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弊」這件事，通常沒有什麼灰色地帶可言，非黑即白。做錯就是錯，沒有什麼「情有可原」。所以，我會為懶散找藉口，但是好難為我作過弊找個安心的理由。

早忘了國一時的健教老師叫什麼名字，不過我不會忘了一個星期六下午，留下來作教室佈置的我們，發現一疊健教小考本就放在講桌抽屜中，七嘴八舌的拿出來翻翻看看。突然，我發現我寫的「氫」字竟然少了最後兩個筆劃，忍不住拿起筆來補上。「只是兩畫，又不是我不會！」我當時這麼想。

「只是兩畫」，卻讓我一直記到現在。那一次小考試得到了滿分，卻不代表好勝心強烈的我就此贏過我的同學們。競爭激烈的升學亦復如此，沒有任何一次考試可以注定人的優劣勝敗。曾經這麼在意那區區一題填充的我，卻從來沒有忘卻當初的羞愧與心虛，即使那是人生中僅有的一次。

一個高中同學曾吹噓她大學班上集體在國思（國父思想）期末考上作弊，彷彿那算一件值得回憶的青春往事。希望當了會計師的她，面對工作，不會真的「作弊」。

不過，這真是一個大懲罰——那個偷改的畫面我卻記得一輩子。

學生問我：「那……老師，你作過弊嗎？」

不能理直氣壯地跟他說「沒有」，也很難編出一篇令人五體投地的大道理，不過，跟學生說說我自己的心情跟看法，應該比說教還有用一點點。

如果時光倒流，我自然不會如此選擇，用一題填充換得坦然，實在值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