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老伯笑了。(10)

因為以前的文學是比較慢的冗長的細訴的！

感情的獨白。

[景色呢？]

[水滸傳裡不是有描寫動態的風景？春去秋來 ,麥子黃了的？]

[感情怎麼辦？]

[用表演的！相聲一般的表演！]老伯說。

[表演？]

[即是對白！]

[哈！不描寫了？]紀紀笑著說。

[不描寫。]老伯說。

[你去忙！我慢慢看！]紀紀說。

天珠兒拿了飲料來。

向小女生,簡報一下行程 ,又走了！

紀紀還在客廳看電腦。她是個寫作的老手 ,很快就看出端倪。

現在的小說不用太多的感情？心理的描述也不深入？反而像虛擬的電玩故事。有很多的不可能。

架空的 ,武俠的 ,同性戀的都有人看。文學的作品反而很冷門？

時代不同了 ,是不是？

她曾經是個推理小說迷。所以像松本清張的正義敘述 ,像赤川次郎的明快手法 ,都給她留下深刻的印象！說理性很強 ,懸疑的製造很自然 ,文藝的氣息就少了些。好玩有趣最重要！

不管是不是引起心靈的共鳴了？

像金庸的天龍八部 ,搞到最後女生都是段譽的妹妹？突然之間,趕鴨子上樹 ,沒路了 ,又峰迴一轉 ,說段譽不是段正淳所生,而是白人鳳與段慶所生。這樣的結局太意外太牽強了。

與主題無關。

就像易經所說：要有三易。一是不易的真理 ,二是簡單容易的文字技巧 ,三是變異的心靈幻動！今人的小說易然 ,要有這三易！

紀紀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她想寫的是恐龍的時代！

恐龍活在世界上 ,幹什麼？消耗太多的枝葉？恐龍並沒有足以毀滅別人的力量。就算是肉食性一直攻擊？還是不能！但是如今,恐龍已經毀滅？

植物與動物 ,經過冰河期 ,也已經改良成侏羅的品種。矮樹矮人矮獸。成為小小的品種。都縮小到十倍以上。然後人開始出現在冰河期的後期 ,而能活存下來。

她有了如同冰原歷險記的結構 ,她計畫要寫4 本書,一本200頁 ,虛字是10萬字。

這樣就可以重返小說世界了！

小女生在旁等很久 ,不耐煩的說：[阿嬤！你不要把自己搞壞了！這樣會太累！]

[不會！不會！妳先進去房間睡個午覺！]

下午六點多,老伯跟天珠兒來請他們去女兒國共進晚餐。走在路上 ,

紀紀問：[如果不用人當主角可以嗎？]

並且拉拉老伯的手。

老伯說：[當然可以！]

她的臉上閃跳著智慧的火焰！

[用一棵樹可以嗎？]

老伯說：[是可以 ,不過 ,會不會太悶？因為樹不能行動？只能站在那兒思考？]

[那用一隻鳥？]

[精靈也可以！]老伯說。

[讓我再考慮考慮！]紀紀說。

又問：[地球是自己眼畫的？還是有神在監督？無形的族群？]

老伯正經的回答 ：[可以用有神存在的觀點 ,也可以用沒有神存在的觀點！]

又說：[我是認為 ,造物的目的是想造人 ,造人的目的是想有人可以成佛！]

紀紀問：[然後呢？]

[明心見性嘛？]老伯笑著說。

[哈！華嚴導歸極樂！]紀紀說得更透徹。

[隨便妳怎麼寫可以？只要好看 ,好玩 ,有益 ,有味道就可以了！]老伯說。

[喔？]

走在兩排檳榔樹下 ,兩人談得很愉快 ,一路上頗不寂寞。

到了餐廳。入座 ,紀紀的食量不錯 ,還能吃兩碗白米飯。小女生反而只吃一碗 ,只吃菜。

[好久沒有吃到這種本省媽媽的口味了？]紀紀說：[我們家都嘛煮外省口味！]

小女生警告她：[阿嬤！妳又在分本省外省了？]

[喔？]紀紀說：[我指的是口味 ,我先生是山東人喜歡吃辣的！]

天珠兒說：[要不要為妳準備一碟辣椒醬油？]

[不用！不用！]

[台中的口味就是沒有味道 ,南部要甜甜的 ,而我們虎尾口味重 ,要鹹一點！]老伯說。

[我無所謂！]紀紀說。

跟很多人在一起吃飯 ,一定很好吃。

因為人是群居的動物。女兒國吃起飯來場面還是驚人的 ,就看見彩衣父親的工頭先仔也來了。

吃過飯 ,老伯陪紀紀去到處走走。小女生跟著。天珠兒回去忙她的了！

走出兩排種著瘦瘦高高營養不良的檳榔樹下 ,來到一片荔枝園。

又是夕陽西下的時刻！鳥聲喧嘩著。陽光變成金色的了。荔枝樹也紅了她的髮。到處都是成熟的感覺 ,並沒有淡淡的三月天的景象。在台灣三月還是熱鬧的！正好是水田插秧的季節。

台灣的景象就是四季如春。

亞熱帶的氣候！

老伯突然請教紀紀說：[您還記得蔣經國寫的散文：投宿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嗎？]

[記得！]

[他沒有很深刻的描想中橫的景色吧？]老伯問。

巨石 ,懸厓 ,深遠不透的天空,大鳥飛著 ,老鷹盤旋著。

[喔？有差嗎？]

紀紀應該回答說：是沒有！

基於對問題的嚴重性 ,她改口說,因為批評到一位大人物！

老伯突然說：[台灣的美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寫出來的？尤其像徐志摩那種讀遍古今中外名著的人？]

老伯的意思是 ,一個中橫 ,要變成文章,必須在心底蘊釀很久 ,幾次失敗的描素 ,最後才有新作產生！而不是浮光掠影的看過？

紀紀避重就輕的問。

[為什麼？]

[因為亞熱帶的美景並沒有出現在以前的作品裏？就是有 ,也沒有讀到？]老伯認真的說。

[哈！]紀紀說：[你以為我來亂的？我還是有文學的靈魂的老人！]

紀紀是說：文學的良心,她是有的！

[不敢！]老伯恭恭敬敬的回答。

老伯說：[亞熱帶的叢林是雜亂的 ,但是林投樹卻是戚美的！]

也就是說：台灣的美還需要文學家去重視 ,去寫出來。實地的去感動！

[你有仔細去看過林投樹嗎？好像品種不只是一種？有軟枝的也有硬枝的！]紀紀說。

[有 ,我在西子灣會館的沙灘前看過！也在墾丁的龍磬公園 ,前面的馬路看過？在宜蘭的海邊也看過！]

老伯說。

[那你寫出來了？]紀紀問。

[沒有？]老伯說：[她的葉子像瘋女人的髮！她的粗株看起來是那麼的易折？她是爬著生長的矮叢樹！總是雜亂的生長著！]

紀紀有了結論：[所以說寫台灣的景要挑好的寫出來！台灣沒有不用挑的美景 ,因為是亞熱帶的關係！]

[喔？也對！是不能跟江南比？]老伯說。

[當然高山的森林比較美！]紀紀說。

[說到美 ,四月的水田也很美！]老伯說。

紀紀還真的很健談！

[你看這些雜草就不要了！專寫這種小小的野菊 ,還有星芒一般的小白花？不是很美嗎？荔枝是很美就是太茂盛了！就好像人太胖又染了紅頭髮？

還有那一片雲天要拿來這裡！

小溪則遠一點才出現！才不會狹隘與擁擠？

是不是？]紀紀開始移山倒海。

[妳上過美術課？]老伯問。

[我雖沒上大學 ,可是我常常去旁聽,在台北時！]紀紀說。

又說：[亞熱帶樹木雜亂 ,一定要經過處理！你說的林投也是！]

[喔？]

[這就是文學與現實的差距！]她拍拍老伯的手背說：[你怎麼寫景？]

[喔？我大概用的是意筆！]老伯說。

[你形容看看！這裏！]紀紀指著荔枝園下面的一片草地說。是有點雜亂！

[高大茂密的荔枝擋去太多的陽光,因此 ,草地失去活力 ,三月天 ,野菊迎著春風,還是羞答答的！]老伯說

。

紀紀接下去。

[小草累了 ,風帶來了新的被單,為她披上！吩咐誰也別吵她,因為她晚上還要起來吸收水氣與甘露。

為什麼說這裏沒有神跡？沒有神的眷念 ,一切都失色了？

粉蝶幹什麼要飛？

鳥正在回家,蝙蝠也來帶路！

這般寂靜 ,不是有神在看嗎？]

[阿！好！]老伯叫好！

紀紀是露了一手！

[我盡量使用簡素的動勢文 ,短句法！不然 ,我可以說出3.5千字的散文來！因為我感情澎湃！]

小女生不以為然！

[阿嬤！您也好了！太愛現！受不了！]

[沒關係 ,我也愛現！]老伯笑得很坦白。

紀紀接著說：[神奇的獨角獸來了 ,又飛走了！風告訴我這一件事 ,因為那是遠古遠古以前的事了！]

就在這時候 ,溪底的水母人 ,跳了出,一直彈跳一直彈跳 ,發電 ,吃吃吃的放出銀光,滿天空都是 。灰灰白白的站滿了！

停在樹稍,向紀紀致敬！

因為他們聽到了美妙的句子。充滿奇異的暗示！

老伯說：[紀紀他們在向妳致敬！]

[哈！水母 ,水母也會上樹？]

老伯說：[是水母人 ,外星球來的！]

[水母人 ,水母人！對對！我也要寫進去！太好了！]紀紀超感動的！

文學文學 ,是要有一點天分在！

有天分的人出口成章,一點也不奇怪！紀紀就是一個有天分的人！

晚上八點不到 ,他們就等待在二樓門口 ,等那個神奇的時光之門打開。

紀紀捉住小女生的手臂不放 ,眼睛放出異彩！好像在等待戀愛的到來？門開了 ,紀紀大叫一聲就跨進去！

只見綠靈展翅 ,飛來 ,停在她的肩膀上！親著她的頸。

[哇！]

紀紀用另外一隻手摸摸綠靈的光頭。

綠靈嘎嘎一叫 ,又飛走了 ,在前面盤旋 ,帶他們上樓梯,走過天橋！又走下月台。

在幽暗的月台上 ,有一個高高瘦瘦纖細的男生,穿著軍服 ,提著燈籠向他們走來。

紀紀一眼就認得他,大叫：[朱喬！你怎麼會在這裡？]

朱喬背後冒出一個人來 ,也是高高瘦瘦的！是靦腆的楊喚。

[我我是不是要死了？]

紀紀失控的大叫！

[不是不是 ,我們只是領你們去等火車！]朱喬害羞的說。

紀紀轉身對老伯說：[你認得他們嗎？]

老伯說：[名字認得 ,人不認得因為從來不曾見面？]

紀紀捉住老伯的手臂輕聲的說：[嚇我一跳 ,我以為要到陰司去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