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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5/05/09 10:21:02瀏覽1755｜回應4｜推薦7 | |
| 群山秀拔，林木蒼鬱，時值暖陽五月，東武林境內風光明媚，氣候宜人。在與北武林交接的蒼衍山上，一代劍宗齊天颺所創立的萬劍山莊便座落於此。這日天清氣朗，萬里無雲，山道上一對儷影徐行，正向著山莊而行。
女子面色紅潤，眼顰秋水，轉向身旁男子說道：「相公，時隔這麼久，齊前輩會不會忘了當日之約？」含嬌帶俏，腮頰上兩個淺淺的酒窩，不時於談笑間顯露，一襲嫩芽色的長裙，好似弱柳扶風，嬝嬝婷婷，輕偎低傍在男子身側，有種說不出的丰姿綽約。 男子手中撐著把紙傘，淡淡一笑，說道：「妳的病得以痊癒，全賴前輩大力相助，我想他老人家不是健忘之人。」清澄的雙眼，無限寵溺地看著她。 二人有說有笑，到了山莊門前，只見條長長的人龍。男子見狀，腳步放慢，在離他們稍有段距離時停下。突地，前方傳出爭執之聲，只聽得一人大喊：「什麼！要入莊還得先通過測試，這是哪門子的規矩！你們倒是給個交代！」察覺情況有異，眾人群起而上，將護衛團團圍住，你一言，我一語，原本寧靜的山林，立時如市集般喧鬧不休。 「肅靜！吵吵鬧鬧，成什麼體統！」忽地一陣長嘯壓將過來，將叫鬧聲全數蓋過，所有人心頭一震，不約而同地尋聲望去。 只見遠處黑影飄忽，幾個起落已來到面前，這人身形頎長，面色嚴峻，一雙眼炯亮有神，嘴下蓄著三綹髭鬚，顧盼間掩不住凌人盛氣。一名護衛見狀，當下鬆了口氣，趕忙上前說道：「言武訓，您來得正好！咱兄弟差點就壓不住了。」 那姓言武訓眉頭微皺，冰冷目光掃過眾人，厲聲道：「你們身處萬劍山莊地域，竟敢無端喧鬧，分明是不把山莊放在眼裡，信不信我通通趕你們下山！」這話一出，大夥兒面面相覷，無不噤若寒蟬。少時，才又見他對著護衛說道：「你們可以繼續了。」語罷，逕自到一旁樹下靠著，儼然有壓陣之意。 「相公，這人好神氣。」女子悄聲說道。 「一劍八梭自有他神氣的地方。」忽地身後有人應道。 二人轉頭一看，說話之人是名頂戴笠帽的男子，他帽沿壓低，遮住大半邊臉，只露出叼根草葉的嘴角，藏青色的長衫一把長劍依肩，似笑非笑，顯得落拓不羈。 「請問這位大哥，一劍八梭是指方才那人麼？」女子問道。 那人點點頭，說道：「他姓言名十三，打西武林來，是當地出了名的快劍手。據說他一劍可在飄落的樹葉上留下八道劍痕，所以旁人才給他取了這麼個外號，不過這我也只是聽說罷了。」說完，伸手摘下笠帽，露出一張俊俏容顏。 「你、你……的頭髮……」女子見他髮色雪白，倏地睜大了眼，失聲說道。 男子抓起一束髮髾，苦笑道：「這我也懶得再解釋，反正是少時練功太過火。」話鋒一轉，又道：「在下聞人獨我，請問姑娘芳名？」 女子還沒開口，身旁男子已然應道：「在下元千好，這是內子夢色。」 聞人獨我俊臉一僵，愕然道：「什麼？妳……妳已經成親了！」只見他肩頭一垮，慘然道：「唉——這年頭好姑娘不是嫁了，就是有了意中人，什麼時候才輪得到我？」 夢色看他神情誇張，不覺莞爾而笑，只見盈盈目波，似水盪漾。元千好站在旁邊，絲毫不以為忤，反覺此人風趣幽默，而且經他解說，他們才得以明白言十三之來歷，因此對這人更是多了幾分好感。 這邊山莊護衛有言十三撐腰，彷彿吞了顆定心丸似的，只見他清了清喉嚨，大聲說道：「請各位注意聽了，咱們山莊新定下個規矩，凡是想入莊參與萬劍歸宗大會之人，都得先到旁邊那塊石碑上留名，通得過考驗才能入莊。」 眾人依他嘴裡說的方向看去，只見不遠處立了塊石碑，上頭留了不少名字，當中還有言十三之名。旁邊一名漢子見狀，粗聲粗氣地說道：「不過是刻個名字，有什麼困難的？」他刷的一聲拔出兵器，劍尖方落，只聽得一聲鏗然，長劍竟應聲而斷，那漢子呆了一呆，怔怔看著半截斷劍。 另一名護衛笑了笑，說道：「忘了給各位說一聲，這塊石碑又名寒鐵石，若無真材實料，別說留痕，只怕就連兵器也都給折了。」說完還不忘打趣道：「奉勸各位不要學這位老兄啊……」語音方落，惹來大夥兒一陣訕笑，那漢子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扔了兵器，匆匆離開。 餘下那名護衛走了過去，問道：「還有人要試嗎？」語罷，不少人上前一試，只是皆無功而返，過不得多時，人已去了大半，剩下來的也只想湊個熱鬧，瞧瞧後來之人有沒有辦法在石上留名。 輪到元千好夫婦時，只見他走近護衛，拱手說道：「這位大哥請了，我們倆夫妻應貴莊主之邀前來，能否勞您代為通傳一聲？」 護衛見他衣著樸素，又沒遞上拜帖，只道是不懂禮數的鄉野村夫，瞥了身旁同伴一眼，兩人都不掩譏嘲之色，但見他冷冷一笑，說道：「你當萬劍山莊莊主是你說見就見的嗎？咱們莊主名冠天下，各大門派掌門、首座無不禮讓三分，若是他們要來，還得事前派人送上拜帖，哪像你這般說來就來，說見就見的？」 元千好碰了個釘子，俊臉一紅，又道：「冒昧前來，是在下失禮，不過我們確實與貴莊主有約，請看……」只見他由懷裡掏出一張字條，交給該名護衛。 護衛接過，只見上頭寫道：「待嫂夫人痊癒，請少俠上萬劍山莊一聚。」但落款處卻沒有署名。兩人你看我，我看你，沒人敢確定這是不是莊主字跡，其中一人想起言十三在場，應該由他作主，當下便道：「請二位稍候，我去問一下。」 言十三看過字條，難以置信的看著元千好。他知道有這麼回事，卻不敢相信莊主心心念念的劍醫，竟是眼前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饒是如此，他仍向護衛吩咐道：「你拿這張字條去找總管，快去快回！路上別耽擱了！」 護衛領命，大步朝莊內奔去。言十三與元千好目光相接，兩人頷首為禮，隨後便不再交集。這時旁人覺得氣氛有異，紛紛停下手邊之事，向著他們這邊靠來。過了一會兒，只見名中年男子到來，這人相貌端正，器宇軒昂，身著白色錦袍，腰間繫了塊玉佩，雖是面色匆匆，但行時卻無環佩之聲，足見輕功卓絕。 那人方到，立刻向言十三問道：「是何人持這張字條前來？」 言十三視線一轉，說道：「就是那對年輕夫婦。」 中年男子瞠目道：「這麼年輕！」低頭想了一陣，問道：「言武訓以為如何？」 言十三說道：「時隔已久，我不敢斷言真偽，但我想非是冒名頂替。」 「這話怎說？」 言十三拿過字條，侃侃說道：「總管你看，這張字條泛黃如斯，可見放了好一段時間，再說這是莊主親定，應當無人有膽冒名。」 中年男子點點頭，說道：「我也是這麼想，不過大會在即，一切還是小心為上。」 「既然如此，不如要他在石碑上留名，以他之修為，決計不是什麼難事，這樣一來，除了可驗明身份，還可見識傳聞已久的神功。」 「言武訓說得有理，就這麼辦吧！」商議完畢，中年男子領頭而行，到了元千好面前，拱手說道：「尊駕可是劍醫元大夫？」 元千好見他衣著高貴，氣度非凡，就連高傲的言十三在他面前也是氣焰盡斂，想必是山莊頂尖人物，當下拱手說道：「晚輩正是，敢問前輩大名。」 中年男子面露喜色，說道：「元大夫不用客氣，不才姓刑，草字慕凡，是山莊總管，這位是敝莊武訓，言武訓。」 言十三抱拳道：「小可言十三，久仰劍醫大名。」 元千好回了一禮，說道：「一劍八梭如雷貫耳，還請言武訓不吝賜教。」 言十三心中一喜，沒想到劍醫居然知道他的外號。夢色待三人寒暄完了，施了一禮，說道：「小女子楚夢色，見過總管、武訓大人。」 刑慕凡看著夢色，說道：「莊主常將二位掛在嘴邊，說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佳偶，今日一見，才知莊主所言非虛。莊主還說，若賢伉儷前來，他要親自擺酒接風，可惜他目前不在莊內，為免疏忽怠慢，就由我親自招待。」 元千好臉上一紅，歉然道：「我倆這麼久才來赴約，對前輩已是過意不去，如今又勞動總管大駕，晚點一定要好好向前輩賠個不是。」 刑慕凡笑道：「元大夫不用客氣，莊主豁略大度，只怕高興都來不及，怎會計較這點兒小事。」 倏地一陣薰香隨風襲來，但聽琴聲磔磔，清耳悅心。循聲所望，只見八名大漢抬著軟轎，由遠處慢慢靠來。轎前四名女子，衣色皆黃，並以薄紗覆面，只得見月眉星眼，婀娜姿態。四人中，左前端劍，右前手持香爐，餘下兩人則撥彈樂器。 刑慕凡見此陣仗，與言十三互看一眼，即便說道：「元大夫，不好意思，在下先失陪一會兒。」他行至隊伍前頭，拱手對著轎內之人作了一揖，說道：「玹藝劍宮眾人遠道而來，刑慕凡有禮了。」 轎未停，便聽得秀氣的聲音說道：「本座方才聽聞劍醫來了，是否真有此事？可否請總管代為引見？」轎內之人說話音量不高，在場諸人卻聽得一字不漏，可見是上乘的傳音入耳。 刑慕凡回到元千好身旁，說道：「宮主，這位便是了。」 「這麼年輕？總管你別說笑了。」 刑慕凡神色一正，說道：「有些事開不得玩笑！」 「這樣……」語音方落，軟轎的簾幕頓時捲了開來，只見名身著紫衫的公子橫臥在上，他面如冠玉，唇若塗脂，鳳眼微閉，神情慵懶至極。瞥見夢色，登時驚為天人，說道：「哪來這麼標緻的姑娘？」一雙眼也不避諱，不停在她身上打轉兒。 夢色蓮步輕挪，想避開無禮目光，可是不管往哪兒站，總覺那視線如影隨形。她怔忡不安，俏臉發白，小手緊緊揪住元千好衣服。聞人獨我站在旁邊，將一切瞧在眼裡，不待後者反應，已然踱步而出，只聽他嘴裡吟道：「解劍醉臥花叢間，貪求浮生半日閒。」腳步停，正好擋在中間，替她解了圍。 元千好順勢將夢色護在身後，對宮主輕慢的言行大為不滿，若非修養極佳，只怕早已惡言相向。夢色見他面色陰霾，以為他氣悶難平，當下扯了扯他衣袖，悄不聲兒的說道：「相公你別惱，我沒事兒的。」見她巧笑倩兮，前者吁了口氣，應道：「沒事就好。」 宮主目光被斷，拎起繡帕，掩在嘴邊輕笑了幾聲，細聲細氣的說道：「標緻是標緻，可惜少了點嫵媚，缺了些風情，看來是身旁那人調教的不夠呵。」陰柔的神態，女兒味十足，元千好看著他，不覺心生嫌惡。 刑慕凡見狀，連忙上前打圓場，只聽他說道：「宮主此行是為大會而來，沒必要在這兒耽擱時間，請在碑上留字吧！」 宮主冷冷一笑，問道：「刑總管，本座入莊還需測驗嗎？」 刑慕凡拱手道：「規矩如此，請宮主海涵。」 「那劍醫呢？」 「無所例外。」刑慕凡答得乾脆。 「今年規矩倒還不少。」宮主也不惱火，瞟了元千好一眼，續道：「劍醫遠來是客，又比本座早一步抵達，合該由他先來，總管你說是嗎？」 元千好不想與此人再生枝節，拔足便朝石碑走去，數步光景，已將真元凝於指上。腳一停，手便寫，眾人只見石屑飛落，揚起塵沙滾滾，待得煙消散盡，碑上可見他二人名字。這六字側、勒、努、趯、策、掠、啄、磔的運筆方式，就跟在紙上書寫無異，再者銀鉤蠆尾，鸞翔鳳翥，一筆一畫更顯現他深厚的書品，在場群豪個個看得目瞪口呆，有些人更是張大了嘴而不自知。 過了半晌，刑慕凡猛然回神，讚道：「好！好功夫！」語音方落，立時響起如雷喝采。 聞人獨我走近石碑，左看右看，仔細端詳了好一會兒，才同他說道：「凝氣於指不難，可要寫出這等好字，我就不行了。」他言出肺腑，元千好聽完，只是淡淡一笑，回道：「兄台讚謬了，方才之事在下尚未言謝，還請多多擔待。」 「沒什麼，只是好管閒事罷了。」聞人獨我如是道。 「凌虛氣劍果然神妙，本座今日算是開了眼界。」宮主緩緩走下軟轎，行至持劍女子身邊，低道：「侍劍。」 那女子聞言，立時屈膝而跪，捧起手中寶劍，恭敬道：「請宮主上劍。」 宮主手按劍柄，迴身抽出，剎見白虹一瞬，劍鳴錚然，三尺秋水剔透晶瑩。大夥兒定睛一看，劍身竟是白玉打造，只聽他不疾不徐地說道：「本座今日目睹劍醫絕藝，深知不該班門弄斧，可是莊規在前，不得以獻拙一招，還請諸位莫要見笑。」語音方落，袖袍翻動，如紫龍騰飛，張牙舞爪。眼下離石碑少說也有十來丈餘，但他長劍直指，內力一催，劍氣竟穿而透之，留下雅劍少三字，雄渾無濤的內力，看得群俠愕然不已。 刑慕凡與言十三表面不動聲色，但都吃了一驚，這塊寒鐵石非尋常之物，若非修為已至絕頂，焉能輕易施為。為免衝突再生，前者快步走了出來，說道：「時候也差不多了，就讓通過測驗的朋友先入莊休息，後來的人就後來再說吧！」 雅劍少回過身子，對著隨從吩咐道：「除了侍劍，你們都退了吧。」 刑慕凡使了個眼色，一名護衛立即意會，當下便要領他們入莊，行經言十三身旁，卻見他伸手攔下聞人獨我，說道：「尊駕暫且留步。」 聞人獨我長劍仗肩，神情泰然自若，應道：「在下聞人獨我，言武訓有何指教？」 言十三神情不變，說道：「尊駕若要入莊，一切按規矩來，要是想渾水摸魚，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身旁護衛聽得規矩二字，不經意轉頭看了石碑一眼，只見他臉色忽變，顫聲道：「言……言武訓……」 言十三見他神色慌張，眉頭一皺，斥道：「幹什麼！」 那護衛手指石碑，說道：「您快看！」 群豪轉頭看望，只見宮主名字之後，竟留有聞人獨我四字。這時現場一陣騷動，眾人無不議論紛紛，但對他何時動的手，無人能說個準兒。一日數驚，他們早已見怪不怪，少時，即便爆出喝采聲。 言十三面色森冷，強壓心中驚詫，讓出去路，說道：「請……」 聞人獨我抿嘴一笑，說道：「多謝言武訓。」 一行人走了片刻，元千好還是不知他究竟何時出的手，想起那頭白髮，明白其來有自，當下轉過身子，說道：「兄台深藏不露，一手快劍真叫人嘆為觀止。」 聞人獨我聳聳肩，說道：「其實我就只會這招，再來就沒步了。」 雅劍少走在前頭，聽著他們對談，心裡暗自盤算。過不得多時，數名家丁走來接人，大夥兒便作四散。 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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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武俠奇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