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窗子鑽進去，室內燈都是暗的，只隱約可以看到一些物品的輪廓。

他摸索著往裡面走，撞了幾次椅子，然後是鞋尖踢到地板──發出一聲明顯的聲響。

薩兹嘆了口氣，至少這表示到了空地，他繼續往裡面走，店裡的瓷人形擺設蒼白反照很顯目，藉此可以判斷大概的位置，終於，讓他找到往下的樓梯，摸著扶手下樓。

打開暗門，在巷子裡等著的岡泰「哇嗚」著擠進來，詠斯則站在外面看了一陣子，才慢慢踱進門裡，拿出火石和油紙點亮。

「欸──你那是怎麼做到的。」岡泰的聲音有點大，站在旁邊的詠斯一個手肘就甩過去，同時問：「有看到人嗎？」

薩兹還在辨認黑暗裡往地下室的方向，隨口一答：「沒。」

詠斯好像應了一聲，又指了一個方向：「地下室往那裡。」

下樓時，岡泰又踢到東西。

「啊哈，看我找到什麼。」

他邊說，邊發出喀擦聲。

然後亮光嘩地流水一樣照到三人身上。

岡泰舉著燈走在前面，招手。

「走吧，我上次看他們都把貨放到那個房間。」

詠斯往薩兹看一眼，那一眼有點熟悉，但他馬上就跟上岡泰。

薩兹是跟著餘光走的，越往裡面走，他就越聞到香味。

但這麼濃的味道，也不該吧。

那些香料全都在港區倉庫。

「我上次來瞄過時，東西好像更多啊？」黑暗裡，岡泰突然來了這句：「媽啊，這味道也太重了吧，是薰多少啊？」

薩兹踩到東西。

很薄，帶著鏤空的紋路。

他蹲下去摸了摸。

同樣的料子。

薩兹站起來，說：「你們看完了嗎？」

「根本就沒剩多少能看嘛。」又是岡泰的抱怨聲，然後燈光照出學徒兩人，小燈旁的瓷人偶影子被映在牆上拉長。

但這個瓷人偶的頭是歪的？

薩兹走近。

周圍瞄著鱗片，瞪大的眼睛也瞪著他。

他真的倒退一步。

「你們怎麼在這裡？」

瓷人偶說著，把燈拿高。

「離沙！呃──」

岡泰卡住了：「我們，其實是……」

薩兹打斷岡泰：「巴德維在嗎？我有事找他，很重要，馬上。」

離沙看他，又越過去看了岡泰和詠斯，然後說：「他在三樓。請跟我來。」

薩兹一讓開路，岡泰和詠斯直接對上離沙，兩人又急急往出口衝。

薩兹走在最後，走前他回頭一看。

燈的餘光只照到織料的邊角，由上垂下，紋路只算一般等級的手織蕾絲。

他們是把織料掛在人偶上？

薩兹往上瞥，只看到一雙腳尖頂著地面的腳──

「赫貝？你不是不做了？怎麼──」

岡泰聲音突然變成慘叫。

薩兹連忙回頭。

只有燈掉在地上。

走廊盡頭還有依稀腳步聲，沒多久也停了。

薩兹只瞪著外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聽到活物的呼吸聲。

他走過去撿起掉在地上的燈，猛然往後轉。

隱約能看到黑暗裡的瓷人輪廓。

反光下，像有一雙雙瞪大的眼，還有膚色慘白露著藍光的人們。

薩兹後退出倉庫，一轉身，遠方又彷彿傳來岡泰的叫聲。

但剛才離沙真的出現在這裡。

薩兹依記憶往左走，剛爬上三樓，就聽到樓下東西被撞倒。

他轉過頭，右膝隨時準備一擊踢出。

當看到背後是巴得維，他力氣像被抽掉一大半。

巴得維往樓下回望。「那些學徒呀……」他說，又像前一擺手。「走吧。」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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