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兹低頭，咬一口沒沾料的魚糕，結果被燙得連連咳嗽。

直達船的速度驚人，他們到了外港不過半天。

但在市集裡，薩兹跟在羅蘭後面，實在吃足苦頭。

比如為了外港區有名的海鮮餅那搭配著的橘紅色酸醬重回三次攤位，讓他出面買了兩次。

羅蘭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沒看到他翻出的白眼。

現在他們走在小巷，羅蘭捉著小圓帽走在前面，黑色的衣角隨風勁翻騰，彷彿整個人只要一躍就會騰空飛起。

延伸視線往上看，兩邊建築間的縫隙露出雲後的青藍色。

「你可以走快點嗎？」羅蘭回過頭叫他。

她吃飽了，雙頰都是紅撲撲的，連眼下青紫都淡了不少。

薩兹卻覺得自己臉頰被她折磨的凹陷下去。

前面的羅蘭越走越快，像是要把他拋在後面。

這是在搞什麼──薩兹跟上去。

「到底要往哪裡走？剛才走過這裡了。」

羅蘭朝他眨眼，左右看了一眼。

「有走過嗎？」

薩兹說不出話，只往四周掃過一眼。

他們正停在坡道上，最底是鬧區和民房交界，要是再向外走，可以看到沿岸一整排毫無起伏的平型屋簷。

旁邊的羅蘭突然壓低聲音歡呼一聲，往下跑，左右看了看。

這才回頭，抬高下巴示意薩兹過去。

薩兹慢吞吞地走過去。

往下的坡度並不是太陡，但羅蘭的裙襬和她的軟底鞋卻不適合。

薩兹不得不佩服起她還能提著裙襬，挺直背脊用同樣的速度往前走，即使走過礁岩皺也不皺一下眉頭。

這肯定要使盡全身力氣才能保持平衡，裙襬甚至還隨之晃動頗具美感。

薩兹走到羅蘭旁邊，不太懂羅蘭怎麼還不繼續走。

「港口區要往哪裡走？」羅蘭突然爆出這句。

薩兹用沒什麼起伏的語氣重複：「港口區。」

他全身麻痺到幾乎動不了。

港口區在剛才那個斜坡前就該轉彎了。

現在轉回去，羅蘭可以撐，他當然也可以撐。

但為什麼還要再讓這個路癡繞路下去。

實在沒必要再蠢了。

薩兹轉頭就走。

雖然沒有預約就去取車是有點冒險的行為，不過他有認識的出租車分店在外港。

他讓羅蘭在原地等，自己去取車。

回來時，羅蘭的位置已經被一群少年佔據。

薩兹知道這沒什麼好擔心的，但他就是火大。

等彎到下個轉角，羅蘭從建築陰影中跳出來對他擺手。

薩兹打開車門跳下去，冷冷的盯著她。

「把地址給我，以後都這樣。」

羅蘭眨眨眼，被薩兹盯著上了車，報出一段地址。

一路上她瞄了薩茲幾次，似乎要說什麼。

但薩茲駕著車，根本不看她一眼。

於是她偏過頭，也只看著窗外了。

按照地址，是港口區一間十分不顯眼的飾品店，外面的櫥窗擺著幾樣無光澤的首飾。

牆上有隻彩繪的捏塑蜥蜴攀爬在上，塗上了特殊藥劑整身閃耀，眼睛鑲嵌寶石，一藍一紅，搭配墨綠的皮膚，視線似乎正瞪著門口。

看久了，薩兹覺得頭皮發麻。

「佛瑞絲特，稀物商。」

旁邊的羅蘭傳來聲音：「這裡是商港協會的聚會點。」

她眨眨眼：「我一年也只來鬣蜥這裡一次。」

說完後，她率先走在前面推開店門走進去。

後面的薩兹很快伸手把門固定住，總算保住羅蘭裙上的飄帶。

他又聽到了自己暗自嘆的那口氣。

進去時，先是某種陳腐的味道，慢慢，是新鮮的花香。

羅蘭把圓帽放到旁邊的衣帽架上。

「我來了，老師？」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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