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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1/01 10:25:00瀏覽2110|回應0|推薦7 | |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人生能有幾個33?更何況婚姻?今天,就是我和先生永浩的結婚33周年紀念日。
在舊約時,上帝用紅海的奇跡帶領以色列民出埃及,之後曾曉諭摩西要紀念他們出來的日子,藉獻祭的儀式回顧、反省並慶祝耶和華對他們的帶領。因此,也想藉這個機會作一個愛的獻祭。
我們結婚至今33年,我在文字事奉的奉獻到今年是31年。如果說數字會說話,那麼這說明了什麼呢?
我們婚姻大部分的時光,永浩都在幫助我尋求祭台(2年),支持我的神學裝備(6年),然後作我出去演講服事的家庭後勤(15年),到成立創文後,2008年開始和我在南加開閱讀課,走上第一線。到真正和我同進同出於亞洲服事前線,是2011年。
用「年」作單位,好像一忽悠就過了。但這其中,卻是一天天累積走過的日子,中間牽涉到生活、工作、孩子和父母,就顯出其份量了。
服事和婚姻的親密結合,老實說,絕非我這愛作夢的人會想要有的一種婚姻藍圖,太不浪漫。會如此,全始於我個人的晚熟。對人生的思考,是從婚後才開始。卻沒想到這一思考,一路開始尋求神的心意,就漸漸形塑了我們整個的婚姻生活方式。
好似晃如昨日,我們新婚,新房買在洛杉磯中間靠東的天普市(Temple City)一棟小屋,工作地點卻在南下的富勒敦市(Fullerton)、安納罕市(Anaheim)。我們每天一起開車上下班,聽家庭焦點(Focus on the Family)節目,在車上還就節目內容作些討論。我們很多的家庭和婚姻觀念,就是那時候建立的。
有一天,節目播的是「女人的中年危機」,分享的講員講到女人在這個狀態時,常會問:我是誰?我這一生到底要作什麼樣的人?做什麼樣的事?
永浩忽然回頭問:咦?這不就是你最近常在問的問題?
我才知道,雖然我們新婚,但是新婚就是我中年危機的開始。因為前半生活得懵懵懂懂,只按照社會劃好的軌道走,求學、找工作、結婚。婚後忽然發現自己好像「進壘」了,那下一棒要怎麼打?
忽然不甘就此一生。不是婚姻不幸福,工作不理想,而是我這個人好像還沒有找到自己的形狀。還沒有真正為自己的生涯規劃好好作過一個決定。我,還沒有開始成長到合神心意的一個女子呢!
於是開始了一連串的祭壇尋覓……
終於,在蘇文峰老師的文字課堂上,找到文字事奉就是我要走上的祭壇。妙的是,當晚我回家時,興奮地才開口分享,永浩就興高采烈地說,這是他高中時就有的感動了!
然後就開始和我分享佛教如何進入中國文化,使得「姑蘇城外寒山寺」這句詩,聽起來一點都不牽強,但若改為「姑蘇城外天主堂」或「姑蘇城外基督教會」就完全不是那個味兒……中國文化需要福音,福音也需要中國化……
那晚,對一個在美國長大的小老美來說,永浩所說的好像為我開了一扇大門,進入一個無可想像的天地,在裡面,我只覺得大有可為!
現回首,必須說當初在文字課裡,我從蘇文峰老師那得到的領受,是文字可以成為事奉,福音可以用文字傳出去。但是永浩卻是把「文化意識」放入我內裡的一個人,讓我一直覺得福音文字脫離不了文化,信仰的文字也應該進入中國文化,雖然,十八歲就到美國的我對中國文化還有點含糊。也因此,永浩很自然地就成為我中國文化的老師。
然後,兩個人真年輕!所謂年輕,就是無知。我們就把這樣的文化大任,文字使命,一肩扛過來了。從我這中文字都不怎麼夠用的小留學生開始努力。還記得那時我每寫一篇文章的痛苦:筆怎麼寫都不順,裡面江河滾滾,外面好像停水的龍頭一、兩滴。句子充滿了西式倒裝,錯字、成語濫用,重出的句法……
於是,永浩又成為我中文的老師。一篇篇文章幫我改,教我一些基本的中文句法修辭。有次他發著燒,也因為我趕著投稿,躺在床上一個字、一個字地幫我折騰。
但這中文老師也不好作,因為文人的心靈脆弱。他一句不妥當的話,正確來說是「不要命的話」,都可以扼殺我下一篇的感動,更別說影響當下的婚姻氣氛。因此,每次把稿件拿給他讀時,他都先吸一口氣,然後開玩笑說:「這可得小心說,說錯了,是會殺頭的喔!」後來才知,他是借用歷史上皇帝對臣子說錯話會砍頭的例子比喻。
然而,這樣百般折騰出來的文章,卻還常投不上!每次的投遞,都是一個寄望,每次的退稿,自然都是一個打擊。永浩除了要幫我改稿,還要幫我作心靈醫生,一次次地幫我打強心針,說:「你可以的,你絕對可以!」
他哪來的樂觀?又是哪來的信心?對我,一直是個謎。因為這投稿、退稿的生命階段很長,對,也可以用「年」來計算。
即便如此,我個性中也有個不放棄的堅持,加上他的樂觀信心,我們就這樣「熬過」我寫作的那一大段黑暗時期。我悶著頭寫寫寫,他悶著頭改改改,直到有一天,居然開始有文章在正式報紙副刊發表了……又有一天,我得獎了……然後就像爆米花,一個個爆,愈爆愈多。
後來,我的第一本短篇小說集《愛在驀然回首處》,就仿西方出書的習慣,在卷首題謝辭。我的謝辭是:「獻給永浩,我一千零一夜的忠實讀者」。
然後我開始受邀去各類營會或教會開婚姻家庭講座,也受邀上廣播講兩性婚姻家庭的分享。這是一個對我來說有點莫名其妙的服事。因為我的呼召在文字事奉,當時看到的就是寫作。神學院接受的訓練也不在婚姻輔導。我又最不贊成一些作家對自己不懂的題目信口開河,衍似權威。
因此,我一邊盡心盡意地准備各類輔導講題,輔導書買了整整五層書架,一邊又不斷地問:為什麼是我?我有什麼資格?我沒有學位,沒有輔導經驗案例,按照西方什麼都講究專業資格的,我算哪顆蔥?(美國的洋蔥?)
邊上廣播、邊自我質疑了好一段,直到有一天,永浩對我說:「你的資格就是來自神,只要有人來找你,這就是你的資格!如果有一天沒有人找你時,就知道神不要在這方面用你了。」
也對,那就邊講邊瞧,看神什麼時候不要我講,馬上就撤。就這樣,講了七年,講出一條服事的路,有一度,比我的寫作服事還要「主流」。直到教會出狀況回去幫忙,才停。
還記得那時我在教會界,文字傳道人的身分「妾身未明」,在外面發表文章或廣播演講,自家教會的弟兄姐妹都不太清楚。因此,永浩成為我唯一的戰友,唯一的禱告同工。
有一次,受邀到南加橙縣一家教會開布道會,這可非同小可。因為那間教會認為婚姻講座不夠屬靈,必須也要布道,才算完成聚會的使命。我便「被迫」開始琢磨用婚姻來佈道,而非只點到為止的作福音預工。
但開佈道會,卻非我文字事奉裡的裝備。想想,在一場分享後,便要問會眾要一個生命的決定,沒有禱告怎麼可能?可是那天又碰到永浩發燒,沒辦法,還是挖起來陪我同行,因為我迫切需要一個代禱勇士,即使生著病的也得陪我上場。
那次感謝主,當我呼召時,居然有幾個人舉手。神鼓勵我們,也透過我們願意的心來使用。
因為那時文字事奉對教會是一個陌生的觀念,在我服事的一大段時間裡,沒有人知道我的服事內容、服事時間表,也沒有人在乎我寫不寫得出來,寫作有沒有進步。除了神,天地間,恐怕只有永浩在乎了。在乎,但他也適度地不在乎,不在乎我有好長一段的時間沒發表。這不知是怎樣一種動力在後面支撐?
也猶記我第一次到宇宙光的分享,是在新婚後,還沒念多少神學。我要講什麼?都是永浩一字一句地教我,只記得大意是,就像辛亥革命,國父是在海外開始的,許多的歷史事件都是從海外開始。因為身處國外,有化外人的眼光(outsider),會看到許多化內人(insider)看不到的地方。
因此,文字事奉,文化大業,也會有如此優勢雲雲……老實說,我當初似懂非懂,30多年後,才知道這就是現在創文機構正在從事的事,從邊陲推向文化的中心。
多年來,每次永浩送我出城演講,都會說:「不用擔心,我會善待你的孩子!謝謝你,給我機會和孩子建立bonding!(連結)」然後再加一句:“Go get them!(贏得他們!)”回來,也都會用這一句來迎接:“My Hero!”門內是一張溫暖的笑臉相迎。
後來是父母從台來美同住,三代同堂。他送行時,改為:「不用擔心,我會善待你的父母!」
這句話,在2010年我去亞洲服事,父親忽然腎衰竭時,特別道成肉身。他每天上班,下班後便做飯,然後飯後陪我母親散步,又抓時間帶我父親去看病。還要天天打電話到海洋的另一頭,問我前線戰事如何。
他又有個能力,雖然身在後方,但卻對我二手轉回的戰況,聽得如臨現場,可以和我天天電話上一起磋商
33年前,在我們的婚禮上,我們兩人曾在詩班指揮的安排下,獻詩《攜手同行》這首歌,從來沒有想到我們的30多年來的「攜手」,會是教會家裡、台上台下、前方和後方。過去孩子小,他一直必須留守在家,一直很想聽我講了什麼,卻無法出席。
後來,終於有機會坐在台下,我在台上時,可以看到他笑著一張臉,問什麼都搶著第一個答。
終於,第二個孩子也離家,父母回台,2011年把兒子送入大學,終於可以「比翼雙飛」,攜手一起去亞洲服事。他的標准行裝,就是全部的重包袱和計算機器材全都掛在他身上。
這真正兩個實質上的手牽手,一起服事,居然是在兒子進大學,結婚25年後!這麼長一段時間中,常是遙遙兩地相隔,怎麼度過?只能說是有神在我們中間!牽著我們兩地相隔的手,讓我們雖然在不同的地點,卻有著同樣服事的心。
然而,從後勤走到前線,又需要多少適應?永浩初次在北美營會住宿支援,了解我們8天密集營會的辛勞,回來後就說:「我對你和蘇老師有了一份尊敬。」初次到亞洲服事,因為尚在職,沒有太多假期,時差沒有時間轉換,精神、體力和面對不同人事,有許多的挑戰。有時看到他的轉圜不開有許多心疼,因為這是多年後勤的結果。到底,前線和後勤的裝備和訓練,有諸多不同。
漸漸體會到25年的婚後,神在賜給我們新的一種配搭形式,我們需要許多的重新調整。我需要學習永浩過去在後勤時,對我的愛和等候,來幫助他和我同步。也才認識到這樣的愛和等候,是如何的厚重?
這可以說是他作為我們婚姻「頭」的最大奉獻。換一個位置,我無法說我做得到。也知自己有許多不配,像馬利亞,「因為祂顧念祂使女的卑微;從今以後,萬代要稱我有福!」(路1:48)
永浩是神顧念我卑微,神所給我的一個「配套」。沒有永浩,天地間不會有「莫非」這枝筆,講台上也不會有莫非的聲音。我充滿了感恩。也因此,前25年,他一手造就了我。後25年,我也願意用愛和等候,來幫助永浩活出神在他生命中的心意。
也可以說對我們婚姻最大的期許,就是「彼此成全」!
求神,幫助我們能配搭成左手、右手。也讓永浩漸漸累積的第一線視野,可以擴展我們對創文異像的開拓。因為,他才是真正有文化宏大視野,又有歷史深長負擔的一位。我只是一個他丟給我一根線頭,就追根究底去執行的人。我許多的事工、課程,都是從他的一句話開始。我是他提供的文化和歷史坐標裡的一個「點」。
這幾年在創文服事,愈來愈發現我們兩個都是殘缺的半個,湊在一起也不成一個完整的「圓」。每次,感覺上都是低標竿地越過,剛好過關,卻很讓人捏一把汗。
但是,我們和33年前一樣傻,還是會以天下為己任。到現在,還是不看自己的斤兩,裡面燒著熱火,對前景充滿了盼望。我們需要的,是許多神的憐憫和恩典。
而我們創文的同工,就是神賜給我們的憐憫和恩典,十分感謝他們願意和我們一起同行。對他們每一位,我們都有很深的感謝!也相信,神必會與我們創文同在!他們,是我們愛的獻祭裡最重要的一部分!
感謝神一路的帶領,也願我們神的恩惠慈愛常與讀此文的你,和你的家庭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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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