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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傳。(下)
2008/10/09 09:52:59瀏覽332|回應0|推薦9

 她推開車窗,讓風可以吹向車裡的自己。雖已是入秋的時節,但是公車裡擠滿乘客,仍舊把車廂裡搞得又悶又熱。

 馬路上的車並不多,她感覺自己搭乘的這班車行進的速度又逐漸得加快中。

   「太快了!」她喃喃自語著。站在她座位邊的男子似乎聽見了她的自言自語,正用著疑惑的表情看著她。她假裝沒看見,將視線轉向車外。

  這一切都太快了。因為先生的呵護備至,她獨自出門次數越來越少了。家裡的冰箱,總有喝不完的鮮奶、飲品,食物櫃裡總有吃不完的餅乾跟零時。體貼的先生還幫她找了一堆怎麼都看不完的韓劇、電影,甚至連外賣電話與菜單都整齊的貼在冰箱上面。

  經年累月過著幾乎算是被供養的生活,讓她逐漸的喪失了獨立的能力。活動範圍以家裡為中心點,向外延伸只剩不到一公里左右的距離。

   她開始覺得自己像隻貓,整天懶洋洋的,唯有聽見了玄關大門開鎖的聲音,才突然醒了,笑咪咪的前去迎接老公下班。

  她開始在意自己過著有如寵物般的生活。或許是因為上次與好友們聚會時,Amy說的話也起了些反應。

  「我是沒辦法過像妳這樣的生活啦!」Amy用叉子撥去了蛋糕上的鮮奶油,然後切下一小口蛋糕。「每天都這麼過,妳不會膩嗎?」吃下蛋糕後,Amy又問。

   「我覺得這種生活不錯啊?」她笑笑的說。

   Amy啊,妳是羨慕還是忌妒啊?」坐在一旁的Tina開玩笑的問著。

     「妳這樣不行,要做自己阿,懂嗎?」Amy拍著她的肩膀。

  「做不做自己不重要,這個提拉米蘇真的超正點,妳們不試一下就真的對不起自己了。」Tina笑著說。

  好幾個夜晚,她都在思考Amy說過的話。 

  微涼的秋風不斷地吹拂著她的臉龐,移動的街景成了催眠師手中的擺鐘,一左一右規律的晃動著,讓她睡意漸起。她完全不抵抗睡意的侵襲。

   為了向別人證明自己是有權力擁有幸福婚姻的她,婚後未曾與丈夫發生過爭執。先生說一即一,說二便二,她都全然的接受,沒有異議。哪怕有天她必須與其他人分享這樣的溫暖。

   因為她的柔軟,這段婚姻甚至跳過了磨合階段。沒有摩擦的產生,才能確保這段婚姻堅固無暇的壽命。她很清楚她想要的是什麼,為了達到目的,其他的都可以捨棄,包括自己。

   她在車廂裡睡著了,頭斜斜靠在車壁上。睡夢中,她又看見了母親含著眼淚的雙眼。她看見了年幼的自己坐在翹翹板上,手裡握著母親送的進口巧克力球。

   打從她國小三年級開始,父親跟母親分分合合的結了又離、離了又結的拖棚爛戲,一直到她升上國一那一年才完全謝幕。還記得第一次離婚後,母親偷偷的去學校探望她們三兄妹,送來的巧克力比起一般的零食,貴了許多。

   比她小一歲的妹妹總是吃得最快,而她總會帶回家放在自己的抽屜裡,一顆都不敢吃。

   「今後不准那女人踏進家裡一步。」她沒忘記父親下的命令。父親與母親從夫妻變成視不兩立的仇人,她若是吃了巧克力,便是背叛了父親。

   「不吃白不吃!」每當她不知如何處置這和巧克力時,哥哥便會這麼回答。緊接著和妹妹兩個人瓜分了她那盒巧克力。

   夢裡的她,坐在翹翹板上玩耍,視線牢牢的盯著右手緊捏著的巧克力。

   「吃一顆應該沒關係吧?」她想著,嘴裡分泌著大量的口水。然後,她鬆開了緊握扶把的手,小心翼翼的撕開裝著巧克力的紙盒,將比玻璃彈珠還大的巧克力塞進嘴裡。

   「碰」一聲的,翹翹板先是用力的撞擊地面後,然後將坐在上面的她彈了出去。她嘴裡尚未融化的巧克力,在她摔回地面時,從嘴裡滾了出去。

   一股劇烈的痛感從她後腦勺開始擴散,直至她的全身。她睜開眼,朦朧的看見了公車的車壁,才想起了自己仍在車上。

   「原來是在做夢嗎?」她露出了淺淺的微笑,又閉上了眼睛。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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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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