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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0/26 11:20:13瀏覽386|回應0|推薦3 | |
我從口袋中掏出有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一個地址,那是君華十多年前的聯絡通訊地址,我輾轉從這三天裡所見的朋友中得來的。 「我過去的記憶到底窖藏在那兒嗎?」我忐忑在想。 紙條上的地址離老街不遠,是在新市的中心;新市其實亦並不算新,算起來也有好幾十年的歷史的老區。細味起老街的沒落就是新市的興起,但轉眼新市亦漸趨老化;就如臃腫哆嗦的媽媽,曾幾何時也是別人愛撤嬌的小女兒。 「我該冒昧地直接按她家的門鈴嗎?」我一直在思考這一個簡單的問題。 假如,她不在家…… 假如,她已搬家,應門是一個毫不相關的人…… 假如,她早已把我忘了,正如我對她的遺忘…… 假如……沒有假如,來到她家的門前能不叩門就折返回去嗎? 我在老街徘徊,在寒風略帶微温的午後,我才鼓起勇氣踏出那早已定決的步履。 「叮咚!」 清脆的門鈴聲響後就是一串長久的沈默。 我耐心地等待。 「叮咚!」 是沒有人在家?還是這是人去樓空的房子? 「叮咚!」 我還在耐心地等待;我曾經想過出來應門的是她的爸爸、媽媽、兄弟姊妹、不相干的人、丈夫、兒子、甚至可能就是她;可是我卻沒有想過沒有人應門這一回事。 我心中嘆了一口氣,同時也彷彿鬆了一口氣。 屋內突然傳來沙沙的聲響。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靜待屋內的回應。 開門的是一個約六七十多歲的老媽媽,她的頭髮泰半已銀白,精神很矍鑠,紅潤的臉上流露著樂天的笑容。 「抱歉,來晚了開門,這時候很少人會來按我家的門鈴。」她望著我這驟然到訪的陌生人,沒有冷臉質問來者的意圖,反而滿臉歉意,老媽媽可真保留了鄉下人家純璞、親切的本質。 「抱歉,冒昧,我是來找君華的,這是君華的老家嗎?」我盡所能地鎮定、有禮地問道,眼晴卻不禁快速地在她臉容上打轉了一圈,我想從她臉上找到一絲君華的影子。 「你是來找君華?」老媽媽的眼神有些微愕。 「對!請問,君華的家人,或是君華還是住在這兒嗎?」 老媽媽的眼晴盯在在我臉上,笑容開始收斂。 「你是君華的……甚麼朋友?」老媽媽問的時候有些遲疑。 「我是他大學時代的同學,十幾年沒有見面了。」我客客氣氣地道。 「哦!」老媽媽彷彿略有所悟。 「我和君華十幾年沒有見面了,她現在好嗎?」 老媽媽的嘴抿得很緊,像不想回答。 我見老媽媽遲疑的樣子,我連忙解釋:「我和君華是很久沒有見的朋友,我剛到老街做一篇報導,順路經過,所以來探訪老朋友。」 我連忙掏出報館的名片;這簡單的幾句話,是我花了一整個早上想出來介紹自己的方法。 我也覺得很奇怪,為何一個這麽簡單的問題,我需要用一整個早上去思考? 「你是伯母?」我禮貌地問。 「嗯。」老媽媽點頭,樣子似若有所思。 「君華,她離開了。」伯母吞吐地說。 「君華離開了家,搬到城市去了?」我問道。 「君華,她死了。」伯母淡淡地說。 「君華死了!」我驚訝不矣,彷如情天霹靂。 伯母臉上略帶憂戚地說:「君華她十多年前就離開了。」 「死了……怎麼……死的……」我茫然。 「意外,交通意外……但也不算交通意外……」 我茫茫然望著望著伯母憂戚的神思,我不忍心讓老人家勾起十五年前的傷痛,但是,我又不能不追問下去。 「是在那一年?怎樣發生的?」我伸出手來握著她老人家的手,她的手是微涼的。 「就在她大學畢業的那一年……」 「那算是君華的畢業旅行罷,那一年她剛考完畢業試,心情很納悶,有人說她正為畢業後的路向心煩意亂,有人說因為她剛和男朋友分手,有人說……所以,她去了東部的山區旅行……誰知,那一年,山區經常下豪雨,山泥崩塌了下來,把她乘坐的那一部旅遊車,活埋了!」 假如說一個失去過去回憶的人,只是剩下半個靈魂般的活著;此刻,我僅餘的另一半亦己消失了;隨風、隨雲、隨著一個遲到了十多年的消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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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