱蒂，這邊，笑一笑， C ─ ─」凱蒂的三位朋友中的一位即時抓住凱蒂堆疊在臉上的笑容，以鏡頭紀實了凱蒂客居異鄉、被相交甚好姐妹們的愛心串接成許多充滿歡樂和微笑的美好記憶。凱蒂和朋友們相擁在一起一同看手機中的影像，也情不自禁地拿給她們照顧的四位老奶奶們看，也不在意其中尚有已經失智的老奶奶。

生病的老人家更當走向人羣

揮別四位異國美女，四位在寶島臺灣相識、相交、相知、相融的好姐妹，她們在溫暖陽光下更顯得青春洋溢，活力十足，自在而快樂。而她們每個人發自心底毫無索冀、彼此關照、相知相惜的愛與疼惜，正是促使她們從陌生到交好的最佳利器。

冬陽的樹蔭下和風煦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