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妖精之舞-迷人的德古拉 5

幾天後。
　
「這裡就是我住的地方。沒騙妳吧！」
　
余雲定在客廳轉了一圈，又說「空間之寬敞，辦個社交舞都不怕撞到別人。」
　
跟著進來的女人叉著腰，漫不經心的說「你真是一窮二白啊！余老師。」
　
「拜託！出了教室就別叫我老師。別污衊那兩個字。妳可以叫我余雲定，小余，怎樣都行。就是別叫那兩個字。」
　
女人向前走了幾步，帶著上流社會式的笑容環顧四周。立即，她發現流理台有盤咖哩飯。
　
「難怪從剛才我就一直聞到奇怪的味道。原來有人替你做了午餐。真是窩心！」
　
余雲定看了一眼，內心突然一陣開心，接著又一愣。原來自己一直在等待她！
　
「我就直接說了。」他把心思轉回，對屋裡的女人說「借我三十萬！不用利息，可以吧？上次我跟地下錢莊借錢，手指差點丟了！我可不想再利滾利。想來想去，也只有妳能幫我。所以～」
　
「我還在想，你怎麼會主動搭我便車？原來另有目的。」女人哼了一聲，走到流理台邊撕開咖哩飯上的保鮮膜，嚐了一口「嗯～手藝不錯。還是熱的呢！你要不要嚐嚐？她好像算準你中午會回來。來嘛！吃一口！別辜負人家的心意。」女人舀了一口送到余雲定面前，雲定就著她的手把飯吃進去。
　
「很不錯吧？有沒有嚐到滿出來的愛意？」女人呵呵大笑。
　
「怎麼樣？三十萬沒問題吧？」余雲定抹抹嘴角。
　
「我以前約你那麼多次，你為什麼都不答應？那時我是個單親媽媽，不會給你添麻煩。現在我再婚了，你卻動作頻頻。難道除了錢之外，我沒有任何地方吸引你？」
　
沒錯！余雲定心想，要不是缺錢我才懶得討妳歡心。
　
「不用說了。看你的表情就明白了。」女人似乎有些傷感。她坐到鋼琴前，叮叮咚咚彈了幾個音。
　
「這些年我跟著我女兒一起學琴，也學了些皮毛。我還記的第一次見到你～」
　
「等一下！等一下！」余雲定做了個暫停的手勢「不是我太欠揍，不過這樣的開場白已經好幾年沒換過了。妳不用再說，接下來的我都懂。現在是我向妳借錢，應該是我要感動妳才對。」
　
「那麼～我用三十萬買你一個晚上如何？」她走到余雲定身邊，雙手環住他的頸項「承認吧！」她吹口氣在他臉上「我還是個美麗的女人！就算不是你喜歡的類型，難道不曾挑起過你的慾望？我就不信你能拒絕我的身體！三十萬一個晚上，錢就是你的。不必還我，如何？」
　
余雲定吞了吞口水，女人風情萬種的甩甩頭，媚惑勾引的盯著他。
　
「算了！算了！我還是斷手斷腳好了。」最後，雲定拉開女人的手「我不是牛郎，也不是要賣身葬父母。借個錢還得耍那麼多花招，妳比地下錢莊還麻煩！算了！」他拿出菸，點著「以一個四十歲的女人來說，妳真的保養的很好。但是我不喜歡年紀比我大的女人。而且～我習慣由我主動。抱歉啦！」
　
「無所謂！」女人聳聳肩「反正要斷手斷腳的人又不是我。我們還是禮拜四上課吧？你不會尷尬吧？」
　
「當然！」他彈彈煙灰，順著女人為她自己做的台階下。女人轉身要走。
　
「慢著！」他喊。
　
「改變主意了？」女人回過頭，雙手抱胸「我可不是隨便任人使喚～」
　
「不是，」余雲定指著咖哩飯「妳吃了我的咖哩飯還沒付錢。」
　
「什麼？！」女人為之氣結，整個臉脹紅了。
　
「一千元。」他臉不紅氣不喘的說「進別人家就要守規矩。隨便亂來的結果就像這樣。我家的東西都有標價的。」
　
「你別欺人太甚！」女人的雙眼燒著熊熊大火。
　
「我沒有隨便定價啊！」他說「這盤咖哩從材料的選取到烹調的功夫時間，再加上妳這位美食家的鑑賞。妳說它有『滿出來的愛意』，而我當了保證人。所以一千元絕對不貴。」
　
女人咬著嘴唇無法反駁。她恨恨的從皮包裡掏出千元大鈔丟在地上，然後挺直身體走出房間，用力甩上門。
　
把菸熄掉，余雲定看看手錶。已經兩點半了！浪費那麼多時間，還是沒借到錢。今天該怎麼繳住院費？難道真要把琴給賣了？
　
他看著擦的雪亮的鋼琴，雖然是架老古董了，可是音色還是很美。從他國中開始就跟他到現在，難道真的沒辦法了？他握緊拳頭。
　
媽的！站起身，雲定穿上外套。連蕭邦他都征服了，這世界還有什麼難關衝不破！
　
撿起鈔票，他決定先買些營養品。至於惱人的住院費就再跟護士硬嚧看看，能不能多寬限幾天。
　
到了醫院，也想好藉口，雲定東躲西藏的跑進婉淑的病房，一路上都提心吊膽，怕被討債的人逮到。
　
「婉淑，護士來過沒？」他邊看外面邊問。
　
一轉身，余雲定看到賴奶奶和況雨嫻坐在裡面。
　
「啊！賴～賴～奶奶，妳～怎麼來了？」他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雲定，你老實告訴我，你沒惹上麻煩吧？」
　
他看了況雨嫻一眼，後者翹著嘴轉開頭。
　
媽的！雲定舔舔嘴唇。老子不爽演了！干妳這傻老太婆屁事？就今天和妳做個了結，趕快滾出我的生活吧！
　
「我說傻～」
　
「我來好幾次都只有婉淑一個人，所以有點擔心。」賴奶奶自顧自說下去「你不是說要全心全意陪在婉淑身邊？剛才護士來過了，我替你繳了住院費。」
　
「賴～賴奶奶！妳不用～我會～想辦法。妳～」余雲定皺著眉，他實在不想繼續欠賴家人情。
　
「我當你叫這聲賴奶奶是真心的。所以有困難儘管開口，我們都會想辦法。」
　
「我送你們下樓吧。醫院病菌很多，妳別常來。」余雲定扶住賴奶奶，不願看雨嫻批判的眼神。
　
送走她們，回到病房後余雲定不發一語。
　
「那個叫雨嫻的女孩是你的新女友嗎？」婉淑問。
　
「不算是。妳要不要吃個蘋果？今天買的，很新鮮。」他說
「她偷偷問我很多你的事情。我覺得比起你以前交的女朋友，她蠻特別的。」
　
「是嗎？」他開始削蘋果。
　
「哥，你也該定下來了。這次連了老天爺都看不下去，所以派了個這麼好的女孩給你。你要好好珍惜，否則我死不瞑目！」
「別說傻話。我去倒些熱水。」余雲定拿起保溫瓶，迅速離開房間。
　
坐在交誼廳的椅子上，雲定呆愣著，久久無法思考。
　
當了這麼多年玩世不恭的冷血動物，他頭一次發現，原來自己也是會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