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產學界, 在每年一二月間, 招聘選取下年度的新入社員。我們幾個公司和系所聯手招聘, 屬意出身大中國圈和日本的少年英雄, 所以香餌先巳遍灑臺、港、中、日。

一群群年輕靦腆的社會新鮮人, 個個中規中矩的黑色套裝, 那麼自然的笑容, 尚無歲月的刻鏤污染, 那麼的無辜自信, 卻手腳不知擺向何處, 豆大汗珠和泠天也非常不搭。 

從臺灣來的大孩子, 多是有潛力的璞玉, 須雕要琢。英文相對低落, 中文面試時的口齒語意不清, 贅詞廢話多, 須被反覆引導挑戰, 他 (她) 才會現出真章。憨憨的樂觀, 難和苦的體驗尚缺, 但內外大抵一致。外表魯直的, 我追究內裡的耿介; 皮相害羞的, 再查思辨、進取和行動。 

大陸前段大學的畢業生, 直像摸彩獎品, 聰慧向學是證明過的, 厚道則是考官想抽測的特大獎。英文好, 學歷強, 國語表達清楚完整; 但過度的謙卑, 面試時像聽訓上課, 答詢多標準拷貝, 難知本意原創。領教過太多雙面小霸王, 一方服膺師長權威近諂, 一方嚴責鄙夷比其低下的人, 若要培訓這號人物當領導, 是頗大的挑戰。 

香江的孩子, 酷似巳帶雛形的金工材料, 可銲加鋸減, 能延展冶鍍。英文流利, 邏輯性強, 很有意見, 樂於發問, 目標意識清楚, 生涯規畫下過最多功夫準備, 最知道考官需要的資訊。一副我巳經準備好了, 可立刻提槍上陣。我倒要考核計較他的專業本領。 

東瀛的新成人, 彷若高嶺黏土, 大抵耐塑忍燒, 等變陶成瓷, 才看得出翹楚與否。學力普通, 英文普通, 答詢普通, 面試的準備也普通。被問及個人生涯願景, 多支吾臉青。桃太郎求職像擲骰子, 卻獨具堅持和傻勁, 身段極低地請求: 請給我一個模版和機會, 塑造我吧, 我願為組織獻身。 

看看小伙子們在履歷表裡所填的興趣, 饒有意思。日本青年寫的不是開車、滑雪, 就是滑雪、開車 (次序重要)。香港孩子熱衷設計課程, 舉凡成衣、軟體、工程設計等。中國的獨苗們最常寫的, 下鄉、社服。臺灣的寶貝呢? 上網、旅行。 

考官想聽故事啊, 小孩們! 書卷獎固然了得, 且說說你的人生目標與策略, 價值和犧牲 (白日夢也成, 總比說不知道強啊!) 頂得意的事由裡, 正心和熱情在那兒? 難得的挫折後, 失敗牢記了多少? 近來解決過什麼難題, 分析過那些現象, 拿證據來參考?  

最中聽的故事是什麼? 你如何領導, 怎麼影響別人, 來達成正大的目標。最大的減分處在那裡? 負面的態度 - 經意和不經意流露出的線索! 最大的加分怎麼來? 問些聰明問題, 你應當事先研妥備好的。  

主考官們的道行卻又如何? 黃石先生的天書還沒終卷, 現代張良巳來叩門, 信陵仍忙著修習明知忠信, 尊賢重士的同時, 當今的侯嬴毛遂早等不及了。可見一斑! 

剛送走幾位初試過的青年才俊, 今明後還有一打半。呼 -----! 行個深呼吸, 擦亮眼鏡, 滿腔的虔敬, 虛心地期待, 怎知道下一個走進來的應募者, 不會是少年時代的張忠謀, 大前研一, 高行健, 龍應台, 或是陳文莤?  

不能錯過, 不准遺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