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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1/15 19:45:08瀏覽4897|回應34|推薦379 | |
『嘿, 您這件新洋裝很漂亮合身,』 我讚美我的三姊, Kath, 『您是為這次買的?』
她怨懟地向三姊夫說: 『你現在知道我在說什麼了吧?』 三姊夫聳聳肩, 轉身扮個小鬼臉。 我不清楚他們前頭的話, 為何不好指出新洋裝, 難道不是剛買的? 『我穿這套洋裝, 巳經參加了最近的三次婚禮,』 Kath 嘟著嘴道, 『但你一點都不記得。』 『哦, 對不起。』 換我聳肩轉身了。 『這證明了我的觀點, 』 她說, 『我巳經無關緊要了。』 『您別這麼想 … 』 我試著安慰她。 『Kirk, 你和我一樣, 再也無關緊要了。』 她愁眼看著我說, 『我們是阿桑和阿北, 是新娘新郎不得不邀的無聊的人, 那--就--是--我--們!』 哇哩哇哩, 在這光景兒, 我期待的家庭聚會, 是我外甥小阿湯哥的喜宴, 他是我大姊 Kay 的四個孩子中, 最後一個步上紅毯的。 Kay 長我和 Kath 超過十歲, 她領先我們跨過生活的里程碑。 『才不久前, 親朋好友來看的, 是我們, 』 Kath 說, 『Kay 一向拖著她的娃兒們, 來參贊我們的大事, 從婚慶, 到畢業典禮, 我們都是核心的玉女金童。 現在, 我們成了旁觀者, 充當壁紙, 只是背景。』 『天啊, 三姊哪 … 』 我找不到下一句話, 搔頭望望三姊夫。 『換你來和她講, 你們是同姓的。』 他看來巳被折騰了好幾天。 『我很不解, 你們怎會以為我因此沮喪,』 Kath 說, 『我並非沮喪, 現在一無壓力, 沒人會注意我們, 不須要再太友善地陪笑, 誰要搭理佝僂的姨舅姑伯。 因為聚焦全在少年家的身上, 我們曾經是他們, 你知道, 我們曾是他們, 但我們不再是他們 ... 』 啥麼? 秘雕的阿北、蜷腰的阿桑! Kath 要變成佝僂的老尊者, 請三思自便, 但莫拉我入列。 我是有計畫要保持青春的, 譬如在這樣的喜慶中, 做點相干的曝光。 至少這次我自願照看老媽, 她的康泰高庚, 夠格被頒 「佝僂尊者」 的殊勳獎章。 晚宴裡, 我們都榮登 「第一桌」, 聽來很跩, 面子十足, 除了與現場樂隊的距離最為遙遠。 大家都曉得我娘的助聽器和心律, 經耐不起大聲、重節拍的音樂。 在大廳中央翩翩起舞的, 是我外甥, 小阿湯哥帥氣光鮮, 他的新娘, 書姍, 高雅明媚。 新人大方有趣, 他們的朋友都很可愛, 一道轉圈, 拍手扭臀, 哼哈合聲, 流汗大笑。 老媽調弱了助聽器, 說這樣能多聽懂些現代的唱腔, 但歌手的嘟嚷喊叫, 她始終分不清。 Kath 說: 『我們愛死了這種新唱法。』 想當年豪勇, 黃梅調和披頭四, 都曾帶領潮流, 說著說著, Kath 走去加入了 「少年家」 的群舞。 我抱抱拍拍老媽, 覺得自己仍是 Kath 剛提及的 「少年家。」 臺上的樂團超優, 三十年如白駒過隙, 凌波李璇的七世夫妻, 湯姆瓊斯和三犬之夜, 羅曼蒂克的月光之舞, 如幻是真。 嬉蹦 (hip-pop) 更響, 連珠妙語飛快, 我專神去聽, 仍抓捏不定某些詞意, 但我拒絕變成須調弱助聽器的老人。 這當口的 Kath, 看來和我同樣努力, 她在舞池中試著逮住節拍, 但沒一次成功, 她顯然自認無關緊要, 甚至巳完全隱形。 或許她痛下決心, 要重返 「有關緊要!」 哇, 好個三姊, 她兩手橫張, 一副嘻哈唱將的身形, 蘭花指也翹起捲回, 縮膀蜷腰, 抖臂擺臀。 老天, 救命呀, Kath 正步步登上表演臺, 她摃上了 「唱將少年家」, 兩人嘻哈樂對 (rapping), 她有板有眼, 他起勁嬉蹦。 呵呵, 她可真是個佝僂、有點年紀、嘻哈樂對的姨媽! 我的甥姪們個個抱手遮眼, 反倒其他賓客拍手跟叫, 笑合這位阿桑的快樂音感。 我娘呢, 助音器索性扔一旁, 伸長脖子張望, 不想錯過一景一幕, 『在臺上那個是 Kath? 那是你阿姊? 她那件新洋裝很漂亮合身, 她是為這次買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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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