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薩兹聽不出話中別的意思。

麥羅禎向來不會讓他猜，但這次，除了笑，什麼也沒有。

薩兹吸口氣，往旁一瞥，反擊。

「當初是你提議我和羅蘭搭檔。」

麥羅禎的視線變冷，薩兹也直接對回去。

「但是莉莉絲是祕葬，到死都不會改變。」

麥羅禎拋出這句話。

到死？

這是暴力了。

薩兹以為自己被打了一拳。

麥羅禎眨眨眼，好像剛才那句話不是他說的，笑著轉頭，提高音量。

「莉莉絲，我先回去了。店裡還有很多事。」

羅蘭低著頭，從更衣室走出來，手還邊拍平裙襬。

「你才剛來耶。呃──那裡面那位怎麼辦？」

她悶悶說著，眼睛又接連掃過麥羅禎和薩兹。

麥羅禎瞥了薩兹一眼 。

但薩兹又能說什麼呢。

「那把這個女侍留在菫鳶房，假扮成莫拉吧。我會想辦法處理，啊，還有……」

羅蘭轉動眼珠。

「你可以叫可洛蘭來一趟嗎？」

她不是對薩兹說的。

薩兹察覺到三人沒人要接話。

不過為什麼是可洛蘭？

高美扮的可洛蘭已經走了。

麥羅禎瞇起眼，語氣多用點力，或許可以變成笑聲。

「可洛蘭？」他語氣又多用一點，瞄過薩兹。

「那不簡單。」

薩兹知道他指什麼。

但羅蘭都沒說什麼，他也就不說什麼──而且，這件事都過多久了。

麥羅禎還想說什麼，但羅蘭打斷他。

她眼睛往上吊著，像是姐姐在教訓討價還價偏食的弟弟那種模樣。

「所以你把她帶來，不然我就現在去找她。就這樣。還有，薩兹。」

她猛然轉到薩兹這裡。

薩兹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

「你寫信到卓立督的艾姆華森主塢，告訴他們帕米拉有個客人是拉森家的千金。」

她停頓一下，然後和麥羅禎交換視線 。

「署名秘藏的莉莉絲。」

麥羅禎肩膀馬上動了一下。

站在旁邊的薩兹慢慢握住拳。

「不必，我會處理。」

麥羅禎說著，薩兹看到羅蘭向這邊挑起眉毛，咬著下唇。

那確實是在竊笑。

等到麥羅禎走了，薩兹握住門把，突然轉身。

他戲謔一句：「艾姆華森？你們一開始目標就是這個吧。」

羅蘭似乎嗤笑一聲，不過薩兹也沒有期待過回答。

艾姆華森是卓立督草創初期以來的權貴，比寡成立時期稍晚一點，專擅海貿。

薩兹當然不能說自己沒有被寡裡的系統影響，不過他不喜歡艾姆華森是事實。

薩兹看向窗外，外面已經變為白天。

他沒有提起自己被停職的事情。

現在這不重要，因為接下來他還有事要做。

他用莫拉的名義向櫃檯傳遞菫鳶房封閉，謝絕所有訪客，順便寫完給港口中斷交易的解釋信，等他寄出信函後，在菫鳶房門口看到理應會出現的人。

薩兹若無其事的走過去。

公告肯定已經傳開了。

尼加站在門前，右手抵著左手手肘優雅的模樣，這是典型在寡召開會議開始思索時，最為標準的固定姿勢。

「你一直待在菫鳶房？」

要是以前的話，薩兹會做同樣的動作出來，看看尼加氣得炸開頭髮。

「我還要出門，尼加。」他略過菫鳶房往樓上走，聽到背後的尼加追過來。

「還要出門！」

薩兹沒回話，只是一口氣走到五樓的房門口。他先讓尼加擦過右側進房間，自己在後面關上門。

「莫拉下了幾張訂單，我要去處理一下。」

「海嘯！你被停職了啊！」

尼加吼著，摔到爐旁椅子上。

薩兹沒理他，自顧自做出門準備，等回到爐旁，身上只剩一件鬆垮垮的羊毛裡衣，頭髮還在滴水。

他邊用烘髮罩一邊打開衣櫃，尼加嘴巴動著說了什麼，被烘罩的烘隆聲蓋過，薩兹轉頭，把烘罩拿遠一點，它還在發出低吼從爐子裡吸取熱氣。

「你說什麼？」

「沒。」尼加漫不經心捏著手指，皺著眉。

薩兹扯掉烘罩的接頭，才聽到尼加喃喃說：「停職，這還算簡單。」

他眨著眼，琥珀色的眼珠現在看來像是藍色。

他們沒對視太久就移開。

尼加站起來，隨手撥過領巾。「到點巡視了，我走了。」

薩兹沒說話，應該說，直到尼加關上門走出去時，他覺得全身都是僵硬的。

他深吸一口氣，轉身繼續挑出一件駝色披肩，再抽出一套不這麼鮮豔的腥紅外套，薩兹看著顯目的紅色，突然忍不住嗤笑一聲。

這些通通都是巴德維做的。

再拿出一件香檳色上衣。

皺摺一抖就平。

這是他到瓦勒斯提和巴德維做的第一件作品。

薩兹摸摸肩骨，轉身拿出墊肩。

他沒有忘掉過在寡學到的，因為那是他的所有品。

「啊。」

他剛才忘了要尼加注意菫鳶房封閉的事。

但即使不說，尼加應該也知道。

因為他們連回頭看彼此一眼也省掉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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