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五【復生】

身著紫衣的年輕男子看著躺在屋內氣息全無的兩人，腦中閃過的，盡是不久前重回雲門後與他們相處的片段。

他以為他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在一起的，不論是衝突、爭吵或徹夜長談……他真的以為他們還有很多機會可以互相扶持的……思及此，忽感眼中一陣莫名酸澀，但他竟不知其實自己早已熱淚盈眶。

一名藍衣男子靜靜的站在他身後一言不發的看著他，淡然無謂的神態竟似完全感受不到眼前紫衣男子的悲哀似的只是冷眼旁觀。

「我要你救他。」指著躺在床上身著紅白相間衣衫的男子，紫衣人平靜的要求著。

聞言，藍衣男子微挑眉，口氣中淨是挑釁，「我為什麼要救他？他的死活與我無關。」

聽到他的話，紫衣人也不動氣，僅是淡淡的直說道，「我助你取得了天下至毒，你理該還我人情。」

「什麼！？」聽他這麼說藍衣人可不服氣，隨即便開口反駁道，「我得還你人情？」

「我治好了你的手，這兩件事早就扯平了！」

「是嗎。」紫衣人緩緩轉過身直視著他，臉上的表情滿是嘲弄，「別忘了，當初我可沒要你治我的手，是你擅自為我醫治，要求我助你取得毒草的不是？」

「呃……也是啦……」

藍衣男子話還沒說完，紫衣人便又開口了，「那麼，現在我要你還我人情救他，難道不該？」

「可是……可是我也已經救了你啊！這就扯平了吧！」

「我可沒要你救我。」

「啊！？」這是什麼意思？不清楚紫衣人的話意為何，藍衣男子只能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並不是我要求你救我的，這樣怎可扯平。」紫衣人表情絲毫沒變的看著眼前聽到他的話後一臉錯愕的藍衣男子，滿心想的還是只有床上的男子。

「這──」一聽見紫衣人的話，藍衣男子立刻鐵青了一張臉，錯愕懊悔的表情明顯可見，「拜託，那時候你都沒氣了，怎麼可能要求我救你啊……」

「那便是了。」紫衣人再次打斷了藍衣男子的話緩緩說道，「我沒要求你，是你擅自決定救我的，所以現在，你合該還我人情。」

「你、你根本是胡說八道──」

聽了他那根本不合邏輯的話後，藍衣男子氣得幾乎跳腳，若不是平素的修養尚好，只怕他這會兒已經欺上前去掐住紫衣人的脖子了。

「你也可以再殺了我，把我的命要回去。但是我的要求不會變，你要救他。」

紫衣人一臉平靜的說著攸關自己生死的大事，彷彿他的生死並不足以為意，可在說到床上男子時，眼中明顯顯露出的堅決卻是不容置疑，這讓藍衣男子不覺在心中暗自嘆氣。

看來，他不救他是不行了。但是，那另一個人呢，他怎麼辦？

「為什麼一定要救他？那他身邊那名長相清秀的藍衣男子呢，他不也是你兄弟嗎，為什麼你不叫我救他？」就算真要救人，他也非得把事情給弄清楚才行，因此藍衣男子一臉堅持的問著，非要他給個答案才肯罷休。

聞言，紫衣人深深的看著他好半晌後才問道，「若是我說，把我給殺了，你再幫我救另一人呢，你肯嗎？」

「什麼！？你──」

「放心吧，你只要幫我救活他就行了。」指著穿著紅白相間衣衫的男子，紫衣人無奈的輕嘆，彷彿心中有著深重難解的愁鬰般，令人無法忽視。

見狀，藍衣男子怔了好半晌後才終於下定決心般的開口說道，「算了，如果你真需要，我也可以再免費幫你救你另一個兄弟，只要你開口……」

話落，藍衣男子有些彆扭的別過臉不看他，沒辦法，誰叫自個兒心地這麼善良呢，再加上曲雲又是自己唯一認定的朋友，當朋友有難時，難道自己可以不幫嗎！

聽了他的話，紫衣人緩緩的看著他，臉上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十足的真切。

「不用了，多謝你的好意。」微嘆了口氣，紫衣人想起了藍衣男子臨死前的笑容。「你只要幫我救活韶雲就行了。」

──曲雲……不要難過……其實我很開心，因為我終於能去找傾天紅了，你該為我高興啊……

瑟雲臨死前的笑容是如此的滿足，自己又怎麼能因為一己的私心而剝奪了他的幸福呢。

一個失了心的人，最盼望的便是能重新找回自己的心，所以，他是該為瑟雲高興的……

──曲雲，不要怪韶雲……他只是……看不清自己的心罷了，你該再給你們兩人一個機會的，不要讓自己後悔……

後悔！？

從自己愛上韶雲的那天起，他就知道自己會後悔了，因為長久以來他看著的、守著的、等著的……總是佾雲，所以從那天起，曲雲便不再奢望找回自己的心了，因為唯有如此，他才不會後悔。

可是他還是會期待，期待有那麼一天，韶雲能感覺得到他的情，期待有那麼一天，韶雲能從佾雲的身上分一些關心給他，但是結果卻是如何？看著自己的右手，曲雲悽楚的笑了。

自多年前的那天後，他早已不讓自己期待了，所以……瑟雲啊，很抱歉！我恐怕無法照你的話去做。

如果可以，我也很想再給自己一次機會！但是能決定一切的向來就不是我，所以……我又如何能選擇呢……曲雲緩緩的閉上眼，掩去幾欲落淚的情緒，悲涼的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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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雲醒來之時，發覺自己竟身在一充滿藥草味道的陌生房間中，心中頓生警戒，急忙就想起身戒備，豈料他才坐起身，卻驚覺渾身痠軟無力甚至連支撐自己的力量都沒有，因此只能任由自己的身子狼狽的重重跌回床上，吃力的大口喘息著。

這──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居然會渾身乏力，而且……而且他的體內竟也感覺不到半點真氣呢？

再者……他不是已經死了嗎？為什麼此刻竟又活了過來？這裡又是哪裡？難道……

正當韶雲的腦中閃過無數個問號的同時，門卻被輕輕的推開了，他緊張的迅速望向門口，沒想到竟看到了一個，他以為永遠也不可能再見到的人！


同一時間，曲雲一如往常的在同樣的時辰端進湯藥準備讓韶雲服用，誰知才推開門，便對上了韶雲滿是狠戾的目光，頓時心中一陣驚慌，手中的湯藥也為之一顫。

他……終於醒了……

分不清心中滿滿的感覺是什麼，曲雲只知道自己現在的心情很複雜，而且還有一種……想大哭一場的衝動。

他好想什麼都不想的朝著眼前自己日思夜想的韶雲哭訴，哭訴雲門眾兄弟的死、哭訴佾雲因獨自對付半花容，導致至今生死不明……

他更想找個人懺悔，懺悔自己為什麼眼見瑟雲死去卻無法救他、為什麼自己明明有機會能救瑟雲卻不救的罪過……

他真的很想，很想告訴他，這些日子以來，他戰戰兢兢的每日每夜等待著他醒來的煎熬有多麼令人難以忍受；他也很想狠狠的罵他一頓，為什麼當初他要那麼笨的為了佾雲而不惜犧牲性命，為什麼不肯好好珍惜自己……

誰知曲雲千言萬語尚在心中之時，韶雲便已經開口了。「曲雲，是你！原來你沒死！」

一見到來人是曲雲，韶雲的心中不禁感到驚喜萬分，原來曲雲沒死，這真是太好了！但至於他為什麼沒死，此時他倒無暇過問了，因為在他的心中，還有另一個疑問急待解答。

「佾雲呢？佾雲他怎麼樣了，他沒事嗎？」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曲雲原本軟弱的心思迅速凝結，原本心中想說的話也在此刻凝凍成冰，一個字也無法出口。

「呵、呵……哈、哈、哈～～」

看著床上一臉擔憂的韶雲，曲雲竟難以控制的笑了，他無法控制自己臉上逐漸擴大的笑容；他更無法控制自己心中一寸寸結冰的情感，他早該猜到的……真的，他早該猜到的……

既然他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了，那又會有什麼事能比佾雲的生死還重要呢？呵、呵、呵～～自己還真是可悲又愚蠢啊……

放下手中的湯藥，曲雲沒有刻意掩去臉上的悽楚隨即便轉身離開了房間，徒留韶雲一人在房內不斷的叫喚著他。

～～　 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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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篇文章的時間設定，是在佾雲終於再次出現，且邪神也重出江湖的時間點了……

因此，為什麼文中會有【兄弟眾兄弟的死】這句話，是因為那時，早已是佾雲與半花容決鬥完之後了……〈也就是說，是劇中的半花容已經死了，而佾雲再次失蹤那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