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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0/04/01 17:00:15瀏覽997｜回應0｜推薦1 | |
| 帕夫洛夫之犬(Conditioning) 下集 (尋遙子注：本故事的古典音樂，純粹作為劇情施展用途，本小說的音樂僅於試聽聯想劇情之用，若有試聽的音樂覺得喜愛，請購買正版的古典音樂。) 家豪搬進來二個月之後，養成早起看書的習慣，早晨唸書是最佳時機，家豪能夠在早上5點半自動醒來，這一切都是拜樓上鬧鐘準時所賜，只要早上5點半的時間一到，”浴室敲打碗盆的混亂聲”會在腦海中出現，《森林裡的鐵匠》吵著家豪要醒來，受到聲音與時間的條件反射(制約)，家豪早上5點半想睡覺也會清醒，他只得準時5點半起床，看來四樓的怨小姐頗有功勞，可是有時候四樓鬧鐘竟然沒響，家豪已準時5點半起床，那一刻家豪很想去四樓撞門，告訴四樓的鬧鐘也該準時醒來！ 浴室敲打碗盆的混亂聲 →家豪醒來 浴室敲打碗盆的混亂聲 ＋ 早上五點半 →家豪醒來 早上五點半 →家豪醒來 1812序曲 今天是星期天，學姐弟倆人和以前一樣，假日總會相處在一起，家豪在書桌前看書，子芸在家豪的身旁，忙著自己手邊上的事，儘量不去干擾家豪唸書，忽然樓上傳來滑動的聲音，聲音維持不到2秒鐘，過了一會兒再度出現，間斷、出現、間斷、出現，子芸專心在手邊的事，沒有察覺到異狀，家豪卻是強烈地感受到。 張家豪只聽一聲便察覺到，開口道：「喔~！」 「原來樓上的怨小姐在家喔！」 丁子芸愣了一下，不解的問道：「學弟，你說什麼啊？」 張家豪道：「剛剛樓上有傳出聲音」 「因為那聲音很特別，是四樓怨小姐的專利，只有她會發出的聲音」 「我只要一聽到這個聲音，就可以肯定她在家裡」 張家豪說得很神奇，子芸完全無法明白，因為家豪聽得太多，所得到的總結與連接，只要樓上移動三層抽屜時，抽屜滾輪在地板上滑動，聲音有顛簸的震動感，家豪耳裡就會響起”我的心沸騰著地獄的復仇”，花腔女高音的詠嘆調，腦海中浮現《魔笛》歌劇夜之后。 家豪正要向子芸說明，樓上卻傳來更響亮的聲音，那是東西掉在地上的碎裂聲，是更為清脆的玻璃碎裂聲，子芸此時想不聽到也很困難，學姐弟倆被碎裂聲打斷談話，雙眼對視，四目相覷，不久之後都笑了出來，接著抬頭看著天花板。 丁子芸仰望天花板，道：「哇..」 「今天樓上的苑”韞”綾小姐摔壞東西囉..」 張家豪沒聽得很清楚，道：「”苑綾？”四樓不是叫苑韞綾嗎？」 丁子芸一臉錯愕，完全不懂家豪在說什麼？ 張家豪卻有更新的領悟，道：「學姐，妳真的很厲害喔」 「苑韞綾、苑韞綾、”怨鈴”、”怨鈴”」 「叫”怨鈴”就對了，這種稱呼是更簡單明白」 子芸注視著天花板，也沒聽到家豪在說什麼，自言自語道： 「不曉得她摔壞了什麼東西？」 張家豪端出神算般的鐵口直斷，回道：「今天她摔壞了碗！」 丁子芸有點驚訝，道：「學弟，你怎麼會知道？」 張家豪道：「因為我經常聽到有東西掉下來」 「如果掉別的東西沒辦法猜得很準，但掉碗或杯子就很好猜」 「”怨鈴”上次還摔壞了一面鏡子呢」 丁子芸笑笑地道：「哇！一面鏡子碎了，學弟都能猜得到啊？」 「像是”深夜中鳴起一聲槍響”那樣誇張嗎？」 張家豪想了一會兒，才道：「喔，不是，那是一面很大的鏡子」 「應該是像深夜中鳴起100聲槍響比較對」 丁子芸聽了呵呵大笑，笑聲都還未停止，樓上傳來大力的踏步聲： 「蹬！蹬！蹬！蹬！」 張家豪聽到了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他看著天花板道： 「我想…”怨鈴”應該是去拿掃把的吧？」 丁子芸也聽到腳步聲，皺著眉道： 「學弟，樓上的腳步聲都那麼大嗎？」 「你怎麼辦呢？」 張家豪道：「我還好啊，現在我是越來越習慣了說」 「有可能哪天沒聽到腳步聲，我反而會覺得很奇怪的吧」 「啊，對了！萬一有出現有”打地椿”的聲音」 「學姐，我們就出門散步去吧！」 家豪的話說完沒多久，樓上的怨鈴小姐跳起韻律操，開始韻律操的第一樂章，她的跳動直接往地板震動，四樓地板卻是三樓的天花板，三樓立即感受到強烈的重低音聲音，跳動聲比心臟跳動還要規律，像是傳來”蓋房子打地椿”的震動聲，只要四樓打地椿的震動聲傳到三樓，家豪耳邊立刻響起柴可夫斯基的《1812》連擊大炮，四樓不停鳴放大炮連擊聲，家豪卻聽到的是《1812》的古典音樂。 子芸當場是聽到傻眼的地步，仰頭看著三樓天花板，努力找尋”打地椿”的正確位置，家豪只得趕緊催促子芸，陪著學姐出門散步，學姐弟倆一路往學校方向走去。 假日為了躲避大炮襲擊，兩人在校園閒晃了一陣，子芸突然想起教授要她做的作業，自個兒要回實驗室拿資料，便讓家豪一人先回家唸書，她拿到資料之後也會跟著回去，子芸因為經常來往家豪住處，她也有家豪房間的鑰匙，大門口一把和房間門一把，子芸有了公寓套房的兩把鑰匙，就不用麻煩家豪下樓來開門。 家豪和學姐分開之後，從學校回到自己住的那棟公寓，他要走上兩層樓梯，才會到達三樓住的那間房間。公寓樓梯中，家豪踩著樓梯往上前進，還沒走到三樓的房間門口，經過二樓時就隱約聽到熟悉的聲音，那是從上面樓層傳下來的，當家豪到了三樓自己房門時，整個人站在門口瞬間呆住。 由於公寓建築構造的關係，家豪三樓的房間門離四樓的房間門很近，家豪只要在門口外面抬頭望去，他就能看到四樓”怨鈴”的房間門。 這時候，四樓的房間卻傳出音樂聲，”怨鈴”房間的音樂聲經過她一道門的隔音，傳到三樓門口處還是聽得很清楚，看來會打地椿的”怨鈴”也會欣賞古典音樂，她現在聽的曲子對家豪來說是耳熟能詳，韋瓦第的《四季》小提琴協奏曲”秋”，非常平易近人的曲風，快板、慢板、快板，可使人聽到百聽不厭的程度，是相對燴炙人口的古典音樂。 家豪接著聽到蕭邦的《幻想即興曲，Op.66》，此曲是蕭邦24歲時的創作，卻在蕭邦過世後才被人發表出來。蕭邦《幻想即興曲》的鋼琴曲風，時而疾雨時而煦風，家豪神遊在古典音樂的世界裡，陷入渾然忘我的境界…，琴聲漸漸進入後段的一瞬間，家豪察覺到不太對勁，演奏家似乎有一指未能按到琴鍵的重心，琴聲聽起來不夠厚重有點輕飄… 「學弟你怎麼了？」 這時忽然出現的一句話，只見子芸手裡拿著一串鑰匙，另一隻手拿著一袋資料，子芸剛從實驗室回來，見到學弟站在門口不進房間，子芸才開口問話。 家豪聽到學姐的聲音才回神過來，看了看手錶的時間，方知道自己站在家門前，不知不覺一站就是十幾分鐘。 《四季-秋》試聽 ………………………………………………………………………………… 學姐弟倆進到房間後，丁子芸道：「學弟，你剛剛好像在發呆」 「學弟你沒有生病吧？」 子芸很自然地伸出手來，以掌心觸碰家豪的額頭，再對照自己額溫，她感覺不到家豪體溫比較高。 張家豪道：「學姐，我沒事」 「我在門口聽到樓上的音樂，讓我傻住了吧」 子芸一聽到音樂的關鍵字，就差沒有反射衝出門口，當下就不敢把話題多聊，她雖然不討厭古典樂，卻也沒有那麼喜歡，就忙於自己手邊的作業，可是今天家豪卻有點反常，照理一提出來就會說個不停… 張家豪在座位上喃喃自語：「那個”怨鈴”還不算太擾人啊！」 「應該叫”怨小姐”比較對啊..」 苑鈴 搬進三樓經過了七個月後，家豪越來越習慣這樣的生活，四樓製造出的各種聲音，他都能想成是古典音樂，在門口外也能聽到音樂聲，於是他對怨小姐的稱呼有了改變，他把怨鈴換成怨小姐，怨小姐換成了苑小姐，苑小姐又換成苑韞綾，最近把苑韞綾換成了”苑鈴”，家豪對於”苑鈴”創造出的各種聲音，他都能夠適應自如… （1）大力跺步的聲音：家豪聽到的是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 （2）滑動五爪椅的聲音：家豪聽到的是蕭邦的《小狗圓舞曲》。 （3）韻律操如打地椿的震動：家豪聽到的是柴可夫斯基《1812序曲》。 （4）拉動抽屜的滑動聲：家豪聽到的是莫札特歌劇《魔笛》夜之后的詠嘆調”我的心沸騰著地獄的復仇”。 （5）極響亮的放馬桶蓋聲：家豪聽到的是凱泰比的《波斯市場》。 （6）像是搬動大石頭的聲音：家豪聽到的是理查史特勞斯的《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 （7）東西掉落地上的聲音：聆聽現場的演奏難免會發生瑕疵的時候。 （8）像是榔頭敲打地聲音：家豪聽到的是比才歌劇《卡門》裡的哈巴奈拉舞曲。 （9）浴室敲打碗盆的混亂聲：家豪聽到的是米夏利斯的《森林裡的鐵匠》。 不明音樂 整棟公寓共用一個樓梯走道，三樓與四樓又相距不遠，學姐弟倆偶然會見到苑韞綾，雙方的巧遇僅只於點頭的示意，從來都沒有說過一句話，苑韞綾總會見到兩人同進去的畫面。 子芸在進出三樓門口的時候，也多次聽過四樓傳來的古典樂，最近她見到家豪在門口發呆，家豪總是皺著眉頭的神情，似乎對四樓傳來的古典樂，存著一種難以理解的疑惑在。 今天子芸與家豪回到房間，門口聽到四樓傳來的古典樂，更讓家豪露出一臉困惑，家豪一進房間不停翻找CD，看過每一張CD就是找不到，最後頹喪地坐在座位上。 丁子芸看了著實不忍，便問道：「學弟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張家豪把頭晃了一晃，道：「學姐，我們出門時或是回到房間」 「不是會經常聽到樓上放的音樂？」 丁子芸「嗯」的一聲，並點了點頭來回答家豪。 張家豪接著道：「四樓”苑鈴”經常放一首古典音樂」 「那首古典音樂，我總覺得以前好像沒有聽過」 張家豪嘆了口氣，又道：「可是我好像又有聽過」 「我覺得好奇怪，很不尋常啊…」 「我翻了我全部的CD，CD的每一首我都是聽過的」 「但就是沒有”苑鈴”常放的那首古典音樂」 子芸見家豪垂頭喪氣，卻也不曉得該怎麼辦。 丁子芸忽然道：「學弟！乾脆直接去樓上問，不就行了嗎？」 張家豪想了一下，回道：「這樣好嗎？」 家豪想起剛搬來送包裹給苑鈴的經驗，吃過了苑鈴的閉門羹… 張家豪便道：「我想我還是算了..」 「我只要不再去想那首古典樂就可以了」 「學姐，真的不好意思」 ……………………………………………………………………………… 隔天，家豪在門口又聽到那首古典樂，家豪實在是按捺不住，抱著臉會被門撞傷的決心，便往四樓走上一趟，當苑鈴開門出現時，家豪劈頭就把他問題點講清楚，苑鈴先是愣住隨後是嫣然一笑，隨後她關上門不久又把門開啟，她的手中卻多了一張CD。 苑韞綾把CD交給張家豪，道：「起初我也以為這是古典樂呢」 「不過呢，它好像不是喔..！」苑韞綾笑嘻嘻地說。 苑韞綾接著道：「這首曲名是Olympic Fanfare and Theme」 「中文名稱叫”奧林匹克禮讚”」 「美國人John Williams寫的，它可是奧運的音樂喔」 「聽起來是不是很壯觀啊..？」 苑韞綾也不理會他，自顧自地說道：「我每次在聽這一曲的時候」 「我就會感覺到…我像是一隻大鳥翱翔在天空中..」 「突然間我快速俯衝下來，一路穿過森林，我看著草原滑行，越過小溪…」 「最後我看到海平面了，我感受到心中不曾有過的平靜…」 「奔騰的氣勢，我彷彿見到一片光明，那是人們希望和夢想的地方…」 「瞬間讓我感動得好想哭，不知不覺我都會落下淚來…」 「…」 苑韞綾有點不好意思，笑了一聲，道：「你說，我講的對不對啊？」 苑鈴突然醒悟，對不熟的人話說太多，感到發窘，自己像是在掉文一樣，最後一問是想掃去尷尬。 苑鈴如此親切的談吐，家豪很難聯想到柴可夫斯基《1812序曲》的連擊大炮，目瞪口呆，一句話也答不出來。 苑韞綾接著道：「我把CD借給你吧，你聽過再還給我吧」 「上次你好像剛搬進來，也算是好心幫我拿包裹」 「我以為你是在門口鬼祟，有點對不起！」 苑韞綾說完話就把門掩上，張家豪呆在原地，細細思量苑鈴說過的話。 家豪拿到CD在網上查資料，果然如苑韞綾所說的，1984年洛杉磯奧運的開幕音樂，Olympic Fanfare and Theme奧林匹克禮讚，此曲存在的時間有點久了，卻又不會老到成為古典樂，不看電視的人自然沒聽過它。家豪把CD燒錄下來，備份留下來讓自己聽，他對於苑鈴表現出的善意，他準備燒錄一片CD來回贈她，那是自己特別喜歡的古典樂，家豪打算明晚就送給她。 家豪是經過七個月的學習過程，把四樓的聲音與古典樂連結在一起。現在家豪的作息也完全配合苑鈴的作息，家豪若不這麼配合苑鈴，他沒辦法在這樣有聲環境下讀書，苑鈴什麼時候睡覺，家豪就什麼時候睡覺，苑鈴什麼時候醒來，家豪就必須跟著醒來，樓上傳來多種的聲音，包括跺步聲、滑椅聲、打地椿聲、滑動抽屜聲、放馬桶蓋聲、搬動大石聲、東西掉落聲、榔頭敲地聲、浴室碗盆聲，眾多聲音的出現暗指苑鈴在家，當聲音不存在表示苑鈴不在，有聲有人，無聲沒人，家豪受到聲音的制約下，不需要知道苑鈴的確切作息，樓上的聲音都在清楚告知樓下。 四樓的苑鈴是否在家裡，家豪不需要刻意去探聽，突起的噪音會述說明白： 跺步聲，是苑鈴在家時的走路聲 → 聲在人在 滑椅聲，是苑鈴在桌前時才能滑動五爪椅 → 聲在人在 打地椿聲，是苑鈴在家時才會跳韻律操 → 聲在人在 滑動抽屜聲，是苑鈴在家時特有的聲音 → 聲在人必然在 放馬桶蓋聲，是苑鈴在家時睡前必然的一鏘 → 聲在人在 搬動大石聲，是苑鈴在家偶然發出的聲音 → 聲在人在 東西掉落聲，是苑鈴在家時就會有掉東西的機會 → 聲在人在 榔頭敲地聲，是苑鈴在家時發出的奇怪聲音 → 聲在人在 浴室碗盆聲，是苑鈴在浴室時瘋狂打擊樂器 → 聲在人在 任何一個聲音都具有鮮明的指標性，旁人無法取代是對號入座的，只要有聲音出現就代表苑鈴在家，家豪漸漸體會到的不是”有噪音有人，無噪音沒人”，家豪也不是理解成“音樂在，苑鈴在；音樂無，苑鈴無””，對於古典樂的熱愛，伴隨出現的苑鈴，把兩者理解成同時出現，非制約刺激、中性刺激，家豪陷入在制約行為當中。 苑鈴只要在四樓房間之中，她在家裡的片刻時間之內，必然會有一種聲音傳到樓下，偶然會有一天沒聽到任何聲音，那就表示苑鈴那天是不在家的。 從家豪拿到苑鈴的那張CD之後，卻接連三天沒聽到樓上有任何聲音，家豪一心想把CD歸回給苑鈴，想把自己喜歡的古典樂贈送給苑鈴，苑鈴卻一連三天不在家裡，三天沒有聲音從四樓傳下來，可讓家豪感到非常難以適應，家豪甚至於想過： 「苑鈴該不會是昏倒了吧？」 七天之後樓上終於傳來聲音，那一刻可以肯定苑鈴在家，但是家豪經過了七天的折磨，他卻是活在沒有音樂的世界裡，子芸天天和家豪在一起，也察覺到家豪的不對勁，比如子芸聽到家豪會說： 「好奇怪喔？！」 「今天樓上會不會太平靜了點？」 子芸也會聽到家豪說：「苑鈴怎麼會不在家呢？」 「怎麼可能三天沒回家呢？」 子芸隱約中覺得不妥，若說只是借了一張CD，家豪對樓上的關心程度，似乎是超過應有的態度了，但是子芸一向是順著家豪，從來不會想去改變家豪的行為，也不會去限縮家豪的想法，子芸讓家豪做百分百的自己，子芸對自己的不安只能選擇忽視。 因出差之故，七天才回家的苑韞綾，卻遇上家豪來敲門，家豪歸還借走的那張CD，還送一張CD給苑鈴。 「我等了好多天囉，我一直想把CD還給妳」 「但這七天妳都不在家，沒辦法還給妳」 「我一直想把CD拿給妳」 「啊，這裡還有一張，我很喜歡的一張CD，很好聽的古典音樂」 「送給妳聽..」 「…」 家豪自顧自的說話，喜於把音樂分享的人，終於見到想見的人，卻不能察覺對方的態度，家豪把兩張CD給了苑鈴，苑鈴其實拿得很勉強，她心中徘徊在家豪的一句著：「”這七天妳都不在家！”」 曾經是大鳥想翱遊天際間，想飛向心中的理想與希望，卻見有人拿著望遠鏡瞄準自己，大鳥卻以為望遠鏡是獵槍，拿著望遠鏡之人就是獵人！？ 苑韞綾心中的警覺機制，是被一句話所激發起來的，頃刻間武裝自己的防備，心中暗想著：「我七天不在家…」 「你怎麼會知道呢？」 苑韞綾對周圍沒有感知能力，但周遭一觸碰自己的生活，苑鈴就會立刻察覺得到。為什麼家豪會知道自己不在家，等同苑鈴自己創造噪音也不知道。 苑韞綾是把三分之二的世界活到自己身上，只用三分之一的心去體察周遭環境… 也就是為什麼苑韞綾可以在四樓跳韻律操，把打地椿的震動聲傳給三樓.. 張家豪的世界有三分之二活在古典樂的世界，只有三分之一是活在真實的世界… 也就是為什麼張家豪與丁子芸朝夕相處，他卻不能瞭解丁子芸的心… 丁子芸的世界有三分之二是為家豪而存在，她真正擁有的只有三分之一的自己… 所以丁子芸讓張家豪擁有完整的自己，卻把她很想要的念頭藏在心底… ………………………………………………………………………………… 家豪對於古典樂的熱忱，連陌生人都能攀談起來，對古典樂的分享心理，是有多少就想給對方多少，對古典樂知識的傳遞，從沒想過對方能接受的程度。家豪的世界有三分之二活在古典樂裡，當遇到喜歡古典樂的人自然是很熱情。 在歸還奧林匹克禮讚的CD之後，家豪一連三天都往四樓報到，每當苑韞綾下班回家時，四樓自然就會有聲音傳來，家豪一聽到四樓苑鈴在家，他就會拿古典樂CD上樓，家豪每次在四樓門口敲門，他是充滿熱情與期待，可是苑韞綾卻不是這麼想的，她一個女孩獨自住在房間裡，苑韞綾總為開門而遲疑，開門的她還是半掩著門，露出一張臉是防備與畏懼，收不收CD不是重點，聽不聽古典樂也不要緊，只想趕快把家豪打發走，家豪卻一點也沒感受到，依舊沉浸在他古典音樂之中… 「我把舅舅送我的CD，我認為好聽的幾首放在這張CD中」 「蘇佩的《輕騎兵序曲》、羅西尼的《威廉泰爾序曲》，這兩首…」 「和妳借給我的Olympic Fanfare and Theme奧林匹克禮讚..」 「我覺得曲風上有點相似，妳可以聽聽看」 「這張CD還有…拉威爾的《波利露舞曲Bolero》」 「布拉姆斯第5號《匈牙利舞曲》」 「海頓103號交響曲《擂鼓》…」 「另外還有..，蒙第的《查爾達斯Czardas》…」 「這首《查爾達斯》是我最喜歡的，我聽過鋼琴獨奏…」 「那是純粹而優美的聲音，很想再聽一次…」 「…」 《查爾達斯Czardas》試聽 張家豪對音樂的專注，排擠掉身邊人的地位，對人的感知性很貧乏，把子芸對他的好，解讀成學姐與學弟的情誼；苑韞綾對自己生活很專注，對周遭的感知性很低，從未覺得自己的行為影響到周遭，但周圍些微的刺激加諸己身，會立刻生出強烈的靈敏度。 《輕騎兵序曲》試聽 《威廉泰爾序曲》試聽 《Olympic Fanfare and Theme奧林匹克禮讚》試聽 《擂鼓》試聽 ………………………………………………………………………………………… 離別曲 苑韞綾聽了友人的勸告，有可能走向無法料想的惡劣局面，於是苑韞綾斷然選擇搬離四樓住處，她要擺脫被人暗中窺視的惶恐，她像天空中被獵槍盯住的大鳥，讓苑韞綾無法繼續飛下去，因為家豪無意中吐露出”七日等待”，苑鈴感到無法繼續住在四樓，再加上家豪一直往四樓煩她，苑鈴只會更認定是被騷擾的動作，覺得自己的生活被人打擾到，但是苑鈴卻不知道她打擾家豪七個月之久。 那天外面下著濛濛細雨，家豪就像在以前的教室看書，子芸到實驗室前一定先到那間教室，子芸的目的就是為了要見到家豪，那樣的場景搬來公寓已快八個月了，三樓房間換成子芸與家豪相聚的地方。 今天四樓傳下來的聲音異常繁雜，四樓房間不只一個苑韞綾在，四樓為了搬家走動聲更為頻繁，站在三樓門口都能聽到樓梯走動的聲音，如此多的吵雜聲不知發生什麼事，子芸與家豪都感到很奇怪，子芸便讓家豪在座位上專心唸書，她自己出門去問個明白，一問之下才知道樓上的苑韞綾要搬了。 對三樓女孩丁子芸的詢問，苑韞綾起初是不願講白，最後忍不住還是說了，她有提醒子芸的意思。 苑韞綾道：「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我..本來生活還算好好的」 「但是那個他..會上來，我覺得我的生活受到干擾」 苑韞綾不知家豪叫什麼名字，只好以稱呼他來表示家豪。 丁子芸忙解釋道：「他就是這個樣子，只是很熱心而已」 苑韞綾接著道：「最重要的是有一次他上來..」 「他說”他等了七天”，知道我七天不在家」 「我心裡想”我在不在家，他又怎麼會知道呢？”」 「那時候我就覺得很奇怪，越想我就越害怕」 「我當時才明白..原來一直以來我住在樓上…」 「他在樓下都會注意到我在不在家？！」 「我一個女孩住在四樓，這樣子我很沒有安全感…」 「總之我覺得他有點怪，我現在都跟妳說明白了」 丁子芸嘆氣道：「妳完全誤會家豪了..」 子芸有點不知該怎麼來開口，正想說出”噪音”的問題時… 苑韞綾已搶著道：「反正！今天我就搬走了..！」 苑韞綾把想說的話講完了，苑鈴就往樓下走去，她的東西搬的差不多，搬家的車子隨時可以開走。 子芸回到了房間之後，說起四樓苑韞綾在搬家的事，家豪表情是非常錯愕，他整個人定格在椅子上，忽然間家豪瘋狂地跑向門外，他衝到一樓大門口的地方，他見到四樓的那個苑鈴，原來苑鈴冒著小雨在搬家，水氣把單薄的衣衫浸濕，她的頭髮被雨水淋過，想要變成大鳥的苑鈴，面容憔悴沒有活力，雨中搖曳的苑鈴，是多麼令人憐惜，蒼白的臉色轉過來，傳遞冰冷的鈴音，音符鑽進家豪耳裡，家豪聽到的是心臟撕裂聲，那是從來沒有的難過，他好想走過去跟苑鈴說，可是他能夠說什麼呢？他看著車子離開，他看著苑鈴走了，家豪心頭亂成一團，眼裡竟泛著淚光，子芸在旁看著家豪，她靠向家豪的身邊。 張家豪的難過，很想把心翻出來，他對子芸道：「學姐..」 「我心裡好難過..，我..我好像喜歡上苑韞綾了..」 子芸聽了是一片茫然，她見學弟痛苦的表情，她真的很心疼家豪，可是她自己內心的沉痛，卻不能把它表現出來，子芸並沒有說一句話。 給愛麗絲 酒吧裡，家豪把心事述說給好友知道，盧品聿聽了不停地搖頭，嘆道： 「唉..！友誼、愛情、不可預知」 「讓我猜到的，就不會是好事情！」 盧品聿發著牢騷，道：「你這個笨傢伙」 「天天在你身邊的人，你都沒感受到？」 「實在是有夠可憐的…」 盧品聿說的可憐人，當然不是指家豪，見家豪還無法領悟，罵道： 「切，你真的是一根木竿啊！」 「你那個”釘子學姐”為什麼總是”釘”著木竿呢？」 家豪心繫著苑韞綾，無心聽盧品聿的話，但店裡播放的古典樂，更增家豪思念的心情。 盧品聿感嘆道：「我都已講那麼白的白話了」 「垃圾車才剛剛走而已」 「難道要我用貝多芬的《給愛麗絲》說給你聽？」 「你這家伙才會聽得懂嗎？」 張家豪道：「”給愛麗絲”？」 盧品聿道：「唉，貝多芬為什麼寫下《給愛麗絲》」 「你的釘子學姐天天在唱給你聽」 「你不知道嗎？我看一眼就知道了」 「你學姐很喜歡你啦，笨蛋！」 當家豪知道子芸學姐的心事，回想與子芸相處的許多時候，似乎都在應證盧品聿的話，他現在領悟出那份感覺，就像自己望著苑鈴離開的難過，子芸看著喜歡的人在追尋別的女孩，子芸的內心又會是何等的痛苦呢？可是在那一瞬間她不但沒有說，也沒有表現出她心中的沉痛，可是家豪卻把他的痛掀給子芸看，用自己的痛在傷害對自己最好的人，家豪好恨自己的可惡，更痛恨自己對苑鈴無法忘懷，他再也沒有唸書的心力，也無法再去見子芸學姐。 家豪把房子退了去台東，一年之後他退伍了，就在劉孟怡農場幫忙，他的生活過得很簡單，三個表弟妹和他相處融洽，他經常戴在頭上的耳機，現在也不知下落，今天有個女人來找家豪，三個表弟妹、舅舅、舅媽都異常興奮，原來是子芸來台東見家豪… 桌上擺著兩杯熱咖啡，學姐弟倆面對面而坐，多麼熟悉的相處場合，一份似曾相識的奇妙，又帶有記憶猶新的味道。子芸撕掉糖包的封裝紙，要為自己咖啡加糖，條件反射(制約)使她轉向，她要把糖包倒入家豪的咖啡，家豪卻伸手阻止了她。 張家豪道：「現在我自己會加糖了」 「因為學姐，讓我幸福地喝到四年有甜度的咖啡」 丁子芸愣了一下，把糖倒回自己的咖啡中。 丁子芸看著家豪，見家豪當兵回來有點成熟味，她很坦然地道： 「學弟當兵回來，倒是變壯了不少」 「現在看起來很有成熟的男人味了喔..」 家豪聽了並沒有什麼表情反應。 丁子芸總覺得少了一樣東西，忽然想了起來，叫道：「啊！」 「學弟你怎麼沒戴耳機呢？」 張家豪道：「我現在不聽音樂了」 丁子芸點了點頭，輕輕一聲「喔」的回應。 張家豪卻瞬間落下淚來，道：「我只要聽到古典音樂」 「我就會很想念她..」 家豪說的那個她，自然是指苑韞綾，子芸是知道的。 子芸見到家豪的痛，她很難過，可是她心中的痛，又如何撫平呢？ 張家豪哽咽道：「只要我想著她，我就好恨我自己」 「我要把古典音樂都遺忘掉，也許有一天我都忘了」 「我才會知道學姐對我真正的好..」 張家豪臉上掛著兩行淚，把話說完也就走了，留下子芸一人呆坐在座位上。 子芸之後經常去台東看家豪，每見家豪一次，她的心中便獲得安慰，她心中不停地告訴自己：「我很想一直住在台東，再也不離開了！」(完) shinyoz 尋遙子注：帕夫洛夫的實驗廣為人知，帕夫洛夫或譯名巴甫洛夫。小弟簡略說明：帕夫洛夫在狗的餵食當中，他發現狗在吃食物前，嘴巴會先分泌口水，帕夫洛夫於是在餵食過程中增加變因，剛開始狗聽到鈴聲不會分泌口水，但他餵食前都伴隨鈴聲響起，久而久而之，狗沒有看到食物只聽到鈴聲，也會自然地流出口水。 …………………………………………………………………………………… 實驗如下： 食物(US) →狗流水(UR) 食物(US)＋ 響起鈴聲(NS) →狗流水(UR) 響起鈴聲(CS) →狗流水(CR) …………………………………………………………………………………… 非制約前提：非制約刺激(US) →非制約反應(UR) 非制約插入：非制約刺激(US)＋ 中性刺激(NS) →非制約反應(UR) 制約效果 ： 制約刺激(CS) →制約反應(CR) 其中，制約刺激(CS)就是中性刺激(NS)，比如鈴聲；制約反應(CR) 就是非制約反應(UR)，比如狗流口水。 …………………………………………………………………………………… 苑鈴發出的聲音(苑鈴聲) →苑韞綾在家 苑鈴發出的聲音(苑鈴聲) →家豪視為古典樂 └→苑鈴(苑韞綾創造的聲音) →古典樂 古典音樂(包含苑鈴聲) →很熱愛 古典音樂(包含苑鈴聲) ＋ 苑韞綾出現 →很熱愛 ～經過長時間的學習與理解過程～ 苑韞綾 →很熱愛 …………………………………………………………………………………… 所以，男對於女或者女對於男，男女雙方有共同的喜好交集，那個”人”就是一個很好的中性刺激(鈴聲)，聰明人對於感情事的手段，何以總是要投其所好之故。第一次的印象未必是好的，對她(他)不見得有任何感覺，可是當你發現對方的興趣與己相同，他或她又總是伴隨喜歡的嗜好出現(各種形式出現，不一定是見到面，品物也算)，感情不受對方制約都會很困難。 把心理學的古典制約用在男追女，或者是女追男，這是很有心機的追求術，心機是不堪的用詞，也許可以略掉過程不必深究，因為手段只是為了達到目的的作法，目的是什麼才是重點，騙到手之後然後甩掉，或者結婚20年才知道是這樣被騙到手的，兩種人的目的是不同的，但手段都是一個樣，只有時間才能檢視目的，那個時候的手段有無正當性。像家豪是不自覺的，陷入這樣的感情事，他是帕夫洛夫之犬，子芸是知道的，卻是心甘情願，她也是帕夫洛夫之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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