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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9/28 10:19:19瀏覽515|回應0|推薦3 | |
我女兒在高中的英文課中碰到一位啟蒙老師,傳授她一十分寶貴的閱讀眼光,就是「超越文本的閱讀」(Read beyond the text)。 換句話說,就是眼光不要停駐於表相,而是要不斷作深度的凝視,一窺表層後的種種內情和真相。 這種閱讀眼光極其可貴,因為我們不只可用來讀書、也可用來欣賞藝術,更可用來閱讀靈魂。 所有的文學藝術也都給了我們這樣的窗口, 我們可以透過各類創作,超越表相地望進更深的靈魂,或者望進靈魂更深。 「一切藝術同時既有外觀,又有象徵。」(Art is at once surface and symbol)——王爾德 這是王德爾在他一本小說中的序文中所寫。這本小說《道林·格雷的畫像》本身就是一個像征。 若論願意用靈魂來交換創作中的不朽,文學中除了《弗士德》,就屬王爾德《道林·格雷的畫像》了。在這本書中有一位年輕人願意放棄自己的靈魂,來換取以他作模特兒的畫作中永遠的年輕外貌。 然而隨著時日,雖然他外貌沒變,但是畫中的他卻老了。他所說的每一句殘忍的話,所作的每一件邪惡的事,都會讓他的畫像顯露靈魂腐敗的跡像。頭發開始灰白,眼睛開始冷淡又狡猾,嘴角撇出皺紋。 有一天畫家來找他談所聽到關於他在外的一些謠傳。因為畫家不信這位年輕人有傳說中那麼可怕。但是,他承認如果真的要了解這位年輕人,就必須看入他的靈魂。但是,那只有上帝可以。 這句話讓年輕人當場大受刺激,馬上把畫家拉到畫前,讓畫家看以他為模特兒所畫出的作品變化。看到畫中顯出已歲月腐朽的變化,畫家驚嚇了。最後,是年輕人自己也被嚇到,因為他無法從畫像中逃離,也無法從畫像無言的控訴中脫離。如此的痛苦折磨實在讓他覺得不堪,終於出手殺了畫家。但是那晚,當他回到住所,揭開掛在畫上的簾幕時,卻看到有血跡正從畫中人的手往下滴落。 可以想見嗎?這幅恐怖的畫已不只是一幅畫了,它還是一扇反映靈魂的窗口。這本小說描寫的是作品和靈魂的象徵關係,也是一個很耐人尋味的關係。 有沒有可能,一個人在生活中活得青春永駐,在作品中卻顯得老邁滄桑? 或者反過來問,有沒有可能一個人在生活中活得老邁滄桑,在作品中卻永遠顯得青春永駐? 好像兩者我們都曾看過。比如說在生活中笑靨如花的台灣作家朱天文,年輕時在文壇中就已有「老靈魂”之稱。或者是另一方面的已故法國作家莒哈絲,在生活中已近乎老態龍鐘,卻一輩子都在用各種方式寫她脫離不了自傳色彩的《情人》式作品。 但這樣的反差只在於外貌和作品,若深入超越文本地閱讀,便會看到作品其實是反映靈魂的另外一面鏡子。一個作者常會重復寫他心中所重的主題,所用的語態也脫離不了個人特殊的風格。這也是為何當一個讀者追蹤閱讀某個專欄時,他進入的關系,其實是和這位作者靈魂之間所建立的關系。 就像梵高的畫作,當我們觀賞的時候,永遠不會只停留在燃燒的色彩,那向天展望的向日葵,和想要伸手向人討取的熱情。我們看梵高,不只是看一幅畫,我們也在望進梵高的靈魂,那不斷想要尋求神的靈魂。 梵高眼中的人永遠不只一個人,而是他可能成為的人。他說:「和大教堂相比,我更喜歡畫人的眼睛。因為在人的眼睛中有些什麼是大教堂裡沒有的── 人的靈魂,即使是一個乞丐或一個街上行者。” 我們是透過文學和藝術,來了解創作者眼中看出去的世界。同時,我們也從創作中窺見作者的靈魂。 女兒小時言語不多,但會不斷地畫。有一段時候我是透過女兒的畫來了解她的內心世界。看到一開始他的世界只有自己,沒有父母。後來出現了媽媽,再後來才出現爸爸。從他的畫中,我可以看到她內在世界的成長。 我的哥哥語言有限,而且出口的語言通常都比較硬,常讓人覺得他的靈魂也很剛硬。但是他喜歡攝影,也曾多次得過獎。曾經有一度參加台灣攝影協會,周末會上山下海去捕捉鏡頭。他的器材厚重,全背在身上不以為苦。拿起鏡頭為等候一個鏡頭,可以不計風吹日曬或雨淋。那種前無所有的耐心很讓人折服。捕捉的荷花或飛鳥,皆透露出無可想像的深情。 所以如果我和他一起出游,常常,我拿起相機拍的,是他專注攝影的靈魂。那裡面有讓人感動的地方,可以讓我對他有時的出言不遜寬恕。 我是用他的攝影語言,來解讀他的感情。那是一個從內心深處渴望捕捉美、也對萬物溫柔以待的靈魂。 無論是用字遣詞,取材或詮釋,日常生活中的描述,特殊時刻的捕捉,全都是靈魂裡超越文本的閱讀和表述。 「我經過懶惰人的田地、無知人的葡萄園,荊棘長滿了地皮,刺草遮蓋了田面,石牆也坍塌了。我看見就留心思想;我看著就領了訓誨。再睡片時,打盹片時,抱著手躺臥片時,你的貧窮就必如強盜速來,你的缺乏彷彿拿兵器的人來到。」(箴24:30-34) 同樣一處風景,換個人走過可能只覺得頹廢感傷,但是所羅門王看到荊棘、刺草和塌坍的石牆,卻透過表相看到這塊土地主人的靈魂。 面對風景,中國詩人常以「景」來映照自己的感情和社會處境,寫出像「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的詩句。但是,也有像所羅門這樣的作者,看到的卻是一個隱喻──沒有紀律的放縱,會帶來災難性的損失。傳遞的是神要他向世人傳遞出來的心意。 這形同生命中的一種歸納和演繹能力。往往,會先要對內深入挖掘所有的內情後,再歸納,才能開始再往外用創意來作各樣的演繹。基督徒更擁有一個呼召,就是要成為一個靈魂藝術家。在每一個人的靈魂中,無論有多荒涼或破敗,都可看到透過基督愛可以重建的榮耀可能。 我們也可像哈巴谷先知,代表世人向神探問。或像所羅門,代表神向世人傳遞他的愛和教導。 然而就像回憶書寫裡所說的,如果你不寫下你的回憶,就會讓你的回憶來寫你。對周身走過的靈魂和發生,如果你不深入地凝視,有一天這些很可能這些會過來形塑我們的靈魂。重要的是,很多時候、很多地方,神在透過種種發生、人或地方在對我們說話。 就形同神透過燃燒的荊棘對摩西說話。你若去過埃及那樣的沙漠就會知道,大片、大片的窮山惡水,幾乎沒有太多場景或道具可以讓神來發揮。在那裡,最多的就是一叢叢干燥的荊棘了。神本可以在富裕的埃及,在豐沛流水的尼羅河邊顯現,但為了遷就摩西,祂來到曠野,用這樣的方式來向摩西說話。 神無所不在,處處都在。任何地方、任何時間,任何人或事,祂都可以向我們說話。只是,我們是否有超越文本的閱讀,可以讀到、聽到? 如果我們的靈魂要成為神聖啟示的器皿,我們就須要看不尋常的角落,聽不熟悉的聲音。如天空中一顆星說:「來這裡!”如夢中一個聲音說:「去那裡!” 「一拳石,可以知高;一落葉,可以知勁秋。」 要有這樣的眼光,就要培養超越文本的屬靈閱讀。然後,我們創作,表述在這世上沒有一件事沒有幾許天堂的影子。也沒有一個人的靈魂中缺少幾星神聖的火花。 (文中所有圖片來源網絡。)
作者為負責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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