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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六點半──

「請在此稍等一下，我馬上回來。」傑生對馬車夫說了聲後，隨即開車門出去。

他來到老板懷特先生的家門前，正舉起手來準備敲門時──

「傑生，你怎麼現在才來呢？我可是等你等很久了呢！」艾瑪．懷特一把將門打開，一邊朝他嬌嗔著，一邊往他的懷裡撲過去。

「呃……艾瑪小姐，馬車夫在看哪！」傑生試著將艾瑪圈在他腰上的兩臂撥開，但是，不得其果。

幸好艾瑪那個十分保守的姑母就在她的身後，姑母出聲說：「艾瑪，不要忘了妳的身分，給妳父親丟臉！」那聲音之冷，就是連十二月的冷風都比不上。

「唉！姑母！」艾瑪雖是不願意，但還是鬆開纏著傑生的雙臂。

傑生朝姑母微微一笑，但姑母沒有理他，逕自對艾瑪說：「艾瑪，別再浪費時間，你父親已在事務所裡等著了。」

原來，今晚懷特先生為傑生所開的慶功宴，其地點乃是在律師事務所中，被邀請的人士當中，除了事務所的所有職員外，還有懷特先生在事業上來往的一些客戶及家族舊識。

話說，當傑生一聽見姑母的話之後，便也連忙對艾瑪說：「是的，艾瑪小姐，我們不好讓懷特先生久等，所以，如果妳已準備好了的話，我們現在就起程吧！」傑生從姑母的手中接過艾瑪的外套，幫她穿上後，即朝艾瑪屈起手臂來，而艾瑪那帶著絲質白手套的手，也隨即挽上傑生的臂彎。

不一會兒之後，傑生、艾瑪及艾瑪的姑母三人，便上了馬車。

傑生等兩位女士皆已坐妥後，就在馬車車頂輕敲一下，給馬車夫起行的訊號，之後，馬車便動起來，往目的地出發了。

傑生望了望坐在他對面的艾瑪，又瞧了瞧坐在艾瑪身旁的姑母，不知此時是否是說話的好時機？特別是姑母那張冷漠如冰霜的臉，叫傑生早已不寒而慄，更別提是出聲說話了。

倒是艾瑪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忍不住問他說：「傑生，你有話要對我說嗎？」她充滿期待的看著他。

「是。」傑生點點頭。

艾瑪的雙頰上立刻出現了兩朵紅暈。

「呃……」傑生知道艾瑪在想什麼，她以為他要在馬車裡向她求婚！「艾瑪……我……」傑生看一眼姑母，發現她已將雙眼閉上，好像不願見到即將發生的事般！然而，傑生倒是希望她除了閉眼外，連耳朵也能塞住，那麼，他便能放膽說出他心中的話了。

在一旁的艾瑪看到傑生的目光停留在姑母的臉上，知道他有所顧慮，於是說：「傑生，請別在意姑母，是母親堅持在我倆結……呃……婚之前，不應該獨處，所以，姑母才會隨行。」

傑生揚揚眉，表示驚訝。

艾瑪點點頭，說：「我知道這很矛盾，像你帶我去聽歌劇或逛公園時，母親也沒堅持要有『監護人』隨行呀！怎麼現在我們都要訂……呃……婚了，母親才突然對父親提出這種要求呢？」

傑生回答說：「妳母親會這樣做，一切都是為了妳好，妳就別怪她了。」他決定順水推舟，當個「爛好人」。

「咳嗯。」閉著眼的姑母突然清清喉嚨，好像很同意傑生所說的話。

一聽，傑生突然有想笑的衝動！不過，在聽到艾瑪提到「結婚」、「訂婚」之後，他知道此時絕不是笑的時候，而是將他該說的話說出口的時候。

「艾瑪小姐……」

「嗯？」艾瑪那期待的表情又回來了。

「我……我已接受W州P市市長的邀請，到P市去執業，所以……」傑生故意沒將話說完，他在等艾瑪露出吃驚的表情，並對他說：「傑生，對不起，我無法前往西部，因此，我無法和你結婚！」──是的，這是傑生打的「如意算盤」！此外，他也故意沒事先跟懷特先生提他要到P市去執業的打算，而是讓艾瑪比她父親先知道這事，為的就是讓艾瑪在結婚一事上先打退堂鼓，如此一來，懷特先生便沒有理由可以責怪他不娶艾瑪了！

未料，艾瑪聽完後，卻是臉上帶著微笑的問：「傑生，W州是在哪裡呀？」

「啊！」沒得到預期的反應，傑生有點失望，但是，待他開口準備回答時──

「艾瑪！」姑母睜大眼睛，責備的說：「妳怎能在外人面前表現出如此『無知』的一面呢？妳得隨時隨地為妳的父親留面子呀！」

「我……可是……可是傑生又不是外人！」艾瑪反駁。

但姑母說：「在還沒結婚之前，他就是外人！」

「姑母！」艾瑪快哭了。

不願見到姑、姪翻臉的傑生，趕快出聲，打斷這不愉快對話，說：「艾瑪小姐，W州在大西部那邊，而P市則是W州的新興城市。不過，P市雖有新建的法院、新就任的法官，但無專業的律師，所以他們才需要律師去那裡開業。」其實，傑生本來對P市的一切也不甚清楚，幸好巴尼報社裡的記者們當中，恰巧有人讀過有關P市的報導，所以傑生此時才能在不懂中裝一點懂。

「大西部？」艾瑪不確定的再問一聲，「傑生，你要去大西部？」

「是的。」傑生耐心的等待艾瑪的「反應」。

「就是有牛、有馬、有牛仔的大西部？」可是艾瑪的「反應」沒來，她的問題倒是接踵而至。

「咳嗯！」姑母這次沒將「無知」二字說出口，不過她仍是清喉嚨警告，並瞪視艾瑪一眼，要她別太「無知」了。

傑生看了姑母一眼後，即以鎮定的口吻回答艾瑪，說：「是的，大西部那裡有牛、有馬、有牛仔。」快呀、快呀！快說妳不能跟我去P市呀！──他的表面雖是保持鎮定，但他的心裡早已失去耐心了。

未料，「啊！傑生，你實現了我的夢想了！我從小就想到西部去一睹牛仔們瀟灑的模樣，現在你要去P市執業的話，那我的夢想便能成真了！」

「什麼？妳要和我一起去？」不該是如此呀！

「為何不一起去，我當然會一起去！再說，你去開事務所，萬事起頭難，總需要我這個做妻子的在一旁幫忙，我不一起去的話，怎行呢？」

「咳嗯！」姑母又在清喉嚨了，不過傑生和艾瑪都沒有理她。

傑生說：「可是，時間上非常緊湊！我在聖誕節過後，隨即出發！」

艾瑪一聽，「今天是十二月二日，聖誕節是十二月二十五日……哎呀！那來不及準備婚禮了！」她一臉的焦急。

傑生馬上回答：「沒錯，正是如此！」快改變心意吧！拜託！──傑生在心裡懇求著。

「咳──嗯──！」這次姑母清喉嚨的聲音，聽起來居然很像馬蹄聲！

不過，艾瑪臉上焦急的表情突然消失了，她說：「沒關係，我們就以『未婚夫妻』的名義一起前往P市，等到P市後，我們再請當地的法官為我們舉行婚禮！」

「妳父親……妳母親……」

「放心吧！一切交給我！」艾瑪胸有成竹的說。

「咳──嗯──！」馬蹄聲……不，是姑母清喉嚨的聲音再度響起，不過，傑生已不在意了，因他已無話可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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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

P市，法院二樓的一間房間裡。

「凱薩琳，妳能下來一下嗎？」約翰的聲音從一樓傳來。

「可以！我這裡剛好告一段落！」她朝叔叔喊了回去後，望了望四周，看房裡還需要再添加什麼？「嗯，檔案室居然能蛻變成為臥房，也真虧我想得出來！」是的，她正在為即將來到的律師準備住處。

「給律師『供膳宿』的『宿』部分算是解決了，那『膳』呢？」凱薩琳皺了皺眉，「吃我煮的東西，可是會上吐下瀉！不行，我得好好照顧這位叫蓋瑞的律師，這樣他才能幫安妮打贏官司！」那麼，該讓蓋瑞律師去哪裡用餐呢？「啊！有了！就讓他跟著叔叔和我回家去吃！反正廚子喜歡人多，也喜歡人們把他煮的菜吃光光，當他知道吃飯的人多一個時，他應該會很高興才是！」

「凱薩琳，妳到底是下不下來呀？」約翰又再喊了。

「唉！來了！來了！」她轉身走出房間，往通往樓下的樓梯跑過去。

而當她一下到一樓時──

「蓋瑞律師來電報了。」約翰說。

「哦？有什麼事？」凱薩琳只希望不是蓋瑞律師後悔了，所以決定不來了。

「他說他的未婚妻也會同來。」約翰把電報交給凱薩琳。

凱薩琳把電報拿來讀一讀，「哎呀！他怎麼不早說呢？害我樓上那個房間白整理了！現在，我得去幫他們另找住處了！」法院裡只有兩間暫時「無用」的房間，一是檔案室，一是她那位在監獄前面的警長辦公室。至於「無用」的理由：法院尚未審理過任何案子，所以還無檔案要存放；她這個警長喜歡四處走動，不喜歡守在辦公室裡。不過，檔案室雖可改為臥房，但她的警長辦公室卻是位在地下，不適合居住呀！

約翰火上加油，再接下去說：「不僅如此，等蓋瑞律師與他的未婚妻將來結婚之後，妳還要再幫他找一間房子，讓他和他妻子可以同住！」

凱薩琳好苦惱！不過，她突然想到，「咦？不對、不對！徵才廣告上只說對律師供膳宿，沒提到對家屬也會提供膳宿！」凱薩琳搖頭。

但約翰說：「可是廣告上也未提律師不准攜家帶眷啊！所以人家現在攜家屬來了，妳總不能要人家把家屬扔到一旁去吧！」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是……」

「沒有『可是』！是妳要個律師的，如今我幫妳找來了，接下來的所有事，妳得通通負責到底！」

「好啦！知道啦！」凱薩琳回答說：「叔叔，你放心，我會負責的！」為了安妮及她的三個孩子，她凱薩琳願意被迫當個「負責」的人，「而且，我還會像對待總統及總統夫人一樣的對待蓋瑞律師和他的未婚妻的！」

聽到這裡，約翰忍不住咧嘴笑，問說：「所以，這一回合算是我贏了，妳輸了？」

凱薩琳沒有回答，僅狠狠的瞪了叔叔一眼。

但約翰笑著再說：「幸好只有蓋瑞律師一人回應我的徵才廣告，要是來了十幾個人的話，妳恐怕得去蓋一間大宿舍，才裝得下所有的律師和家屬呢！呵呵──」

凱薩琳點點頭，「說得也是！不過，真奇怪耶，為何只有蓋瑞律師一人願意來我們P鎮呢？是我們P鎮的名聲還不夠響亮嗎？」

約翰一聽，馬上糾正她說：「P市！是P市！不是P鎮！」

「啊！真是抱歉！一時說溜了嘴！」凱薩琳一臉的「無辜」。

「哼！妳是故意的！」約翰在原地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身後，即大步的往法院大廳的方向走過去。

「哈哈哈──」而凱薩琳則是在他的身後捧腹大笑，是的，她知道如何扳回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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