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兹皺起眉。

羅蘭如果夠伶俐，這時候實在應該找個理由過來。

一隻蒼白的手伸過來，倒好具有蜜糖味的飲料，沙欏聲音就在薩兹耳邊飄來。

「我來。」

薩兹猛然縮回來一點，硬是不讓自己摀上那隻耳朵。

沙欏對薩兹飄來一個視線。

這就是為什麼薩兹對度妥約么子向來敬而遠之的理由了。

他能拿起杯子示意，再對梅是舉杯。

沙欏拿著飲料，轉到另一邊，沒多久，旁邊的非了就笑出來，還砰砰敲著桌子。

梅是看過去，嗤笑一下，總歸是沒管。

整張桌子的氣氛就這麼變了，或許沙欏又做了什麼，非了幾乎又笑到岔氣，還站起來從前面一連敬酒到最後一位。

整個房間也開始充滿談話與笑聲。

梅是不多話，待在桌子上的動作，大概就是平淡抿酒到放下酒杯。

不時會有人過來詢問一些問題，這時她就會離席，然後再回來，似乎在思考些什麼。

薩兹是客人，一定要待到最後。

他瞥了幾次，羅蘭很早就和其他人離席。

如果桌上不是有沙欏和活潑過頭的非了，那真的很無趣。

也有人會過來和他說幾句，話題大都是關於與大陸的貿易消息。

這些都是羅蘭和自己不久前才忙過的，尤其是關於隔離階級或大陸黑市走私的部分。

薩兹當然注意到梅是有幾次往他看來。

但她最後一次抬頭向薩兹看來，幾乎是同一刻，原本用手指磨著杯子邊緣，不斷發出嗡嗡聲的非了也停了。

彷彿知道自己姊姊要說話，非了用一種曖昧的微笑看向薩兹，眼珠四下轉了轉。

「我們可以提供當時費德的當事人口供和體檢樣本對照，其中包含從席次列得到的土壤樣本。」

薩兹看到非了在梅是說話時對沙欏眨眨眼。

「再來，我代表奧宣家，同意總督府的提議。」梅是一笑：「我承認克利考姆是附屬一員。」

奧宣家。

薩兹印象裡，奧宣家的家長是 非梅 奧宣。

但並不是女人。

非了、梅是──薩兹視線一轉，想起里 帝斯奇，想起自己的堂姊。

也或許，這又是莫拉的計劃一環。

這場宴席結束了。

薩兹和沙欏一起走密道出去，一路無話。

到了出口，沙欏看了薩兹一眼。

薩兹則根本不肯看他。

於是，沙欏便大咧咧對著鬣蜥擺手。「我走啦。」

他直直走上上坡，居然還腰背挺直的一路上去。

也沒看車，竟然像是要徒步走去乘船。

薩兹轉頭看鬣蜥。

他有瞬間的暈眩，把鬣蜥臉上的鱗片看作其他人的臉。

鬣蜥掃過他眼底，沒說話，點了頭便回頭退進店裡。

薩兹沒走上坡路，反而調轉方像踏到街道上。

這邊的風略帶鹹味，放商品的櫃子上都有堆積的風沙。

倒不是店主人懶，而是在臨近海的邊緣地帶，那都是抹不完的。

這附近都是長型橫狀的建築，門必須緊密關上才能避免風沙竄入。

他左右看了一遍，外港的巷子也很窄，由暗黑色的石塊堆疊成，咖搭咖搭的鞋跟敲擊也有回音。

隨著巷道變寬，前方傳出人聲。

一個轉角走上階梯，薩兹就看到眼前滿是人群的市集街道。

右邊的店面，掛了一大串色彩繽紛的紙製品，看起來擁擠又累贅。

在那其中混著個頭戴黑紗的女生，不時低著頭，用手抹過臉。

薩兹停住，沒有再走過去，但也沒走開，他站的位置正好可以完全擋住羅蘭，但要是羅蘭沒鑽出來，絕對不會注意到自己站在這裡。

不過，一個忙著擦眼淚的人也不會注意到這些就是了。

要對上第三街的人，對上奧宣，以現在的羅蘭來說，抗力還是太弱了。

薩兹不覺得自己對哭出來的女生有多少處理能力，而且這個對象本來就很不容易掌握。

但這又有什麼好哭的。

他往店牌的位置晃過一眼，這間店叫做「謎鼠」。

這間店他聽過兩次，一次是塔夫，一次是？

他眨眨眼。

某個他一時想不起名字的船員說的。

薩兹正對著店門口站，幾個經過的人也就好奇多看了店裡一眼，似乎考慮要不要進去。

薩兹眼角往後一瞥，眨眨眼，馬上就走開了。

沒多久，那些好奇圍觀的人看沒什麼，也就自顧自往下一間店走。

畢竟牲驗祭當天還放什麼水燈。

薩兹在乘船點附近那條路等著。

聽到窸窣窸窣衣物摩擦，還有紙燈架子彼此碰撞的聲響傳來，他才轉過去。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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