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生無依,只得賴皮!
這又是日本新銳導演「山下敦宏」的作品,而原著的故事是漫畫家「拓殖義春」。故事很精簡,兩個要拍電影的人:木下、坪井,來到鳥取縣的鄉下,卻久候不到演員船木,而必須被派在該地等待;期間乏善可陳的旅途,與一位自稱衣服被海水沖走的美麗女孩,在沙灘上相遇。這美好的插曲,究竟是另個高潮的開始,還是另有更出乎意料的發展?是本片給大家猜測的謎題。
其實、拋開很多導演安排的可笑橋段,本片應該要探討的是兩大課題:「現實與表象,是不是真那麼一致?」從骯髒、狹小、服務態度不佳的民宿,我們看到很多反諷的意味。首先、明明是日本傳統民宿,來的老闆卻是落腮鬍的外國人,要洗的露天溫泉,不過是容納兩人,在寒風中露天的克難浴缸。其次、來到熱心的民眾家裡寄宿,卻還是極度不便,只得另謀出路,再找另一家民宿「探險」。接著、來到本片最破爛的民宿,男主人是個肺病纏身的癆病鬼,咳嗽不止讓人怵目驚心;而食物是粗茶淡飯,廚房與衛浴設施更是骯髒不堪,最可笑的,是一大鍋的味增湯(附註:通常味增湯在日本料理,只不過是點綴,可能本故事要突顯,主菜乏善可陳,只好用副食來加以補強的意味。)兩位男主角發臭的棉被與破爛木板隔間中,在莫可奈何的環境裡噗哧大笑,為什麼呢?他們住的可是「豪華雙人房」啊!哈哈!
另方面要談的,是「敦子」的出現(尾野真千子飾),敦子何許人也?兩位男主角在海灘上閒逛,突然出現半裸的妙齡女子,從海邊溼答答地奔向二人(附註:影院中一陣爆笑)。咳咳!最貼切的形容應該是出水芙蓉。有這童話故事般的奇遇,大家在一起和樂融融,四處遊蕩。女子說他自己來自原宿,當然這個說法,不被兩位拍電影的充滿想像力的男主角所全盤接受。猜測的版本不可勝數:從失戀、自殺、不倫、墮胎、還是其他不知所以然的緣由,就對著遠方漫步的伊人遐想。而她則在闖入二人的旅程後,又不經意地離他們而去;到底這是什麼原因?劇本給大家埋了一個伏筆。
此外,木下與舨井還有個奇妙的牽繫與對比:脖子上的紅領巾。剛與同居女友分手的舨井,身上還帶著女友餘香的圍巾;而木下類似的領巾,卻僅有男人的汗臭味,他是二十九歲的老處男。怎樣?聽起來很不真實吧?更深一層地說,舨井是在追尋中失落,而對女人念念不忘。木下則是自身,沉溺於電玩與自己的世界當中,害怕受傷的恐懼未減。兩個人不同的行事風格,卻還有不同的悲哀。
最詭異的轉折,還是要屬民宿老闆的家中的小男孩。他唸著佛經的故事,電影化棉一片漆黑:佛陀在極樂世界裡,慈愛地看著芸芸眾生,希望將大家引渡到西方淨土。極樂世界的金色蓮花,依然盛開而靜靜地等待眾生的到來;但是自私的眾生,只想顧著自己逃脫地獄,反而跌入地獄的深淵。當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只是在那之前,小男孩正在臥室的書桌上,似懂非懂地看著女性的性感內衣廣告?如此地吊詭與矛盾,童真和欲望、真實與虛妄的交替;即便在最鳥不生蛋的鄉下亦無所遁逃。或許、本片要突顯的還有這層意義吧?
影片結尾、一直未出現的船木先生,終於來到國英車站。木下與舨井在公路上拖著疲憊的步伐,回到原點時等待拍片的行程。所有的一切如夢般過往雲煙。令人想到、希區考克的「擒兇記」,經過多番波折,等候的人們大夢初醒,全然不知道有如此的波折。當最末發現敦子的身分,在無聊的旅程中,那個曾帶來最多希望的女神,其間的幻滅之感不言可喻,木下與舨井以沉默代替。淡淡的惆悵中,二人又開始渾渾噩噩的一生。是的、面臨命運的玩笑,若無高度的幽默感、頓悟的禪學、可能最好的面對方法,就是漠然。 新浪2006金馬影展部落 2006金馬影展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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