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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6/03 23:56:53瀏覽1320|回應10|推薦15 | |
5 月 23 日星期五 昨晚睡覺時, 外頭吹起非常強勁的風, 害我一度很擔心外帳會被吹走. 大約半個多小時後, 終於慢慢停歇. 但我覺得有一些沙塵從內帳的透氣窗飄下來, 於是把口鼻掩在睡袋裡睡. 早上有點兒冷, 本來大夥兒說好 5 點鐘起床, 我硬是撐到 5: 25 am, 才在周遭人聲已經鼎沸之下, 不甘願地起床. 整理好東西後, 大夥兒通力合作, 收拾所有帳篷. 今天天氣很好, 風和日麗的, 跟昨夜就寢時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吃過早餐後, 隊員開始暖身, 我則到處走走拍照, 先去看看組委會在大螢幕上公布的天氣預報和接駁車的派車時間公告 (昨晚 8: 30 pm 的領隊會議中, 有學校反應接駁車的時間亂七八糟, 害大家無所適從, 組委會今天立刻就改善了--> 至少車次時間比較確定). 看看今天是 "西風 3-4 級", 應該還不錯; 只是氣溫偏低了, 5-20 度, 難怪清晨涼到不想起床! 隊員們在晨曦中跑步, 拉筋, 做早操 (此時 Jason 的腳步, 已看得出來是忍著痛在跑); 我拍完照後, 回到公務帳內吹笛子, 自得其樂. 不料, 沒多久, 場地組的工作人員走進我們大帳裡, 跟我說要收帳棚, 因為要趕著到下一個營地搭起來. 我只好在謝過他們後, 把大家的水袋和簡易裝備先搬到外面, 讓場地組的人收拾. (到了下午才發現, 先讓他們收大帳棚也有好處, 他們下午在下一個營地 "六工城" 處, 就先幫我們搭好帳棚, 周圍其他學校的大帳都等了比較久)
等到檢錄時間接近時, 大夥兒齊集出發點. 這時, 我覺得遠方天色似乎有變, 但也不在意. 誰知不到一分鐘, 組委會就廣播 "西方有沙塵暴逼近, 大家等會兒跑步時要注意"! 這時我剛好要拍那一架空中攝影機, 意外拍到遠方沙塵暴在水平線蠢蠢欲動的狀況, 覺得很有趣. 所有人也都興奮地看著西邊, 完全沒有一絲絲的害怕. 誰知這沙塵暴來得好快, 看起來至少有好幾公里遠, 卻在不到 5 分鐘後, 鋪天蓋地而來! 當政大 A 隊選手們起跑前, 整片黃沙瀰漫, 遮雲蔽日, 短短 10 分鐘內, 已幾乎見不到藍天了! 今天是正式比賽的第一天, 各校依去年排名為序, 分隔一分鐘出發. 政大去年是第九名, 所以在 8: 09 am 出發. 裁判組人員倒數計時後, 準時開跑. 政大出發後, 下一隊是台大 (去年第十名). 此時天際一片橘黃, 煞是詭異. 這是我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沙塵暴的厲害, 沒想到速度之快, 超乎我的想像; 而我也立刻發現相機的鏡頭竟然關不起來, 因為進沙了! 在歡送 A 隊之後, 趕緊進入接駁車, 用紙擦拭了一下鏡頭四周, 再吹一吹細沙, 才終於可以關上. 他們今天的路線, 會先跑 13.54 公里到檢查點 E, 打卡後跑 5.19 公里到檢查點 F, 打卡後再跑 1.18 公里可到紅牛補給站, 這一站不需打卡; 接著跑 2.98 公里到檢查 G, 再跑 1.7 公里到檢查點 H. 這個點是有名的 "截山廟", 也是今天路跑的關鍵點. 打卡後, 跑 3.14 公里到檢查點 I, 打卡後, 最後再跑 3.82 公里到達營地 A2, 也就是今天的終點 "六工城". 所以官方公布的 "各檢查點之間折線距離", 大約是 31.6 公里. 因應接駁車的時間, 我跟小吳說好, 先坐接駁車到截山廟, 然後我從截山廟走到紅牛補給站去等隊員, 小吳則在截山廟看好地勢, 以告知隊員該取哪一條路比較快. 我們大約乘車 30 分鐘到達檢查點 H. 下車後, 先上山參觀截山廟. 截山廟建於雍正年間, 是清朝時期, 這附近五里八鄉村民的慶典集散地. 如今雖然香火不再, 但當年的建築物仍留下來 (我看到有幾座新廟正在蓋, 或許有人想重整這裡!?). 廟宇散落在陡峭不平的山丘上, 所以大小規模因地制宜. 其中最大最高的, 是正中間的觀音閣. 從這兒看下去, 可以見到地勢起伏不定; 選手跑到這一段時, GPS 會顯示要 "穿山而過", 但他們得決定要翻過哪一座山丘, 或是繞山底下的平路. 因為萬一爬山過去, 山的另一邊是懸崖, 下不去怎麼辦? 事實上, 後來大約有 10% 的選手是繞山下的平路, 大部分的選手在各校 "探勘" 後的建議, 都是 "翻山越嶺, 從截山廟旁經過". 這也是為什麼小吳要在這裡停留, 勘查地形, 又問了一旁的建築工人之後, 用對講機通知隊員們 "過檢查點 H 後, 就開始爬山." 我拍完照後, 啟程往紅牛補給站走. 小吳很心急, 我才出發二十幾分鐘, 他竟然就問我 "到了沒?" 天啊, 從截山廟走到紅牛補給站, 要 4.7 公里耶! 尤其今天風很大, 吹起滿地飛沙, 雖然我是順風走, 但也覺得很不舒服 (更何況沿途還要拍拍照呀!). 後來我在紅牛補給站遇到選手時, 都告訴他們 "你們下一段會是逆風跑, 要小心, 風沙很大." 過了檢查點 G 之後, 再走大約 800 公尺, 我竟然看到長江商學院的選手迎面出現了! 他們也太快了吧!? 我趕忙用對講機通知小吳, 因為他知道大陸那些學校的選手事先有來跑過, 他要看看他們取哪一段路線. 我斷斷續續又看到幾隊選手通過, 為了避免錯過了在紅牛補給站幫政大夥伴噴酸痛藥水的機會, 所以我也加快腳步往前. 當和別校選手擦身而過時, 順便幫他們喊喊加油. 我大約花了 50 分鐘走到紅牛補給站, 此時政大的選手還沒有出現. 剛剛從幾次訊號不清的對講機對話中, 似乎他們跑得很痛苦. 但我走在那一段峽谷中, 聽得並不清楚. 我又不敢亂問, 以免干擾了選手的注意力; 同時也不希望選手邊跑還要邊回答, 多耗體力. 我相信在這樣的天候下跑步, 絕對是一大折磨. 我在紅牛補給站外面守候, 只覺得越來越冷. 從小吳和選手們的對答當中, 知道他們大概還要半小時左右才會到, 所以我就先進醫療帳, 和裡面 "瓜州縣立醫院" 的值班醫師聊天, 順便 ㄎㄧㄤ 他們的酸痛貼布. (我自己帶來的一盒貼布, 昨晚就給選手用掉了!) 等到對講機通知選手要進入紅牛補給站時, 我趕忙走出去迎接. 終於又在十來分鐘後接到第一批 A1 選手: Bingo, 黑馬和丁哥. 我幫他們拍照, 並幫他們把紅牛飲料擦乾淨了, 再開給他們喝. 當他們喝飲料時, 我拿出酸痛噴劑, 幫他們在大小腿上都噴一噴, 以減緩酸痛. (很像趴車小弟呢!) 他們已經拖了許多時間, 所以不敢多逗留; 每人喝了兩罐紅牛後, 便繼續出發. 不久, 我陸續等到四爺, 小龍女, 格格, 鐵扇公主, KK, 寶馬, 也給他們同等禮遇. (他們後來就說 "沒想到在休息站, 有自己人幫忙開飲料, 噴酸痛藥水, 感到很窩心!") 我是覺得 "將心比心", 今天如果我是選手, 我一定希望專注在比賽就好, 一些雜事最好有人幫我搞定. 至於開飲料的部分, 是因為我發現在這兒的每個人, 全身都是沙, 易開罐上面也是一層沙, 如果我可以幫他們先擦拭一下, 再開拉環, 至少會比較乾淨! (雖然手忙腳亂之下, 有時候來不及幫他們準備好紅牛) 今天我等在紅牛補給站, 看到各隊的夥伴彼此幫助, 特別是看到 KK 在逆風中拖拉鐵扇公主進入補給站時, 不知為什麼, 我有一股莫名的感動. 他們戈九這一批人, 訓練到後來, 團隊的精神變得很強烈. 大家努力要拚團隊成績, 已不計較個人得失了! A 隊最慘的選手是 Jason. 他在台灣訓練時, 就因為膝蓋痛而問過我幾次. 我告訴他最好的方式就是休息, 但他說不可能, 幾乎每天都得練. 他因此還去看了復健和中醫, 卻始終無法讓膝蓋不痛. 今天在這十級風的沙塵暴中, 他明顯地受不了, 所以速度整個慢下來. 我刻意不搭中午的接駁車, 就是要等到 Jason 經過紅牛補給站. 只見他一拐一拐地, 還是試圖用慢跑進站, 不想顯現出 "只有走路" 的樣子, 看了很不捨. 我帶他到醫療帳中休息, 確定他也喝了兩罐紅牛, 吃了番茄, 又噴了酸痛藥水之後, 才目送他背影離去, 並通知小吳 "Jason 再度出發了, over." 本來還想等 B 隊的 Patrick, 可是, 若錯過了 1: 30 pm 的接駁車, 下一班要再等一小時, 我便會錯過迎接 A 隊選手到終點站的機會, 所以只好用對講機跟 Patrick 說抱歉 (他剛好在 1: 32 進入紅牛補給站, 而我被司機按喇叭叫我上車, 否則要開走了). 我坐上接駁車, 看著車外的選手在塵沙飛揚中 (有一部分是車子經過造成的), 一個個低頭喘息, 或慢跑, 或步行, 心中有說不出的感觸. 這世界上一定要有一些瘋子, 才會有一些偉大的事蹟發生! 在車上聽其他隊的攝影師或領隊聊天, 有人說今年的沙塵暴是這九年來最強的, 有人說戈六那一年是八級風, 更強. 不論哪一年比較強, 我覺得遇到了都很衰, 但也都是人生難得的一次經驗! 好了, 我的車子竟然開了快半小時才到, 我再度錯過迎接 A1 三位大將衝向終點線的機會! 幸好還接到三位女將, 只見鐵扇公主到了終點線後, 抱著小龍女大哭. 我知道那是一種混合著 "被風沙摧殘, 卻又完成使命後的既悲且喜的混雜心情", 但在一旁看到這一幕, 還是感動到想跟著哭. 我來到 A2 營地時, 政大的大帳棚獨立在廣場上. 大家陸續進帳後, 每個人都是灰頭土臉, 狼狽不堪, 立刻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 不一會兒, 格格說她的右眼看出去一片白霧; 我一問之下, 四爺的右眼, 鐵扇公主的左眼, 以及 KK 的右眼也都看不清楚. 這下不得了, 難道是風沙造成角膜炎嗎? 我趕忙用生理食鹽水, 幫他們每一位洗眼睛, 清除沙粒; 又找了一下醫療駝袋, 發現只有洗隱形眼鏡的藥水, 完全無用. 只好拿出我自己慣用的眼藥水, 先幫他們點. 此時鐵扇公主拿出兩瓶眼藥水, 說是剛剛進營地時, 到大會的醫療帳洗眼睛後拿到的眼藥水. 我一看, 一瓶是 Oxacillin, 另一瓶竟是 Acyclovir! 天啊, 這大會太有錢了吧? 問題是, 這兩種眼藥水在這種情況下是完全無效啊! 於是我親自去大會的醫療帳探詢, 發現他們也沒準備類固醇和抗組織胺的眼藥水! 只好悵然而歸, 用我的土方法幫大家做處理. 只要沒造成角膜刮傷或潰瘍, 基本上, 在冰敷後應該會很快地復原. 洗好眼睛後, 大部分的人都覺得比較舒服, 只有角膜炎的四位還是看不清楚. 格格問說 "要不要包起來啊?" 我說 "包起來可以啊, 讓你們的眼睛好好休息一下也好." 於是, 格格和四爺的右眼, 以及鐵扇公主的左眼就被沙布蓋住. KK 覺得還可以, 就沒有包眼睛. 不一會兒, 大家覺得好多了, 竟開始開起玩笑, 要這三隻獨眼龍一起拍合照. 接著, 還以六工城當背景, 圍在 "玄奘之路" 的石塊周圍拍照. 距離吃飯時間還很久, 大家在休息後, 便分別走路到六工城逛逛. 六工城建於漢代, 是當年漢朝和匈奴這所謂 "東西方交流" 的交通要鎮. 但在風沙中逐年摧毀, 如今只剩幾座古城牆供人憑弔. 今晚的 A2 營地, 距六工城大約 100 公尺處, 幾乎各校選手都抽空來此一遊, 當作被沙塵暴蹂躪一天後的獎賞與重新喘息的機會. 傍晚, 我們搭起帳篷, 吃著大會伙食部準備的美味晚餐. 這幾天的晚餐都有非常好吃的羊肉, 又嫩又完全沒有腥味, 真不知他們是怎麼料理的? 今天居然還有飯後蘋果, 更是讓大家感到驚喜. 8: 30 pm 的領隊會議, 我決定不去了, 便把今日的傷病患資料, 交給 Andy 帶去. 反正組委會要的, 只是各隊的每日統計表; 領隊會議中, 有些愛計較的學校很會吵, 真正說到醫療的部分, 幾乎是零. 所以我昨天和 Andy 去過一次後, 接下來三天, 我都是賴皮, 把資料寫好交給 Andy 帶去. 我們留在大帳內, 我拿出酸痛貼布和藥膏給大家, 需要的人自己取用. 小吳和 Patrick 則幫需要的人做按摩和拉筋. 大家一邊紓壓, 一邊等 Andy 傳來今日戰績. 不一會兒, line 上傳來, 政大今天是第十一名, 台大第十三名. 大家聽了, 有點兒沮喪, 因為想到去年是第九名. 不過, 還贏台大 27 分鐘, 又覺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呵呵! (人類真的很奇怪) 這一晚要睡覺前, 大家紛紛找我拿安眠藥; 原來昨晚大家都沒睡好, 今天決定要好好睡個覺, 明天要再衝刺! 我又跟 Jason 確認了他的止痛藥劑量, 把 "抗焦慮藥" 減量發給大家, 這才去睡. 沒多久, 貴州大學一個尖聲女子在外面鬼叫鬼叫, 說她的帳篷不見了! 折騰了十來分鐘, 最後我受不了, 跑出去請她小聲一點, 別人都在睡覺, 她才稍微收斂一些. 原來她的隊友睡錯帳篷, 害她找不到自己的帳篷. 第二天問夥伴們, 幸好只有兩個人被吵到, 其他人在抗焦慮藥的作用下 (生平第一次吃藥睡覺), 很早就呼呼大睡了! 在戈壁裡, 天氣變化地比我以為的更快, 奇事發生地比我能理解的還詭異...... (睡~錯~帳~篷!? 真是見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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