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看天空，晴朗蔚藍，微弱的雲像下一刻就會消失，

他小時候，常兩膝跪在椅子上往窗外看，每次下來膝蓋都痛得要命。

他回頭，背對他，坐在椅子裡的人把頭髮盤到頭頂，顏色很淡，看著爐火。

「媽。」這是小孩子的聲音。

從他的嘴裡出來的。

另一個人走過。

那是個把鬍子刮得很徹底，頭髮垂放削瘦的臉頰旁的男人。

眼睛是藍的，鼻子很挺。

常有人說，他們站在一起，光看鼻子就知道是父子。

薩兹醒了。

他睜開眼，眨眨眼坐起來。

耳邊傳來劈哩啪啦，窸窸窣窣的聲音。

往窗外看，那是夜間市集開始的聲音。

夜晚盤旋到天上的巨大掛飾，不定時會放出飛到一定高度爆炸開的旋散火花，讓外港一直籠罩在光亮裡。

賽佩的重大節日裡，夜空也常有這樣的景象。

他想起夢裡回頭的母親說了什麼。

「這不關你的事，長輩們會處理。」

他到現在都不能忍住不翻白眼。

在家族會議上用眼神警告他的父親常說。

「那是你伯父，你聽著就好了。」

那個時候，薩兹從來沒有注意過在家族聚會上父母總是沉默的，開口的是舅父或叔叔。

所以當他終於能參加家族在賽佩召開的家族會議，他因為發現寡裡的漏洞感到震驚。

那時候他覺得自己很聰明，家族爭論了很久的問題，居然被自己提出的方案解決了。

可是他得到的回應──薩兹從床上坐起來，深吸一口氣。

真是睡不下去了。

廣場擠滿了人，大多數的人帶著面具。

人們隨著音樂的旋律和節奏旋轉或是踏步，有時拍手，互相頂著掌心轉圈。

他不知道這是怎麼發生的，因為他確實不知道，他沒有走到人群裡，卻被從巷子裡走出來的某個人跩住。

「你不該留在浮在水面上的島嶼，陰鬱的深谷會帶給你誕晨般的榮耀，這會是你的獻技，並將會使黑水壟罩天際。」

薩兹目瞪口呆看著對方。

他在說什麼？

聽起來像預言？

是了！

比比野。

塔夫說的那件事，居然發生了。

薩兹試著抓住比比野。

但是比比野已經轉入暗巷。

說完就跑？

那被留下的人是該怎麼辦？

薩兹吐出一口氣，看著就要消失的比比野。

他伏低姿勢，衝了過去，追著比比野跑。

這雙靴子和他以前慣用的卻差了很多，要竭力克制腳跟才可以免除鞋跟打在地面的聲響。

比比野就在前面，對面似乎有人。

薩兹放慢速度，用最快的速度走過去。

鞋跟的噠噠聲就先不管了。

「你在織一張不穩固的網，獵物從來就不是獵物，晨曦照耀之處你將會脫離，讓光影籠罩所有真相。」

比比野看著手裡的紙，露出面紗的眉頭皺起。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大概有人回答他。

比比野悶悶的聲音又傳來。「我沒辦法解釋。」

中間停了一段。

「我說過牲驗祭期間，我說的任何話都當沒聽到。我只占卜而已，這不是預言。」

這誰都可以聽出是敷衍。

薩兹又往前走一段，看到對話的兩人就停下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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