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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傳。(中)
2008/10/07 03:06:14瀏覽338|回應0|推薦5

  她的目光從沒離開過靠站的公車。等了許久,仍等不到307號公車的她,又跑到班次告示牌前確認車次。從候車處到告示牌之間來回的走了幾趟後,307號公車,終於駛進她的視線。

  

  她小心翼翼的走上公車,投入了早已捏得濕透的銅板後,找了個單獨的座位坐下。她佯裝輕鬆的看著窗外,心裡卻不斷地溫習著下車的站名。

 

  婚後的她,其實過得還算幸福。除了先生的呵護備至,公婆對她更是有如親生子女般的疼愛有加。老聚在一起的那群姊妹,總是羨慕著她。謀殺了愛情的「婚前、婚後」哲學,怎麼都無法在她身應驗。她的先生沒辜負給過的承諾。

 

  「讓我用雙倍的努力去補足妳過往的不足。」求婚那晚,驅使她點頭的便是這句話。

  這幾年來,她的先生總是努力地讓她吃好、穿好、用好。放假時也盡可能的留在家中陪她,偶爾看看電影,有時則逛逛街。她不敢與仙杜瑞拉的樣貌相比,先生也不比王子俊俏,但幸福、快樂的日子,也未必會輸給童話裡的每一位公主。對此,她相當知足。

 

  她結婚後立刻辭去了工作。先生認為她吃過的苦已經夠多,嫁給他後,所有的苦難就該到此為止。她默默的接受了先生的建議,打算想扮演好妻子的角色,由自己親手建立一個健全並溫暖的家。

  

  婚後的生活雖稱不上貴婦階級,只有一點小小的家務可做,倒也有幾分優閒。

  

  她從職場走回家庭,煮飯、打掃……然後等待先生下班。一週固定幾次與姊妹們聚會話家常。仍單身的朋友,每次見了她便半開玩笑的抱怨著,說因為她,世界又少了個好男人可以找了。

  

  她並不否認。現在的社會,離婚可不比她父母那時這麼驚天動地了。只是這樣的婚姻生活,其實她是有個小小的遺憾,未敢跟朋友說。

  

  她一直希望能有個孩子。男孩也好、女孩就更好了。

  

  婚後一年左右,公婆著急地幾乎每個月都關心她的月事。期待新的家庭成員到來,不僅僅只有她一個人。但是瞞著公婆避孕,卻是她一清二楚的。

  

  她的丈夫不想生孩子。幾年前她仍會語帶試探地提起生孩子的事情。先生對她向來溫柔體貼,但是聊到這種事情,也始終不能遷就她。再過了幾年,她索性就不提了。

  

  還不夠知足嗎?她常常這樣問自己。

  

  只是少了孩子的家庭,怎麼看都空洞了些。尤其是先生特別累,下了班不太願意說話的時候,這時她多半會自己看看電視或是上上網。雖然已經一整天沒開口說過話了,但她仍會克制自己,盡量不去打擾他。

  

  她永遠都不會忘記小時候,父親常抱怨母親不夠聰明,老在他耳邊嘰哩呱啦的,一點都不會看人臉色。

  

  母親那張哀怨的臉,她永遠都不會忘記。

  她的母親,一個國小畢業的花蓮人。很小的時候記得也跟著母親搭火車回花蓮的外公家幾次。她討厭三合院內四處跑的火雞,也討厭夜裡睡覺時,總在擾人清夢的老鼠叫聲。父親好像也是,所以往後數年的春節幾乎就沒再去過了。

 

  母親的娘家像受了詛咒般的,有幾個長得比母親漂亮的妹妹,最後全都離了婚。據說,她那個從未謀面的外婆,也是某一天突然就離家出走,再也沒回家過。

 

  母親與父親離婚那年,她正好上國一。她從來沒同情過被父親拋棄的母親,那個愛丈夫更勝於子女的母親。因為父母離婚的緣故,她在學校備受老師的關懷。她也討厭這種特別的關愛,形同在她的身上貼上了再也斯不去的不良品貼紙。

 

  到底是誰說過了,關於悲劇會隨之傳承的詛咒。

  她決心敲碎這樣的傳言,立下誓言,絕不讓自己再走進這樣的循環之中。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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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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