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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7/04 22:47:14瀏覽2063|回應0|推薦20 | |
第 二 回 魔海吞舟 述明獲至寶 椰林演技 昆仲顯其能 向濤村本來有一所大祠堂,前後四進,當中都有個大天井,從第二進起,還另外有耳房,第三進祀的是海龍王,第四進祀的是開村的始祖,和歷代祖先;除了頭一進有房間之外,其餘各進正屋是不住人的,向濤村建這個大祠堂的目的,是平時作為堆置漁具的地方,有事的時侯,就作為村眾集會的場所,祠望前面植了畿株大葉枇杷樹,和幾株鳳凰木,雖然不會結果子,但是樹蔭下清涼異常,是公眾納涼之地,更是孩子們的天然樂園。 小俠龍捲風. (一) 小俠龍捲風. (三) 村民把祀堂里的東西騰出來之後,王大伯著人打掃乾淨,把王仲甫祖孫三人,安置在後進的耳房里,當王仲甫到耳房一看,卻見桌椅雖舊些,但衾枕用具全新,更是感佩異常,祖孫三人由王大伯帶著到村里外各處走走,回到祠堂里,看到一位頗瀟儷的青年,儒冠儒服從那幾株鳳凰木下很快地走過來,含笑地向王仲甫四人一揖,王仲甫趕忙還禮,又躲到那青年對王老伯說︰“今天上午小姪才由縣里回來,就听到坤平對小姪說大伯義氣干雲的這回事,我來這里一看,才知道大伯樣樣都做得很周到,竟使我插不下手去,只好叫阿平過來供驅役。”又面對著王仲甫滿面笑容對王大伯說︰“這位諒就是王老師父了,大伯要給我引見引見!” 王大伯笑著說︰“沒有你們讀書人那不懂禮貌,人還站著哩,到里面坐了再說吧!”雖然王大伯是笑著說,但那青年也不禁臉兒一紅,王仲甫連忙揖讓請他們一齊走進屋子裏。 經過王大伯一陣介紹,王仲甫知道這青年叫做任乾玉,他雉然也是漁魚世家,可是到他這一代卻改業習儒,讀遍了經史子集,但卻無意仕途,除了鎮日在家里吟哦之外,有時也駕著小船出海,釣些銅魚海鰻之類,家里本來富庶,難得他在縣城經商的哥哥,對于這位老弟吟風嘯月,倒也不加過問,王仲甫覺得這任乾玉雖然儒巾儒股,而出口頗為豪爽,听說他無意仕途,不禁順口勸說幾句,那知任乾玉如說︰“誰還要做那撈什子官,連到于謙那麼忠義的官也給皇帝殺了,宋朝有一個秦檜,明朝可不也有無數的秦檜?” 古往今來有幾個忠臣能獲得天年?他們不是死于外來的敵人手里,就是死在反臉無情的皇帝手里,伴君如伴虎,我讀書不過為了要多懂得點道理,保存胸中的正氣罷了,難道要利用讀書,去做那為五斗米折腰的事嗎”? 任乾玉這一席話,說得王仲甫不斷地點頭,在淒涼中也有得到一絲絲的安慰,他真想不到于謙的事件,竟遠傳到蠻荒之地,而且還博得那麼多人的同情,反觀朝內那些奸臣,無非是些衣冠禽獸罷了,他想到這里,熱淚幾乎要奪眶而出。 “乾玉!你別盡在發牢騷,剛才你說這里你插不下手來,那末現在我們都已餓透了,你那阿平在那里?叫他到我家去把酒菜拿來,就在這里痛痛快快地喝一頓如何?” 幸虧土大伯這樣打岔,王仲甫才有機會咽同去,只听到微微一笑說︰“王大伯,今天的晚飯你倒不須費心了,我恐怕阿興嫂張羅麻煩,早就要阿平去說了,同時也吩附阿平告訴我家里弄好酒菜等著,大概已準備好了,不周要有勞大伯和王師父的玉步罷了,”正在說著說著,那十五六歲的阿平果然來了,“二叔!家里準備好了,要你們趕快去,不然菜會冷了。”任乾玉吩附阿平替王仲甫看屋子之後,三大二小就往任乾玉家里去,這一飧居然喝到王述兄午夜夢回,星移斗轉,才各自回去。 第二天任乾玉按照他們喝酒時預定的計劃,到每一家去調查習武的人,結果是個個都願意,只是為了要顧及生活,只好分出先後的順序,第一次訓練三十人,以三個月為一“館”,滿“館”後接著是第二批,到整個學習完畢,再由第一批同來受加深教育,當任乾玉把這個計劃告知村眾時,每人都雀躍歡呼起來。 開館的那天,第一批受訓的村民,隨著王仲甫拜祖師之後,祠堂外面已擠滿了村眾,個個都要一瞻王師父的豐采,還要王師父表演一下身手,開開眼界,王仲甫本不願太過顯露,可是盛情雖如,同時也要藉此機會答免徒弟一番,只好答應了。但是,看的人實在太多,只好把表演的地點移往沙灘,王仲甫叫身旁的徒弟搬幾十塊磚頭到沙灘去,村眾一聽說到沙灘去表演,又一齊擁到沙灘,等到王仲甫到沙灘的時候,已是黑壓壓都是人頭,那些村民見他們師徒來到,立刻自動分開一條路來,讓他們師徒走進圈里,王仲甫走到圈子中央,向村眾打了一個罷圈揖之後,很客氣地介紹各種武器,可是在觀眾中除了王大伯和任乾玉之外,一個也听不懂,不過,他們倒很有興趣在听著,因為他們知道這番開場白之后,好戲就要開鑼了。果然王仲甫把兵器介紹完畢,接著右手握拳左掌扶在拳面上,身子一轉,算是向觀眾敬禮,也可說是這一路羅漢拳的起手式,王仲甫轉同原方位之後,雙手一分,一個“鳳凰展翅”,左腿一飛又是“五步追魂”,但是劈頭,截腰,掃腿,一招緊似一招,一式緊似一式,後來竟是只見拳影不見身形,快如閃電急如風雨,把觀眾的心壓得幾乎要從腔里跳出來,好容易見他拳法一收,顯露出身形,恢復了原來的起手式,觀眾才得深深地吸入一口氣。 第二場演的是刀法,王仲甫原系武將慣用長的兵器,但他一蹈“龍虎刀”,也兀是不弱,使動起來,只見一團白光忽上忽下地滾動,比起剛才那套拳法還要精彩得多,看得那些觀眾瞠目結舌,個個動容,尤其奇怪的是︰王仲甫演武的那一片沙灘,只有淺淺的腳印,觀眾只听到呼呼的風聲,可卻看不到塵沙的揚起。 第三場是內功演練,王仲甫叫那些徒弟把帶來的磚塊,每塊間隔五步,豎立在沙灘上,圓圓地布滿了當中的那塊空地,但見王仲甫一個蹤步,觀眾眼楮一花,早見王仲甫蹺起一條腿“金鵝獨立”抱著雙拳立在當中一塊磚上,停了一停,王仲甫身形一蹤一個“巧燕翻雲”,又立到第二塊磚上這時觀眾中忽然起了“呀!”的一聲,一個小孩子手抖抖地指著第一塊磚的地方說︰“那塊磚不見了!”那些觀眾再向那塊磚望去,不由得一陣叫好,王仲甫不由得對那小孩子多看兩眼,但見那小孩子不過是八九歲的樣子,生得唇紅齒白,王仲甫心里暗說︰“這孩子資質倒是不錯哩!”這時,王仲甫“移宮換步”,行動如飛地踏著每一塊磚頭,由里向外一圈一圈地走出來,不消片刻,那些磚頭都被他用“千斤墮”的工夫,踏到地面里,當著王仲甫走完最後一塊磚,觀眾又是一陣歡呼!無不慶幸著得遇名師了。 王大伯趕快走過來,握著王仲甫的手,任乾玉也過來道了勞,而且笑著說︰“照這樣看來,我也要棄文惜武了,王師父看我學得成績不成呢?”王大伯詫異地望他一眼說︰“棄文習武,你開什麼玩笑?” “古人說‘學書不成就學劍’,這有什麼稀奇?”任乾玉笑著說,王仲甫再也不便緘默了,他說︰“照一般習武的人來說,學得好學不好,第一要看他本人姿質,第二要有名師指點,第三要有耐性,以任世兄的姿質來說,也是上駟之選,不過,老夫所學雜而不純,而且自知功夫尚未到家,實在不敢為人師,如果任世兄真的要學,老夫可以先教些入門的功夫,待有機緣,再訪名師求教。”任乾玉見王仲甫這麼說,不禁大喜過望,當下就要行禮拜師,被王仲甫攬著了。 那村眾見沒有什麼看了,都各自散去,有幾個好奇心重,卻去幫忙第一批徒弟挖磚頭,海灘的沙雖然比較松,但也費不少力氣,才把那些磚頭起同來,更使得每人嘖嘖稱奇。 在歸途中,任乾玉師父長師父短地喊個不休,他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來問道︰“師父剛才說還有比師父武功更好的人,是真的?假的?”王仲甫長嘆一口氣說︰“像我這點點把式,能算得是什麼功夫?還不是像恆河之沙到處可以遇著,不過,身懷絕學的人,可遇而不可求,遇到了,他末必肯教罷了!” 王仲甫居住在向濤村,每天傍晚的時候教三十個徒弟扎馬樁,練步拳;四更過了就要述先述明兩兄弟起來,吸清氣,練目力,惜輕功,扎下盤,秋去春來已非一日,兩小兄弟除了跟王仲甫學習陸上的武功之外,單日跟王大伯習水功,雙日跟任乾玉習文學,彼此交換亦師亦友,整整一年之後,王仲甫所有武學已經全部被他倆學到了,所差的僅是火候和經驗而已。更奇怪的是水功方面,竟駕凌丁世成之上,把王仲成王大伯兩人喜得笑日常開,但也把丁世成氣得自感慚愧,不過丁世成這一年來也學到不少武藝,要比那些館徒強得多,未必不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了,再則王氏小兄弟對他異常尊敬,怨只怨自己姿質不行罷了。 又是一個深秋的季節,天氣晴朋,萬里無雲,向濤村的漁船紛紛揚帆出海,王氏小兄弟也同駕著小舟,在附近的海面上練習水功。本來在過去王大伯是不準他倆單獨出海的,但是近來見到他倆水功進步神速,也應該給他們去經歷一番,以免造成他倆的依賴性,同時當天風平浪靜,料必沒有什麼風險,所以僅吩附他倆不要到木欄頭一帶,並且指明木欄頭的方向,以免他們誤打誤撞而遇著危險,那知道不吩附他倆,也許還不會出事;這一吩附,卻使他倆幾乎把小命送掉了,因為木欄頭是世界上第二個險地,兩小兄弟怎知道厲害呢? 這天,王述先兄弟在附近海上線習了一會水底的功夫,述明卻發了奇想起來,“哥哥! 每次我們總在這里練習,海底的樣子都給我們摸熟了,水老是那麼深,底面的沙灘老是那樣平,有什麼意思?我們要練好水功,倒要往更深的地方去哩!” 王述先雖然比述明老誠一點,但也是小孩子氣,而且他弟弟說的確是道理,于是他問︰ “到那里去呢?” “就到木欄頭去吧!我們在這里一年多,只听熟了什麼東鑼、西鼓、七洲洋,這些地方都是遠遠的,木欄頭就那麼近”王述明鼓著嘴說︰“木欄頭?大伯不是說過木欄頭不能去嗎?”王述先听弟弟說要去木欄頭,有點著急了。但是述明又說出一套道埋來,“不去木欄頭,去那里?木欄頭又近,又靠近岸邊,出事也有人照應,何況我們自己也有一套水功,祗要小心一點還怕什麼?” 王述先對他這位小弟弟,一晌來是百依百從的,不周因為王大伯說不能去木欄頭,卻沒有說為什麼不能去。這時見弟弟說得頭頭是道,也就同意了。 兩兄弟駕著小舟不消半個時辰,已徑進入木欄頭海面,由表面上看來,除波湃比較其他地方高,水流此其他地方急之外,毫無出奇的也方,兩兄弟不禁興致索然。他倆商量一會,知道這一代波浪散碎的原因,必定是因為海底遍布岩石的原故,既然海底岩石多,那麼奇境也必然不少,魚類貝類當然更多,決定由一人先到海底去探查一番,然後換另一人下去,但是誰先潛下去呢? 兩兄弟爭論了一會,還是先由哥哥下去,本來述明是不願意後下的,可是他人小鬼大,想到哥哥下去探明白之後,該輪到他時,就玩一個痛快,所以也就不反對了。 述先把一條很長的僵蠶繩子綁在自己的腰上,另一端綁緊在船上,攜帶著魚鏢,七首,取了一個“鷺鷥分水”的姿勢,竟向海底潛下去。 述明一面搖船,一面注視著那條僵蠶繩子,上的標志,知道哥哥已潛到三百多尺的海底,這時他們已經到達木欄頭的中心海面,但是浪花壁立,波湃洶涌,到處都是漩渦,述明雖然藝高膽大,也覺得這地方確有點邪門,所以也把另一條僵蠶絲繩子綁在自已身上,把匕首等護身武器帶好,以應急變。 正是述明把繩子各物準備妥善的時侯,忽然看到海里那條繩子不規則地亂動起來,顯然地海底下的哥哥遇上了敵人了,不過他很相信哥哥的功夫,不會出什麼毛病,他緊緊地注視那條繩子的動態,神情也顯得很緊張,忽然,繩子一沉,竟然又拖去二十多尺,這時述明更緊張起來了,他急利用絞盤車的力量想把繩子收起來,說也奇怪,以他兩臂三四百斤的實力,加上絞盤車的滑勁,竟無法把繩子拉上半尺,那繩子如急急地抖動。 王述明看到這種倩形,再也不拉那條繩子了,他兩腳一頓,一個“孤雁穿雲”躍起一丈多高,在空中一個翻身,頭向下,足向上“魚雁奪食”勢“刷!”的一聲,竟順著海面下的繩子。一落就是三四丈,仗著一落之勢,雙手向後猛拔,他那小身子竟如箭一般,向海底直鑽,不消片刻,他就看到約莫離開十餘丈的地方,那繩子的盡頭,海浪翻滾,血絲隨著氣泡急急往上升,就像無數珍珠鏈子一樣,他心中一急,雙手拿著魚鏢,匕首,雙腳向後一扇又接近了七八丈,這時他才到一團五色斑瀾的東西在那里翻翻滾滾,好容易看出是一條長大無比的鰻魚,和他的哥哥糾纏在一起,哥哥的身子整個被那條鰻魚箝得密密地,只剩有雙手叉在鰻魚的頸上,頭卻頂著鰻魚的下顎,那鰻魚疵牙裂嘴,想吃又吃不到人,魚和人就那麼死拼。 王述明不再遲疑,雙腳一蹬,竟撲向鰻魚的身上,王述先看到弟弟冒險大為著急,他把頭一搖,就想示意給弟弟,要弟弟速逃性命,那知他這一搖頭,卻使鰻魚的下顎脫掉了羈絆,饅魚那血盆似的大嘴,纏纏如劍的利齒,竟朝王述先的頭上落下來,如果王述先被這鰻魚一噬,勢必斷頭喪命,說時遲那時快,王速明就利用這間不容發的時機,右手的魚鏢用力一伸,恰巧伸入鰻魚的大嘴里,身體往前一蹤,竟把這把魚鏢連鏢柄也送進了鰻口,當然是無法吃人了,王述明出手得勝,立刻把左手的匕首交給右手,朝那巨鰻的身上一戳,那知巨鰻毫無損害,反而把人彈退三四尺,王述明大吃一驚,但他到底精細異常,這時他知道巨饅無法吃人,他就慢慢地在饅身上尋找入刀之處,居然給他看出這條巨鰻的腹部,有一圈一圈的白點,和其他的地方完全不同,他立刻把匕首的尖端向那白點一抵,左手抱著鰻身向後一拉,右手的匕首向前一送,這一拉一送竟然把匕首穿入鰻腹,王述明再把七首一搏,向上一挑,把柱子大小的巨鰻挑破一尺多長的窟窿,那條巨鰻那受得住兩處嚴重的創傷,那鰻身忽然一緊之後,就漸漸地癱軟下來,王述先這時一躍而出,拔出手中匕首,朝那鰻身一連刺了幾十刀,雖然戳不進去,倒也消一消胸中之氣。 王述先脫離鰻魚糾纏後,那鰻魚的身體慢慢地伸直,述明很尖,他看到那鰻魚長長的尾巴,深藏在一個石岩洞里,他立刻向那石洞蹤身,好歹也要把挪鰻魚拿出來帶回家去,等得他把鰻尾完全拉出來的時候,卻看到石洞旁邊銀光一閃,只見一棵紅黑相間高不滿三尺的小樹上,結著八九十顆銀白色葡萄大的果子,他想︰“海里面的樹,也會結果,結來給誰吃,可不是邪門?” 但是那果子的顏色終于吸引他的好奇心,他立刻泳了過去,一伸手就摘下兩顆往嘴里送,只覺一股熱氣直透丹田,滿口香洌,精神一爽,述明年紀雖小,但也知道這種果子是好東西了,可是要摘下來卻沒有地方裝,乾脆就連根拔起,當他好容易把樹根連那塊小岩石起出來的時侯,卻看到下面還有一個尺來長的小鐵盒,也就把它套在褲帶上,這時他越看那果子就越愛,一邊手捧著,一邊手摘下來吃,到他和王述先會合時,只剩有三十多顆了,他一看到哥哥,急忙忙地就摘下兩顆往哥哥嘴里一送,述先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咽下去之後,精神一振,本來他斗那巨鰻已經精疲力倦,而且在水中久了,蹩著氣很是難過,可是這兩顆果子,卻使他感到異常舒適,兄弟兩人共用一條繩子,另一條繩子卻拴在巨鰻的鰓上,不消片刻,他倆回到船上,把那條巨鰻也慢慢拉上淺水來拴在船尾,打著漿,朝向濤村慢慢劃著。 這一同王述先兄弟真是快樂之極,他們看到那麼大的五色鰻魚給他倆殺死了,更看到從深海拿上來的果樹和那香甜的葉子,兩兄弟你吃一個我搶一個在爭著吃,“噯呀!我們吃了那麼多了,到底是什麼果不知道,別吃了,留幾個回家問王大伯去!”王述明忽然這樣嚷著,事實上他倆兄弟也已吃夠了,到他這慶一嚷已僅存有六個銀果,零零地掛在小樹的枝頭。 他倆高談闊論剛才的事,倒把危險忘得一乾二淨,“弟弟!我見你拿一個長長的東西上來,到底是一件什麼東西?”王述先老早就看到述明帶上來一個尺多長的鐵盒放在身旁,同時早就想問個明白,可是因為搶著吃銀葉,卻把它暫時忘記了,這時忽然想到,就順口問起來,“是一個鐵盒子,不知道里面放的什麼東西,倒很沉重哩!”述明隨手一拔,很輕松地把它拔成二段,原來只是套著的,但裏面卻沒有半點水澤,而且還藏著一把短劍。 王述明握著劍把向外一抽,只見綠光一閃,劍已出鞘,耀得雙目幾乎睜不開來,王述明不禁大喊一聲“好劍!”又自言自語說︰“劍倒是最好的劍,但是如太短了些,反而只像匕首。”這柄劍的確太短了,劍身只有六寸長,連劍柄也不超過一尺,闊度不過一寸,可是泛著閃閃的綠光,縱然是外行的人也知道是一把好的劍,兩兄弟又把玩一會小劍,就仍由王述明用殭蠶絲繩串好佩在身邊。 這時王述明又作起痴想來,“這把小得像韭葉樣的劍,不知比那把匕首怎樣?”原來王述允弟兄所佩用的那把匕首,是當年王大伯到暹羅的時侯,買來的緬甸銅,經過千鑄百鏈而成,一共鑄成五把,一把由王大伯自用,一把是王大伯的兒子王小舫佩用,一把贈給大徒弟浪里鯊丁魚丁世成,還有兩把恰好王述先兄弟練習水功,沒有好的兵刃防身,在水里不便利用長兵器,所以把剩下兩把,分贈給兩兄弟,那知王述明想了一想,一手拔匕首一手拔劍,把匕首向劍上一斫,只听到“嗤!”的一聲,匕首竟被截成兩斷,把個王述明弟兄嚇得發呆。 述先說︰“弟弟!怎麼搞的?你把王大伯贈給我們的匕首給毀了,怎麼好意思?” “毀就毀吧!誰叫它那麼不中用?”述明一面說,一面把劍尖對準了刀身一刺,竟又把匕首刺了一個洞,這時王述明笑得兩眼眯成一條縫,在嚷著︰“等會見王大伯,我就說匕首太不中用,不!是我的劍太好了!哈!哈!嘻!嘻!”王述先見他弟弟得意忘形的樣子,倒也不能說什麼了。 兩兄弟邊說邊劃,這般小船看看就要離開木瀾頭海面的時候,他兩感到這艘小船越劃越吃力,而且海水卻是黃黃的一片,似乎是一種固體東西,隨著海水飄浮著,此時小船漸漸向一面側下來,“哥哥!又是什麼邢門來了,這回讓我先下去看看,給我這把劍發個利?!” 王述缶才喊得一聲“小心!”早貝述明一個“驚蛙入水”,竟往海底潛下去,那捆僵蠶繩子一百尺、二百尺、三百尺,急速地往海底直?,王述先既顧慮那海面上浮起來的黃水,更顧慮到海底下弟弟的安全,忽然間小船一震,王述先連忙一看,原來那捆繩子已經完全放開了這時船卻反向木欄頭中心海面移動,慢慢地脫離了黃水的範圍,他知道是弟弟在海底搗的鬼,但如果不是這樣,小船也無法脫離黃水了,奇怪的是小船剛剛離開黃水約有百來丈遠之後,忽然停止下來,海里面的繩子卻不停地打轉和抖勤,由這種情形看來,王述明又是遇上了怪物了,憑他那把利劍還要打那麼久,可知怪物的厲害。 不過,他知道弟弟絕不會受危險的,第一、弟弟的水功此他高明;第二、手里還有那把利劍;第三、剛才自己吃了二三十顆銀果,現在覺周身溫暖,中氣充足,而弟弟卻吃那麼多,當然更是氣力充沛了。 所以,他很有信心地注視者海面的變化。果然,過了一會,遠處卻冒出一個人頭來喊道︰“哥哥!快收繩子!這個東西蠻討厭哩!”王述先看到弟弟不順著繩子上,而從遠遠的地方突然冒出來,就知道情形不簡單,趕忙絞回繩子,船和人相對前進很快的就接近攏來,他把弟弟拉上船來一看,又是吃驚,又是好笑! 原來王述明的腿上,盤著兩條碗口粗細褐黑色的韌性物,上船之後,王述先把它後半段扎緊了,抽出小劍只一兩劍就完全切斷了,王述明兩腿獲到了自由,兄弟兩人合力把那怪物拉上來一看,那怪物如有圓桌大小,有八條五丈多長的腿,已經切斷了兩條,而另在一條腿上卻也鉗著一只三、四百斤的大海蟹,再仔細重看那怪物,卻是一條龐大無比的章魚,章魚的口里津津地流出黑色的汁,海蟹的背上如穿了三個窟窿。當然是弟弟的杰作了,可是這一人和兩怪為什麼一個拖著一個,總是想不出其所以然來。 王述明歇了一會,才嘆一聲“好危險”!“弟弟!到底是怎麼一同事?”這時王述明一改平時嬉笑頑皮的態度,很嚴肅地說︰“現在倒沒有什麼危險了,不過,我們總得設法繞過這一大塊浮沙,才有回家的希望呢,”述明頓了一頓,又說︰“就這樣吧!我從黃沙這邊下水,遠遠游著,哥哥劃船和我平頭前進,只要看到我的繩子一沉,立刻就把我拉上來。”于是他又把一塊小小的木片丟在海面上,只見那木片向船頭方向漂去,述明滿臉堆笑說︰“對了,我們把船掉過頭來,從這個方向走,等走出黃沙之後,我再告訴你!” 王述先看著弟弟那些古怪的動作,不由得蹩著一口悶氣問︰“黃沙?你說那黃色的水是黃沙?”述明點點頭算是答應了,接著說︰“那黃沙凶得很哩!我們趕緊走,如果天黑以前,脫離不了那黃沙的包圍,那就要在海上過夜,還不知道要遇著什麼危險哩!”他說完了不理哥哥說什麼,又跳到海里,向黃沙那里游去。 王述先看到弟弟游了百來丈水程之後,就拐了一個方向,王述先只好悶葫蘆地也改了船的方向,這樣游著、劃著、沉下、拉起,經過了兩個多時辰,才見王述明向船位游過來,王述先知道已經離開黃沙海面,王述明回到船上,兩兄弟就一面劃一面唱,好像剛才沒有遇上什麼危陵似的,但是,亂哼亂唱一會之後,王述先又蹩不住了,“弟弟!那幾條怪物是怎麼搞上來的?” “好!好!我就告訴你!想你還不知道人家艱苦哩!”王述明兩鰓鼓得高高地在說,王述先看了他弟弟那付撒賴的樣子,倒也覺得異常好笑!既然他肯說了,就由他撒賴一會吧。 原來王述明第二次下水,他的意思要查察那一片黃色的水,到底是什麼東西,有多寬多深,所以他下水之後,立刻就準備向黃水潛去,那知他還沒有到達黃色的海水,卻身子不由自主地猛然往下一沉,用盡各種方法也浮不上來,這時他知道遇著危險了,本能地抽出小劍準備著,同時注視著前頭,防備著有什麼惡物來襲擊。 但是,一無所有,只見黃色的水向他身上滾滾而來,他自己倒也分別不出他是向下沉,也是黃水向上涌了,他捏了一把黃水仔細地看一看,就看出掌心上浮著無數細沙,心里不禁大為著急,他當然知道,在沙里是不能以游冰的方法浮起來,只好讓他沉下去再說,不一會就感到身上繩子一緊,他知道繩子已經放盡了,這時身子已沒法沉下去,所以他就藉繩子懸掛之力,往橫方向猛闖,王述明這樣做法,恰像一條中鏢槍的大魚,拖了船逃跑一樣,這一來無意中,卻把小船拖離了險地。 王述明往橫方向闖了百來丈之後,卻看到前頭一道黑黝黝的海溝蜿蜓著,這道海溝是深不可測的,但又引起他的童心,他很想在海溝里找到一點希奇的事物,所以盡力往下沉,卻不道那海溝里的水,只管向上翻騰,恰和浮沙相反,無論用什麼方法,也潛不下去,正在這個時候,他感到腳上一緊,一條碗口粗細的長臂,已繞在他的腳上,他毫不猶疑地對著那長臂戳了一劍,這一劍顯然已把那長臂戳了一個對穿,可是它卻沒有放松半點,而另一只腿又被另一條怪臂繞上,而且被繞的部位,更如萬針刺膚,隱隱作痛,他把劍起出來,對那才繞上的長臂又是一劍,這樣才暫時解除了腿上的痛芭,但那兩臂卻把王述明的身子慢慢拉著倒退,同時他看到還有幾條長臂遠遠地在他的面前幌動。 這時他知道如果掙扎一下,給那幾條長臂同時捆上,就只有一條死路,所以他動也不動地裝死,不久就看到一個大圓球狀的東西,在閃著兩點綠光,他想“這個大圓球,可能就是怪物的頭部,”于是他握緊了小劍準備著,當他的身子距離那圓球約二三尺時,他把身子一伸,刷、刷、刷,一連就是三劍,那圓球噴出墨汁般的黑水,腥臭得令人作嘔,他連忙向前一縱,連那圓球也被他大力拉出四五尺遠,這時,他知道那圓球怪已沒有什麼力量了,正待把它帶出海面的時候,卻見到那只龐大無此的海蟹,向他這方面游過來,雖然不知道它是好意惡意,然而在生物世界里,弱肉強食總是不變的定律,果然那大蟹接近之後,張開三尺多寬的大鉗,夾著圓球怪物另一條長臂猛拉,王述明恐怕再遇上凶猛的怪吻,立刻拖著腳上兩條長臂,縱身過去,在那大蟹背上刺了一劍,再一搗,就搗成一個大窟窿,可是那只大蟹卻張著另一把大鉗,和八只腳同時對王述明身上抓來,如果給它的爪搭上,可就要被刺穿了胸腹,如果要給它鉗上,那怕不變成兩段,王述明那敢怠慢,立刻采取攻勢,向大蟹的背上欺身,大蟹因為翻轉不便,又連受兩劍死了,仍然鉗緊圓形怪的長臂不放,所以一齊帶上海面,才知道那圓形怪乃是一只龐大無比的章魚。 王述先听了弟弟陳述的經過之後,叫聲“慚愧!如果是我,老早被章魚吞到肚子里去了!”述明說︰“還不是有了這把劍,要不是這把劍,我還不是被這兩個怪物當做點心,恐怕不還夠哩!”他說到“怪物”兩字的時候,情不自禁地,朝船後一望,綁著巨鰻巨鯉的繩子在船後拖得筆直,挪巨鰻巨鯉巨蟹,載沉載浮地跟在小船的後面一路往向濤村蕩去。 王大伯以為他兩兄弟出海練習,最多也不過是一兩個時辰就可以回來了,那知等到中午還不見影子,三番兩次地派人到沙灘去了望,卻連船影也不見,王仲甫和王大伯也親自到沙灘去,但他們能見到什麼呢?二老急得像熱石上的螞蟻一般,盡在那里打轉,王仲甫更急得直搓手,心里雖然埋怨著王大伯不該放他兩兄弟單獨行動,而口里卻不便講出來,王大伯口里雖然不斷地安慰王仲甫,說他倆小兄弟水功很好,不致于出事,但他自己心哩,何嘗不萬分著急呢? 他更知道水里不比陸上,在陸上遇著毒蛇猛獸還可以跑,但在水里遇著凶猛的動物,想跑也跑不掉,只好暫時躲到岩洞里,而這也不是好辦法,萬一水怪守住岩口,時間一長則人非被蹩死不可,水功再好也不中用。 太陽已向西落,向濤村的漁船一艘接一艘地歸來,王大伯向每一艘歸帆詢問述先兄弟的消息,都是每次落空,一個可怕的念頭侵上了王大伯的意識,不覺一聲喊“莫非他倆到魔海吞舟的地方去了!”王仲甫見他喊了“魔海吞舟”之後,臉色大變,急忙拉著他的手問︰ “什麼魔海吞舟?趕快告訴我!”這時王大伯也深悔失言,使得王仲甫吃驚,迫得把“魔海吞舟”的情形略為說出來。 原來上古時代,海南和中國大陸本是一塊整整的陸地,不知道是什麼年代的火山地震,地殼陷落,把海南島從雷州半島分開來,當中只隔四十里的海峽,在進入海峽的北端,就是現代被公認為世界航線上第二個最危險的海面木欄頭附近的海流湍急,暗瞧密布,而且經常有一種流動性的浮沙,這些浮沙隱現無常,出沒不定,不論是什麼船舶,遇到了浮沙萬難幸免,有時船舶航行好好的,卻忽然膠著不動,浮沙從四面滾滾而來,把船圍在中央,而浮沙越涌越高,把整艘船壓沉到海底;有時船泊在浮沙的旁邊而以為是一個小島,人也可以上去散步,可是一夜之間去得無影無蹤,船被擱在尖銳的礁石上,給海潮沖擊成為無數的碎片,因為這種浮沙像鬼怪般出沒,當地人就把它叫做“魔沙”;又因為它經常出沒在木欄頭海面,所以又把那海面叫做“魔海”,附近幾十里的漁民,誰也沒有膽子駕舟進入魔海,今天因為不見他兩兄弟的船,所以偶然想起這個地方來。 王仲甫由王大伯的口中知道“魔海吞舟”這塊海面,同時知道王大伯說過不準王述先兄弟往木欄頭去,不禁更加著急,他明白王述先兄弟的個性,你叫他不要去,他可偏偏要去,除非你將利害分析清楚,所以他知道王述先兄弟必然是往“魔海”去了。 這時王仲甫把眼楮睜得大大的,凝望著魔海方面,果然給他看到一顆微小的黑點,飄呀飄呀飄在海面上,他忙對王大伯說了,不久看到那個小黑點漸漸變大,漸漸看出是一艘小船了,王大伯恨恨地說︰“這兩個兄弟真太頑皮了,要是我的孩子倒要好好打他一頓!” 不消多時,在沙灘上的王大伯和王仲甫等人,已經看到他兩兄弟大唱大鬧地劃著船,船竟如箭般飛快,卻不知道他倆那來那麼大的力氣,霎霎間,船就駛向岸邊,而且還憑著餘勢沖上沙灘來,王大伯一眼看到船後面跟著的龐然大物也沖上沙灘,不禁連連倒退,給王述先兄弟笑得打跌,連忙跳到王大伯和王仲甫的身邊,這個喊師父喊伯伯,那個喊師父喊爺爺,那王仲甫看到兩兄弟安全歸來,已安慰得流下幾滴眼淚,那還肯責備他們呢。只見那述明一蹦一跳地把繩一拉,述先也去拉另一條繩子,卻從海哩拉上幾個龐大的怪物來,王述明大喊道︰“伯伯!趕快告訴我這幾個是什麼怪物?” 王大伯看著王述明拉上來的是一個五六百斤重的大章魚和一個三四百斤重的大海蟹,已經大為驚奇,及至看到王述先拉著那條繩子,一面拉一面往沙灘上跑,拉起一條柱子大的東西,長長的睡在沙灘上倒有二十多丈,王大伯不禁一聲怪叫起來,這一叫,倒把在附近整理漁具的村民停下他們的工作,跑過來看那條大鰻,無不唧唧稱奇,憑王述先兩個小孩子的力量,就殺死那麼大的鰻魚,怪不得個個都露出欽佩的眼光了。 王大伯一看這條鰻魚之後,一疊連聲叫人拿幾個大水桶來,一面問王述先“你們是誰殺死這條鰻魚的?”王述明以為大伯會罵,連忙說“我殺的”,王大伯睨了他一眼再問“倒底是誰殺的?”王述先點點頭說︰“真是弟弟殺的!”接著把殺鰻的經過說出來,王大伯王仲甫和村眾等一面听,一面驚嘆,怔怔的听完了之後,王大伯走到王述明的面前,一把抱他起來,滿臉流淚地連說︰“述明!你比我強!這向濤村的兄弟,都要沾你的光了!” 王大伯這個突然的動作,不但使述先述明驚慌無措,即幾百村民也莫明其妙。王大伯把述明親了一會才放下來對眾人說︰“你們知道王述先殺的這條鰻魚是什麼名字嗎?它是一條血鰻!”村眾听說是“血鰻!”又是一陣歡呼,竟有幾個人走過來,把王述先兄弟高高舉起,因為說起血鰻的好處,他們都懂了,只有王仲甫和述先兄弟還是不懂,正待詢問的時候,村民已經挑著大水桶五六擔如飛而至,王大伯連忙叫他們把水桶拿海水洗了,一對一對並排在沙灘上,拿了一把匕首插入鰻腹的白點,一寸一寸地割起來。 王述明看得不耐煩起來,他走到王大伯的跟前說︰“大伯!你割得這麼慢,豈不要割到半夜?” 王大伯若有介事地說︰“到半夜弄得好,還算好哩,它的皮是這麼堅軔,不慢怎行?” 王述明更忍不住了,他說︰“大伯!休看我!”他跟那把小劍拿出來,朝鰻腹一刺就入了半寸,喊聲“剝你的皮!”把劍點在鰻身上,一路跑著,鰻皮就隨著他的劍鋒裂開來,幌幌就切開三丈多,把所有的沙灘上的人驚得瞠目結舌,看看就到了鰻首,王大伯喊聲“且慢”趕快走過說︰“這里等我來,休把你使的那把家伙給我用”,王大伯接過那把小劍,只見綠光閃爍,端的是一件寶物,不禁暗暗稱奇,乃問道︰“你這把小劍在那里拿來的,怎麼以前我沒見你用過?”“在海底拿到的,等一會再告訴你,還另外有好的東西哩!”王述明答了,王大伯暗想“別看這孩子頑皮活潑,倒是福緣深厚哩,那只大蟹和章魚可能也是給他殺死的”所以也不再問他了,可是王仲甫卻悄悄把述先拉在一邊問了起來,述先把當天在海上所遇到的事統統說了,王仲甫也是一陣贊嘆! 王大伯接過小劍向鰻頭一戳,然後把傷口向桶裡一放,一拔劍,一縷血光泉湧入桶里,眨眨眼就是一桶,裝了二十多桶之後就沒有多少了,這時王大伯大聲喊了幾個人過來,把鰻血拿去分配,大人每人一碗,小孩每人一杯,要他們立刻喝下,同時告訴他們不要喝冷水,王大伯自已也留下一小桶,叫王仲甫和兩小兄弟喝了,這時候卻見任乾玉從村里飛跑過來,王述明眼尖先喊道︰“任叔叔,在這里!”任乾玉過來說︰”我差一點就要失去曠世仙緣! ”王大伯說︰“你不是往九村去了,怎麼又跑回來了?”。 任乾玉說︰“下午我在九村听到從七洲洋回來的船說,他們在七洲洋的山上,遠遠看到木欄頭海面,有一艘小船,而且他們還說,不知道那一村的船倒霉了,本來他們想去救援,但說起木欄頭誰不怕?上午我已知道兩兄弟出海,听他們這麼說,恐怕是兩兄弟的船陷在那里,連夜飯不肯吃跑同來報信,那知回到村里一問,才知道你們在這里割鰻肉喝鰻血哩,想不到我這一片好心卻變成了福氣了!”,王大伯也掏了一碗鰻血給任乾玉喝了,此時村人都已喝到鰻血,漸慚散去,王大伯才開始割剔那鰻肉,暮色也漸漸深黯起來,王大伯忙叫村人把那大蟹和大鰻魚抬回去割,但是村里人卻沒法子抬走,王大伯只好用劍把它割成十幾大塊給村人抬回祠堂去現在沙灘上剩下王大伯等十幾人,留下來處理那血鰻,這時王仲甫又想到鰻皮是那樣堅軔,倒要把它好好地剝下來,經過制煉之後,可能是一件最好的防身衣服,還有那鰻骨如果拿來做成鞭,豈不比武林所用的蛇骨鞭、鯉骨鞭強多了,于是他把這個意思對王人伯說了。 王大伯道︰老哥!你這意思恰好和我相同,你看這只血鰻有二十四五丈長,鰻皮就可做成十幾套緊身衣服或水靠,還可以做三四件背心,都是刀槍不入的至寶,我長那麼大來要想找一條小血饅都找不到,卻不道靠了述先述明小兄弟,使我們全村人都蒙了他的福蔭。 王仲甫問︰老弟!你剛才要各人喝那麼多鰻血有什麼用處? 用處多著呢,血鰻的血又叫做解毒丹,不論什麼毒都可以解救,喝了鰻血之後,經過了一晝夜,我們身上的血也起了抗毒的變化,以後就是被毒蛇、毒魚或是毒獸等噬了,只要不是傷及要害,僅是那毒液便不能傷害。我們靠海洋生活的人最怕的是鯊魚、電鰻和水母,鯊魚雖然吃人,但還可以和它拼命,惟有電鰻和水母才是漁民真正的克星,凡人遇上電鰻,只消它一抖身子,那周圍十丈的水就變成死本,人也喪了性命,魚也喪了性命,可是喝過血鰻血的人,對于電鰻則毫無顧忌了;水母是一種很小的東西集結而成為一大塊,它在海上漂流著,伸下很多長腳倒須,不論是人是魚,接觸了它則周身紅腫痹,四肢痙縮而沉身海底,喝了血鰻血之後,也不怕它了,這只鰻大概有二千多年了,或者還會有鰻珠,听說血鰻生出來頭一年就是一丈長,以後每百年長一丈,百年以後的血鰻就是鰻珠,鰻珠可以避邪、避毒、開霧、夜光、避暑、避寒,可謂天下的至寶,等一會我仔細搜一搜,如果真是有鰻珠,就是他倆兄弟的洪福了。 王仲甫等人听了王大伯這一解釋,才恍然大悟,兩小兄弟更喜歡的直跳,王述先道︰ 有這樣好處,也不枉辛苦一趟把它拖回來了。王述明卻說︰從明天起,我敢抓蛇了,它要咬我,我就打它半死! 王仲甫白了他一眼道︰這個小家伙真是魔星! 王大伯等人七手八腳割那鰻肉,半個時辰就割完了,王大伯叫他們先把鰻肉挑回去,只留下王仲甫、任乾玉和王述先兄弟等五人,看守著鰻骨和挑不完的一大堆鰻肉,這時王大伯對王仲甫等人說︰剛才人多,怕宣揚,我不敢取鰻珠,這些無價之寶露了出去是不妥的,我已經看到那些鰻珠了,不過取出來後,它立即會大放光明驚動別人,倒要先準備好包裹的東西哩。 王大伯想了一想,就把鰻尾的皮割下一尺多來,恰好就是一個皮袋子,王大伯叫述明拿了袋子裝到鰻魚的顎下,然後用劍朝著血鰻上顎一割,從里面割成兩半,雙手用力一擘,只見毫光滾滾落下很多顆鰻珠來,這些鰻珠都滾到鰻皮袋里,王述明連忙收好袋口說︰那麼多鰻珠,請大伯分配吧! 王大伯連忙說︰這些珠子我是取出來給你兄弟的,分什麼?要不是你們把這條鰻拿上來,我們連鰻血也見不到一滴,還說什麼鰻珠?而且我們漁人有了這無價之寶,反會引起別人覬覦,招來大禍,倒是你倆兄弟習武的人,將來到深山大澤有了這鰻珠,可是一大幫助哩!”王仲甫也勸他要一顆,王大伯再三不肯,王述先又要給任乾玉一顆,任乾玉也是再三不肯要,只好算了,仍由王述明貼身收下來。 一會兒,先抬鰻肉回村的人又來挑第二次鰻肉,王大伯把鰻肉分成二十段也給他們挑回去了,然後把鰻骨平均切成兩段,一路拖回祠堂,只見祠堂里亂烘烘地,擺下十幾桌酒席,原來是村里父老主辦的酒席,王仲甫等連忙招呼一下,回到房里把東西除下來收好,王述先兄弟洗了澡後也到外廳來,這一頓喝得每一個人昏天醉地,盡興而散。 次日早晨,王仲甫還宿酒未醒,卻听到述允述明在祠堂外的廣場大聲喊打,以為發生什麼事,連忙到外面一望,原來是兩兄弟一個拿著鯉骨的上半段,一個拿著下半段,在那里前三後四,左五右六地亂舞亂打,喊笑成一團,王述明拿的是前一段,望著述先頭上就箍,述先一跳開去,那鰻頭骨卻箍上一個石墩,吧!的一聲,把那石墩箍成兩半,王仲甫大驚,連忙叱止了,一問,才知道他倆兄弟鬧著玩的,王仲甫走過去拿起鰻頭骨一看,並沒有經毫損壞,但也訓導他兩兄弟一番說︰鬧著玩也不能這樣鬧呀,要是箍在頭上,那還了得?王述先笑笑道︰他才箍不到我哩,他箍的總是那些石頭。把手一指,王仲甫順著瞧,原來十幾個石墩,個個都被箍成兩半,雖然弄得啼笑皆非,但心里也暗暗滿意了。 下午王大伯來了,送還那柄小劍,又問道︰述明!你現在有好的劍了,我原給你那口匕首呢 ? 王述明的小臉不禁一紅,嚅嚅地說︰伯伯!那口匕首給劍毀了, 王大伯大笑說︰大概你不知道是劍好刀好,就拿來試試吧!”述明點點頭,王大伯對王仲甫說︰這孩子又聰明,又誠實,只是性子急一點吧,他福緣深厚,將來必然成名而且是魔鬼的克星哩! 王仲甫嘆一口氣道︰但願如你老弟所說吧,不過我的本事已全教給他倆兄弟了,如果不遇名師,充其量也不過比我稍勝一籌而已,要說出人頭地談何容易?就拿今天的情形來說,他倆兄弟的功夫已非我所及了,擔誤他倆的前途,我真是一個罪人哩! 王仲甫說著說著不禁掉下,王大伯听了更是驚異,說道︰他倆兄弟的功夫,竟能超出老哥,是言過其實吧?古人雖有青出于藍的事,但也要有相當時間才行呀,他倆才學一年的武藝,那能進步那麼快? 王仲甫說︰他們的輕功和內功我還沒有試過,單單拿膂力來說,他倆兄弟就比我強多了,今早上祠堂前面的石墩,一個一個都被述明這孩子打成兩半,這種功力就非我所及了。王大伯听他這麼一說,不由得暗暗稱奇,可是,他倆小兄弟肚子里明白,述先望了述明一眼,嘴一奴,打了一個手勞,就見述明跳跳蹦蹦跑到後面去了,王大伯笑著罵︰你這兩個小鬼頭,越大越壞了,有話不說卻鬼鬼祟祟地搗什麼鬼?”王述先又是神秘地一笑。 可是王述明笑嘻嘻地出來了,手里拿著一個小紙包,來到王大伯面前說︰伯伯!你猜是什麼東西! 王仲甫喝道︰好沒規矩,伯伯那知道是什麼東西,快說! 王述明小臉一紅,笑道︰我們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呢,不過已經吃很多了,昨夜人多不夠分,所以沒有拿出來,今天正好請爺爺和伯伯看是什麼東西,好告訴我們。一面說一面打開紙包,一陣清香竟撲入鼻孔,只見六顆銀白色的果子滾動著,王大伯拿一個起來一聞,精神自然一爽,但也不知道是什麼,王仲甫更不知道是什麼,只好問︰你們從那里得來的? 爺!他從海里面殺死血鰻之後,就看到這些果子,連根都拔回來了,那把小劍就在樹根下,我昨夜只告訴劍的事,卻忘記了告訴還得了這些銀果。王述先搶著答覆了,又接著說︰我們昨天在船上搶著吃了很多,弟弟吃得更多,他在水里就吃了幾十個,到後來想起連果名也不知道,所以才留這幾個回來問的,不然,在海里餓著肚子,再多幾十個也吃完了,說也奇怪,我們吃了銀果之後,就不大覺餓,肚里的氣總是?烘烘的,本來弟弟的力氣比不上我,可是今早上我拿上半截鰻骨,雖然能夠拿起來,但總沒有弟弟舞得輕松,跳躍也沒有弟弟靈活,可能就是吃了這些銀果的緣故呢。 二老听完述先的話不禁同時哦!了一聲。 王仲甫跳起來說︰慢著吃,等我試試看!立刻拉著王大伯到門外,王仲甫很吃力地拿起上截鰻骨,可是沒有辦法把它抖直起來,王大伯也吃力地拿起下截鰻骨,情況也和王仲甫差不了許多,輪到他倆小兄弟來拿,都是單手拿起,輕輕一抖,那鰻骨就隨勢筆直起來,王述明更把鞭往後一圈,從頭上向前箍去,吧!的一聲,把原先打成兩半的石墩打成粉碎。 二老交換了一眼,點點頭贊嘆道︰仙緣!仙緣! 他們正要轉回祠堂的時候,卻听到任乾玉在笑喊︰那麼大的熱天,還要練武,小兄弟為什麼拿石頭來發氣了?他一面說一面走來,王仲甫見他來到,心里大喜說︰任世兄!我們正有點小東西給你辨認辨認呢,于是五人同進了大廳,任乾玉早就注意桌上放著的果子,大叫道:你們到那里得來那么多銀果? 真的是銀果?你且說有什么好處著!二老几乎同時叫起來,任乾玉道:我也不知道是真銀果假銀果,不過道書上有這么一段記載:銀果,實圓而白,產于南海深處,感地中火而生,三年結實,服之令人气力倍增,有返老還童之效,与芝實,萍實等同服,久之,脫胎換骨,長生不老呢。王仲甫點點頭道:到底是讀書人聞多識廣,任世兄已經猜中了,述明弟兄亂打亂撞叫做銀果,卻不道真是銀果,這也奇了。 大伯再要他小兄弟吃,他倆再也不肯吃了,述明還說:我們吃了那么多,還要再吃,難道真要成仙不成! 王述先先把劍套回鞘里,再一手握劍潭,一手握劍柄,用力去拔,結果仍是分毫不動,而且把小臉儿漲紅了,只好把劍交給王述明的手里,王述明部也古怪,他先不急急拔劍,只是反覆查察那劍柄結合的异狀,看了一會,他臉上浮著笑容,用左手姆往劍潭上一推,那劍潭卻被他推向右邊,再順手一拔,霍!的一聲,居然把柄套和劍柄分离,只見那劍柄上毫光閃爍,原來柄的兩旁各鑲著半寸寬一寸長的晶玉,玉的旁邊圍繞著燦爛奪目的小珠。 任乾玉接過王述明遞過來的劍,再詳細的尋找,卻看到那兩塊透明的晶玉之下,隱隱約約地顯出“綠虹”兩個篆体文字來,但這柄劍的出處,卻非任乾玉所能知道了,不過,由那劍柄的裝飾,和劍身的長度看來,似乎不是上陣用的兵器,也許是古時女子用以防身的利器,可是王述明知道這柄劍叫做綠虹之后,卻如醉如痴,念不絕口,王大伯等人,見到他這付失神的樣子,倒是暗暗好笑。 任乾玉和王大伯欣賞一會綠虹寶劍之后,正待交還述明,這時王仲甫走出來了,王大伯順手把綠虹劍向王仲甫手中一遞說:“這枝劍叫做綠虹”。 王大伯原來側耳恭聰,很想早一點知道絲虹劍的來歷,那知听著听著卻听出這一套劍論來,他一個不耐煩,賭著气道:那還不是有德者得之,無德者失之那一套,管它是真綠虹假綠虹,你先把它的來歷說出來吧。 王仲甫知道王大伯急于想知道劍的來歷,乃笑了一笑說:綠虹劍是春秋戰國時名鑄劍師歐陽冶子所造,歐陽冶子一生鑄了六把出名的劍就是巨闕、青霜、紫電、吳鉤、魚腸、和綠虹,前四柄是長劍,后兩柄是短劍,除了吳鉤是雙劍之外,其餘都是墨劍,都是同一時期的出品,听說都已成為神物,吳鉤更能夠單獨飛起來取敵人首級;這六柄寶劍連吳鉤可算是七柄,它的長度和寬度各有不同,劍光的顏色也有分別,指彈的聲音也有分別。巨闕、青霜、紫電三劍,在戰國時失蹤,到了漢唐兩朝偶而出現;吳鉤劍鑄成之后就流入吳王夫差之手,后來越國滅了吳國,此劍從吳宮里飛去;魚腸劍是每人都知道是燕太子丹買贈荊軻刺秦王的那一枝,后來收入阿房宮,到楚人焚毀阿房宮之后,魚腸劍也是不見了;綠虹劍是歐陽冶子所鑄六劍中最短一柄,劍身寬八寸,長六寸四分,劍柄長三寸六分,金劍長一尺零一分,用指甲在劍身上彈起來,會發出一种金玉相撞擊的鏘鏘之聲,和上述的五劍同具有吹毫斷發,斷金截玉的本能,別看這綠虹劍很矩,但它如帶有二丈四尺長的鑒尾,普通刀劍不但說接触它的鋒鍔,只要碰上它的芒尾也會被他毀折,本來這枝綠虹劍鑄成之后,被趙國重金購去,后落到秦將白起手中,秦亡之后,綠虹劍失蹤很多年,到了宋朝才再發現此劍在云南哀牢山劍客玄玄子手中,玄玄子得到綠虹劍之后,如虎添翼,胡作非為起來,有一次玄玄子來到湖廣,被龍虎山張真人破了他的邪法,給匡廬劍客凌霄子聯合華山劍客霓虹子,蕭湘劍客赤貞子,和九華劍客湘靈子等人圍攻,經了兩晝夜的激戰,才殺死玄玄子這個魔頭,但湘靈子卻劍毀人傷,所以這枝劍就落到湘靈子手中,過了几年湘靈子、凌霄子、霓虹子、赤貞子等老一輩劍客,又被玄玄子的徒弟各個擊破,次第被殺。此后几十年間,循環報复,不知犧牲了多少俠客,到了元朝這枝劍忽然消失,一直不見有人提起,卻不道在海里會被述明找到。王仲甫說到這里又望王述明一眼,又繼續說如果真是綠虹古劍,那就要帶來無限殺孽了! 這時,各人始恍然大悟,緘默了一會,任乾玉再說:是不是綠虹古劍,我們拿尺來量一量不是可以證明了?如果真怕它帶來不幸,就干脆把它丟回木瀾頭去,讓那些不要命的人去尋找還不是一了百了? 王仲甫听了小禁呵呵大笑道:任世兄說得倒是輕松,但是神物的出現,有關劫運的消長,豈是能一丟就了之的,老拙雖是武夫,但曾听過先師說,這類寶刀寶劍已經通神,有緣的人才能遇合,如果我們把它丟掉給另一魔頭取去,豈小是帶來更大的災害?祗有讓它落在我們的手中,作為清除奸先,保衛善良的利器,才是正理哩!王仲甫這番話說得王大伯任乾玉不斷地點頭、感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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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武俠奇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