鯨魚骨架上空打下的黃光一路延伸，麥羅禎站起來，一閃身，就消失了。

薩兹跟上去，原來櫃台後有道隱藏的石階。

下去的路不好走，需要騰出一手去扶著牆面，直到順著弧線滑進黑暗。

耳邊突然竄過什麼。

薩兹整個人停住，手摸住耳朵，除了冰涼外還在。

驚動的是個會飛的小東西，撲打著翅膀，吵雜聲幾乎蓋過啾鳴。

他聽到牆壁後機關被開啟的聲音。

下到地面，終於有了光。

一隻藍鵲偏著頭，停在最靠近入口那座燭台上，俯視著他。

火光照在燭台上，投射出半身羊雙腳騰空前傾站立的姿勢。

藍鵲站在上面，就像是個戰士。

薩兹仰頭往燭臺看， 藍鵲便拍拍翅膀，往下一個燭台滑翔過去。

下一個光點接近視線的盡頭，薩兹往前走，並注意到本來傾斜著的羊燭臺慢慢貼合到牆上。

走道兩邊傳來細微的喀喀聲響，顯然有機關動了。

這樣的狀況持續幾次，薩兹也已經不再對燭臺的機關有多大的興趣。

他隨著藍鵲走過轉角，又是一條走道，但面前有一座門，旁邊立著大很多的羊燭台，胸口如同懷抱火焰燃燒。

但更深處還有路，卻不知道會通往哪裡，藍鵲飛過燭台胸口的火堆，改停在薩兹肩上。

這隻藍鵲是屬於這個地點的。

稀物商也在，火光下，他穿著黑色長袍，只用頸部的層層金鍊當作點綴，延綿出去的影子顯得高而細長。

門吱呀一聲，平行開了。

麥羅禎看了薩兹一眼，很快走進去：「跟上。」

薩兹跟進去後，門又緩慢闔上。

緊閉瞬間，鎖重新扣上，啪擦聲清脆。

薩兹在原地站著，抬頭往上看。

整個房間似乎被籠罩在淡黄霧氣裡搖晃。

肩膀上的藍鵲嘰嘰叫兩聲，開始左右搖頭擺腦。

一陣子後，牠低頭就是狂咬；在那些喀滋喀滋的聲響裡，犧牲的是巴德維從賽佩特別調來的銀扣。

麥羅禎順著向上的彎狀階梯走，右手臂舉起朝上點。

就像在商店裡，每當這麼做就有燈火亮起，記憶裡的醇厚藥材薰香一湧而上。

香味濃烈的令人咳嗽。

鯨魚骨架還是在老位子，卻變遠了，就像從谷地穿透雲層往上看。

擺設商品的架子像是鑲嵌谷壁上的房間。

這個地下房間，和上方的稀物商店用透明的建材隔成夾層，彷彿整個建築顛倒過來，還有往下的階梯。

薩兹盯著上空，又向下移。

麥羅禎正看著他，臉上還是帶笑。

這些建築都不是這時期的產物，但那並不是現在的重點；他們是要往上走。

薩兹邊走邊脫手套，甩過發出嘎吱嘎吱聲的藍鵲。

牠嘴裡咬著扣子，停住，偏頭看薩兹。

薩兹很確定牠是盯著那隻手套。

然而，這些小事完全無損於著迷於發光扣飾的鵲鳥。

咖吱咖吱聲不減反增，一路響過來。

走在前面的麥羅禎又是伸手，點了幾個方向。

弧形光暈逐漸在室內礦散開，打磨過的黑岩地板冰冷而堅硬，一直延續到階梯上。

到階梯的盡頭，只有整排的架子，麥羅禎推開機關，拉出滑梯。

不管麥羅禎是怎麼做到的，反正薩兹只能看到機關的依稀輪廓。

麥羅禎沒有固定滑梯，只把袍子從交疊處拉到右側，然後一扯，像隻懸網的蜘蛛順著梯子向上。

沒多久，視線盡頭出現圓弧型的第二道短梯。

麥羅禎右手一伸，整個人就移了過去。

薩兹沒有猶豫，在麥羅禎放開第一道爬梯沒多久，就跟著向上爬。

但隨著不斷替換梯子，他和麥羅禎的距離被拉開了。

薩兹又移到另一階梯子上，覺得整個視線都在旋轉。

他停下來，往四周掃了一圈。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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