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宗有如秋風──讀禪師語錄有感

孫子兵法存仁心，禪宗祖師有殺氣。

這是我前陣子讀《孫子兵法》，以及近日讀禪宗語錄的感受。（《孫子兵法》心得，容後再述。）

以前讀到禪宗的語錄對話，會有頓覺清涼透徹之感，無礙無滯，抖然灑落，很舒暢歡喜。

但若因為歡喜而讀多了，就會覺得不舒服了。

前兩年讀了一套禪宗祖師的書，最近則把很久以前，將近二十年前，我買的一本薄薄的，不到100頁的，古式排版的黃蘗希運禪師《傳心法要》拿來讀（以前讀過幾頁），以為「薄薄一本」，應該可以很快就「解決」。

沒想到讀了一個禮拜多，到今天才讀完。

昨晚還另外翻閱了《景德傳燈錄》裡的相關記載，以資相參。

這些禪宗的書，都讓我越讀越不舒服。

禪師語錄開示的禪機法要，我雖然都能明白，了解禪師在說什麼，但通篇就是禪師一直在「破執遣妄」，否定這，否定那，並且斥責學子、批判他家（其他禪師）。所以其弟子有「都是抵敵語」之感，而求是否可說「真實語」。

我讀的當下，不覺得什麼，因為內容所說都看得明白。

但是闔上書本，讀後「發酵」的「副作用」，卻讓我不舒服，覺得禪宗肅殺之氣很重，有如秋風掃落葉，一陣一陣狂掃、猛掃，把棵樹掃得光禿禿的，枝葉凋零，乾淨俐落，只剩樹根，然後說：「這就是佛」！所謂「無復枝葉，純有真實（根本）」是也。

是的，禪宗像秋風，偶爾吹拂，頓覺清涼舒爽，予人「秋高氣爽」之感，但是吹多了，就覺凜烈寒冷了；吹得草木凋零，一片寒霜，空無一物，就是他們認為的「佛境界」了？

禪宗語錄，又如中藥的「清熱解毒」藥，偶爾服用，覺得清爽舒暢，若服多了，就有損元氣了。

我觀禪師這些說法、應答，只是自表悟道心得與自家境界，善則善矣，卻未能「因材施教」（只度上根器者）、「應病與藥」。

不管來求教者的根器適不適合，一味的「破執」，一味的「遣妄」，一味的否定，追求其所謂「悟境」，是否也為另一種「執」與「妄」？

若說眾生「捨本逐末」是虛妄執迷，則禪宗「只求本、盡捨末」，只求抱著「形而上之道」，盡捨卻「形而下之器」，是否也是一種「偏執」與「虛妄」？

同樣的「破執遣妄」，講「般若空法」，《般若心經》就令人覺得安寧，《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則令人覺得有很大的安定護持力，長期持誦，可以得「定慧」之力也。

禪宗確實是「秋風」，確實是一味「清涼藥」，但卻未能成為「天地之法」，未能成為「大醫王」。

「天地之法」，天道四時運行，春夏秋冬，各有功能；大地「厚德載物」，普育群生。

「大醫王」，望聞問切，應病與藥；甘露法藥，適口適身，治病補養兼具，久服不厭，而令服者身強體健，延年益壽也。

讀了禪宗的書，反而讓我更加喜歡佛陀，更加敬仰佩服佛陀！

佛畢竟是佛啊，佛陀的境界，哪裡是僅僅契悟、認為「頓悟成佛」、「心即是佛」的禪宗祖師們可以稍稍望其項背的！

所以，我過去因為喜歡禪宗而買了不少禪門書籍，至今有的讀過，有的沒讀過，有的沒讀完，我看就到此為止了，不再去讀，除非要查資料。

今後還是繼續讀佛陀的經典，讓人舒服安適，法喜充滿，可以終身讀之、服之而不厭，「深入經藏，智慧如海」也。

阿彌陀佛！

自在主人 讀書有感隨筆

（2015/12/29於閒雲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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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篇〕

請參閱本人所撰相關文章：

神秀「漸修」與慧能「頓悟」之修道實義

http://blog.udn.com/TztzaiMaster/40077020

我看禪宗的偏執

http://blog.udn.com/TztzaiMaster/40352207

大醫王與祖傳祕方──讀禪宗有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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