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玆看著前方一片黑的水面，裝沒有聽見。

沙欏輕咳兩聲，點燃了三盞水燈。

它們被放到水面時，夜風吹來，水燈便散開了。

一盞歪歪斜斜飄出去，直接撞上金屬高壁，猛然被彈開。

它遠遠拉開和其他兩盞的距離，擦過水面，被黑夜吞噬。

薩玆不看也知道，很快，它就會失去平衡沉到水裡。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沙欏。「我等著你說廢話。」

「莉莉安是奧宣的人沒錯。」

沙欏還看著剩下兩盞燈，載浮載沉著。

他沒有提到鷹族。

所以薩兹也不提。

「奧宣？現在的她根本連面對第三街的能耐都沒有。」

薩玆抬起視線，哼了一聲。

沙欏臉現笑容，才發出笑聲。

「她沒有選擇，薩玆 寡。別被她的優柔寡斷傳染。她就是要到前面去被指責的人──你是這麼天真的人嗎？」

他嘴裡咬著消遣的香料棒，順手撥開前髮站起身，順著梯子下爬。

他的頭要完全消失前，他看到薩兹盯過來，眼睛一亮。

「別錯過船上的晚餐，這是我給你的建議。」

沙欏眼底閃過一絲光：「還是你想跟我回房間？那也行呀。」

薩玆翻著白眼，再也不往那邊看。

但他還是在晚餐期間進了餐廳。

他回來的時機不大妙。

反正羅蘭那種陰騖的表情和眼神，加上擺好一大半肉食的餐桌，附上旁邊的人不時瞥來的視線。

薩兹坐下時都覺得椅墊佈滿小刺。

他低頭拿起餐具，裝作餓慘了伸手拿烤餅就往嘴裡塞。

除此外，他根本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要慶幸的是，剛才在非了他們那桌吃的都消化不少。

烤章魚腳灑有芝蔴籽，醬料濃厚入味，辣味只在提味，甚至可以說帶有甘美，搭配燒烤特有的焦苦香氣，軟膠狀的嚼勁，還有海鮮的鮮甜，薩玆不自覺又伸出湯匙挖出同道拼盤裡的海貝肉。

第一次成功了，但接下來他用得不太順手，怎麼也無法從殼裡撈出肉來。

喀喀嗤嗤的，叉子幾次從殼裡滑出來敲到盤子上。

一道視線讓他停下動作。

抬頭看，羅蘭拿著餐具的手彼此交叉停在盤子上空。

她盯著薩兹盤子裡的貝肉，皺眉。

「有這麼難？」她看起來不了解難在哪裡，嘴又半咧著笑。「這是在幹嘛啊，打歌？」

那個語氣，囂張跋扈，得意到飄起來，讓薩兹嘴角抽了抽。

他掃一眼周圍，咬牙回敬。

「吃妳的。」

羅蘭瞪大眼，眉一挑。

薩兹以為她會有什麼動作正戒備著，她卻哼一聲，把最後一塊烤魚糕搬到碗盤裡，抹上抹醬。

薩兹又回去對付那些貝殼怪物。

要吃牠們一口，都像是生死存亡一樣冒出冷汗。

鏗鏘。

鏗鏘鏗鏘鏘。

這些聲音吵死人了。

薩兹想就這樣把叉子丟到盤子上。

勢騰騰冒煙的水煮墨魚上桌，羅蘭的盤子早空著等了。

她又一口氣吃掉兩尾，這餐吞下去的份幾乎是薩兹的兩倍。

羅蘭沒說話，只掃過薩兹的盤子。

一口氣上來，薩兹又拿起叉子。

但只來得及吃完主菜，他就看到羅蘭吃起醃漬果派，派的旁邊還有一大團新鮮剛打出來的鮮奶油。

本來應該離喉嚨遠遠的胃只覺得有什麼要滿出來，似乎朦朧看到自己那塊派在送來半路上，薩兹舉手，打算取消。

「你討厭吃果派？」

羅蘭的挖匙停了，眨著眼盯他。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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