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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7/13 17:23:09瀏覽1590|回應9|推薦83 | |
「該走了,孩子等我呢!」她一向不在社交場合待久。幾場研商下來合作之事雛形漸出,與出資公司代表、K會談後,數人接著下午茶。 初秋天色其實還亮,代表提議開車送兩人回家。前座的她綁在安全帶裏,繼續漫談,K笑著,好險呵妳名聲不壞,否則與我單獨相處必緋聞纏身。「看你一定連我的手都不敢碰!」K一向愛這麼激她。 後來每每想起,不明白自己的智能為什麼在那一刻變得嚴重低下?只是為著好玩她把手往後伸,「有什麼不敢的?」。冷不妨,手被緊緊地拉住握住,混沌的午後,思慮裏還有一堆尚待完成的計劃,前一瞬間略過腦海的Pachelbel,慢車道有輛機車迅速繞行而過,四週人影忽地模糊,城市的聲浪變成不知名的海潮,腦殼迅速發麻膨脹,恐懼沿著豎直的髮根落到掌間,指尖脹痛起來。 還在思考這是一個可以忽略的頑笑或是帶著迷惑的暗示時,腰間已被摟住。 可能是兩分鐘也可能是二十分鐘,左手邊的代表渾然不覺繼續開車,因為被自己親手卡住的安全帶綁在一個反應不過來的情境之中,讓人一陣荒謬而悲哀的錯亂。 隨著那游移的手,體溫一度一度下跌,她覺得冷。形體因失溫而萎靡,勇氣於其內溶解變質,一絲乾燥後的絕望升至背脊,很渴,很渴,身體沿椅背僵直時才察覺,喉頭已經沒有辦法發聲。這又是一個應該抗議的輕佻?還是帶著綺望的姿勢?求救似地望了望駕駛座,為什麼司機始終不回首?應該大聲抗議嗎?那麼談論中的工作怎麼辦?她竟花了全程來思索這些問題,直到K已經下車。 回不了家,一張殷切的小臉如何讀懂愚笨母親的淚?她終於決定坐入離家不遠的公園,想自己慢半拍的反應,想那些該愛與不該愛的亂流纏擾。撥弄腳邊笑意迎人的紫色醡醬草花時,涕淚與汗一時抹不完,全都鹹滋滋地裹在臉上,像緩緩滲漏的生命力量點滴流佚,記憶以來,她的淚從來不知如何發出聲音。 傍晚,路人歸影匆促,而她其實是沒有家的,她只是暫時寄住人處、和孩子共擠床舖的可憐蟲,想盡辦法要和命運脫勾。 她從凳上起了身,輕聲歎息,知道自己又要失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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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