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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走千里
2005/05/13 00:24:32瀏覽1335|回應2|推薦4
  「解劍醉臥花叢間,貪求浮生半日閒。」風吹瀟瀟,牽動三千白髮;流水淙淙,倒映拓落俊顏。吟詩之人,名叫聞人獨我,三年前現身江湖,專找一流劍客比劍,至今未嘗敗果。

  「好一句貪求浮生半日閒。」忽地,一道圓潤的嗓音響起。來人身形福泰,圓滾滾的臉上滿是笑容。

  獨我翻身下了平石,喜道:「大哥!好久不見了!」

  這地方叫華胥,人口約十數萬,百年來皆由聞人氏族治理。來的人名喚獨傲,為聞人家當主,也是華胥之君。

  只見他信步走來,笑道:「這下你明白人怕出名豬怕肥這句話的含意了吧。」

  獨我聳聳肩,拾了片石子朝溪上打水漂,淡道:「本來只是想印證自己的劍術,誰知道反而變成別人挑戰的目標。」

  「如果只是想印證自己的功夫,我跟獨宸都可以當你的對手,再不然府裡眾多武訓,也不乏用劍高手。」獨傲也撿起一片石子打水漂,不過卻直直入了溪中。

  「哎!怎麼這樣?」不死心再試,還是相同結果。

  「算了吧,我就是再練十年也不是你們的對手。而那些武訓礙於我的身份,更不可能放手一搏。」無奈說完,遞了塊石子給獨傲,說道:「打水漂得找又薄又平的才行。」

  「喔?原來還有這學問在……去!」揚手一擲,但見石片宛如蜻蜓點水,一連彈了十數個連環。

  獨我見狀,讚道:「漂亮!」

  「呵呵……」拍拍手,撣落指上沙土。獨傲話題一轉,問道:「那你這次回來打算待多久?」

  獨我應道:「我打算宗祀後再走。對了……大哥你聽過絕劍子這人嗎?」

  獨傲頷首道:「洗劍錄六十四位絕頂劍客上首,又是詠劍山莊莊主,名氣非常響亮。」說完,反問道:「怎麼突然問起這人?」

  獨我笑了笑,得意道:「之前有跟他交過手,贏了。」

  獨傲臉色一變,詫異道:「什麼!怎麼可能?」

  獨我垮下肩膀,好氣沒好氣道:「大哥你也太看不起我了吧……總之,我贏了就是。」

  「你用哪招贏的?斷破晨光、無影雙梭,還是流光瞬息?」這幾招都是聞人劍式中身法最快的招式。

  獨我搖搖頭,說道:「大哥你可曾聽過,三皇神器,劍走千里?」

  「你是指咱們府裡那三把神劍嗎?」見獨我點頭,又道:「我知道三皇是天皇、地皇、泰皇,不過劍走千里我就沒聽過了。」

  獨我接道:「劍走千里是藏在三把神器裡的一套劍譜,我就是靠它贏了絕劍子。」

  「原來如此……」語音方落,但見獨傲面色一凝,即便揮掌向前攻去。

  獨我大驚,劍招脫手而出,但見白光一閃,青鋒直取中宮,手法快得叫人看不清處。獨傲也不閃躲,當下面露微笑,伸手輕拂,反手間雙指已穩穩掐住劍身。

  獨我一怔,忙道:「微笑拈花!大哥,你……」

  獨傲笑道:「沒事、沒事,只是看看你的劍法進展得如何。」

  獨我鬆了口氣,說道:「大哥你不要開這種玩笑,很危險的。不過方才那招是不是聞人手札裡的微笑拈花?」

  「好眼力,正是拈花微笑。」

  「聞人獨我,你小子總算回來了。」忽地一道玄音破風而來。

  「獨宸!二哥!」乍聞此聲,二人同時脫話。

  「大哥!」語音散去,聞人獨宸翩然現身,拱手向獨傲作了個揖。跟著走向前,朝獨我說道:「您老總算記得回家的路啦?聞人少俠——。」說到這個俠字,他還刻意拖長了語氣。

  獨我臉上一陣白,一陣紅,不知怎麼回話,只好低著頭,不敢作聲。

  這時獨傲連忙出來打圓場,說道:「好了,好了,獨宸你別這樣。」

  獨宸面色鐵青,說道:「大哥,你別護著他,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會個幾招劍法,就學人闖蕩江湖,這下一定是惹了什麼麻煩,才會回來。」

  獨傲見狀,拍了拍獨宸肩膀,加重了些語氣,說道:「好啦!自家兄弟幹什麼這樣,有話好好說。」

  其實獨我這些年來在外頭做的事情,他們兩人都十分清楚。只是獨宸氣不過都二十好幾的人,還這麼不穩重。這會兒聽得大哥口氣有些不悅,也不好再數落他,當下便道:「好吧,這次就這麼算了,再有下次,就算大哥求情我也要用家法辦你,明白了嗎?」

  獨我點點頭,低道:「我明白了。」跟著又向獨傲說了聲謝。

  獨宸看他氣餒不振,也於心不忍,是故又道:「聽說你打敗了絕劍子,很有一套,不錯!」

  從小到大,還不曾被二哥稱讚過,因此獨我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愣愣的站著。

  獨宸也不理他,看天色不早,便道:「大哥,咱們也該回府了。」

  獨傲點頭答應,叫了獨我一聲,三人便一同離去。

  這日,天色尚未明朗,鄉民們接踵摩肩,聚集在聞人家宗祠,等著觀看祭典。當獨傲抵達時,四周歡呼雷動,候問聲此起彼落。早在齋壇上等候的獨宸、獨我見狀,不由得相視一笑。

  卯時到,主持祭禮的太祝發出號令,剎時鴉雀無聲,所有人視線皆集中於齋壇。只見獨傲手持錦卷高聲唱頌祭文,聲調忽高忽低、忽急忽徐,聽在耳裡如戛玉鏘金般響亮悠颺。之後再由太祝接手進行其他儀典。

  「禮——成——行三拜禮——。」最後獨傲隨太祝口令,行三頂拜之禮,整個儀式圓滿完成。

  典禮結束,鄉民們絲毫沒有離去的意思,情緒反較先前更加高亢。因為接下來的節目,才是他們期待已久的重頭戲——武術校閱。這是聞人家用來拔擢人才的方法之一,今年因宗祀之故,因而盛大舉行。

  經過初試與複試,本次武術校閱的優勝乃是年僅十九,來自落湘川的寧馨兒。當天夜裡,獨傲設宴接見,在座的尚有獨宸。入席時只見她身著鵝黃色裙釵,烏亮的長髮用帶子紮成一束垂在胸前,眼如秋水,明媚閑雅。

  席間獨傲開口道:「寧姑娘,恭喜妳奪下魁首,有什麼想要的,但說無妨。」每屆武術校閱魁首,均可向家主要求一件事,或名或利,只要合情合理,多半會被應允。

  馨兒起身說道:「奴奴想求束水柔……」

  獨宸拍了下桌子,喝道:「放肆!妳還沒這資格!」

  束水柔與拈花微笑,都是收錄在聞人手札裡的絕學。而手札內的功夫,除了本家子嗣,外人不得修練,因此她這要求,確是膽大了些。

  馨兒不曉得有這種規矩,她是從典籍裡得知束水柔的存在。這會兒經獨宸這麼一喝,當下心膽俱寒,連忙跪伏在地,不敢少動。

  獨傲見狀,示意他別再說話,緩道:「寧姑娘無須如此,起來說話。」

  可是她已嚇得魂不附體,手腳不聽使喚,就算想起來也是有心無力。片刻後,聽見有人起身,接著一雙有力的臂膀將她托起。

  「多謝家……」下意識脫口而出,卻不其然的見到與腦中不相符合的面孔,馨兒兩眼發直,看著眼前冷峻的臉龐,險些咬了舌頭。

  見她手足無措的表情,獨宸胸中一緊,有種異樣的感覺升起,不由得放輕語氣,說道:「寧姑娘請先回座。」

  馨兒回過神,面泛紅潮,羞赧道:「哪、哪裡……多謝宰輔……」

  回到座位,二人神色都有些不自在,三人各有心思,因此沒人開口說話。過了一會兒,獨傲清了清喉嚨,打破沈默道:「寧姑娘妳先在這裡住下來,過兩天我傳妳束水柔。」

  獨宸接道:「家主,您打算傳她束水柔?這……這有違祖先訓示……」

  獨傲不以為然,說道:「規矩也是人定的,這件事我自有打算。」

  「那也不需您親自指點,給個手抄本,讓她自己練就行了。」

  「手抄本我會給,但我不認為寧姑娘有辦法自己練成,如果有人在旁邊指點,相信會事半功倍。」見獨宸不答腔,續道:「你也清楚寧府的情形,如果沒有足以威攝眾人的功夫,將很難重振家聲。」

  誠如獨傲所言,寧家在落湘川本是望族,可是自從馨兒的父親過世後,聲望便大不如前。為了重整寧家,因此她才會前來參加武術校閱。這時聽他談起,語氣頗有惋惜之意,不禁百感交集,垂首不語。

  獨宸見她泫然欲泣,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兒,不由得升起一股憐惜之意,當下也不再反對,便道:「就依家主的意思吧。」

  「多謝宰輔大人!多謝宰輔大人!」馨兒欣喜若狂,連連向獨宸稱謝。

  獨宸不著痕跡的一笑,說道:「先別急著謝我,明日卯時到武館來見我。記得做好準備,我很嚴格的。」

  馨兒笑臉一僵,整個人彷彿由雲端跌至地面,看著一臉正經的他,不知怎地,腹部突然起了陣陣痙攣。

  獨傲也是好生訝異,不過只要結果圓滿,事情的經過倒也不是這麼重要。因此他接下去說道:「寧姑娘,從明天開始,就讓獨宸指導妳練功,好好努力。」

  「是……多謝家主、宰輔。」馨兒知道再說什麼也沒用,只好謝過二人。

  翌日獨宸便開始指導她練功,在嚴格的練習下,不到半年她已有六成火候,除了內力大幅提昇外,臨陣對敵的經驗也豐富了許多。而獨宸也由剛開始的邊套招邊說明,演變成以實際交手來灌輸她拆招、解招的法門。

  獨傲與獨我偶而會來看他們練功,相處久了,馨兒發現三兄弟的感情融洽,可是獨傲的外型輪廓與他們相差甚多,若不是二人都稱他大哥,恐怕沒人會認為他們是兄弟。

  這日練到了個段落,馨兒見獨宸心情不壞,試探性的問道:「可否請問宰輔一個問題?」

  獨宸看了她一眼,頷首道:「寧姑娘,請說。」

  馨兒小心翼翼的說道:「馨兒曾聽過風聲,說家主他……」

  「說他不是我們親生大哥?」獨宸臉色一沉,斷然打斷她的話。

  「我、我……沒什麼意思,只是看你們感情很好,怎麼……怎麼……」在他目光注視下,馨兒是越說越結巴。

  獨宸舒了口氣,說道:「怎麼不出面澄清是嗎?其實沒這必要,因為大哥本來就跟我們沒有血緣關係。可是這又如何,華胥在他的治理下,百姓豐衣足食,戶有餘糧,宗祀當天的情形妳也看到了。」

  馨兒先是一愣,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回頭一想,自獨傲擔任家主,百姓的日子確實過得比以前還好。經他這麼解釋,她又有了個疑問,當下不加思索的問道:「既然沒有血緣關係,那麼宰輔為什麼肯把家主之位……」話沒說完,猛然想起她的身份,不該問這種問題,連忙摀著嘴,不再作聲。

  原以為獨宸會勃然大怒,沒想到他卻笑了笑,說道:「聞人家以武為尊,以文為輔。大哥修為深厚,就算我跟獨我齊上也不是對手。而他又是教導我習字溫書的老師,你說這位子不傳他,傳誰呢?」

  馨兒恍然大悟,應道:「怪不得你們這麼敬重他。」

  「還不只這些,大哥他……」提起獨傲,只見獨宸意往神馳,不停述說以前的往事。馨兒巧笑嫣然,靜靜的在旁傾聽。

  是夜,馨兒梳洗後,一人在房內翻閱束水柔的抄本,儘管內文早已熟嫻於心,但她還是期望能由一次次的閱讀中得到些新的領悟。倏地窗外黑影晃過,馨兒見狀,連忙追了出去。

  皓月當空,明朗開目,月下清楚可見兩條人影追逐。黑衣人舉步生風,飛馳間毫無聲息,馨兒經過磨練,功力遠勝當初,雖無法立即追上,但與前者的距離也漸漸縮短。不知不覺他們已奔出了有半里之遙。

  又追了片刻,黑衣人轉身拍出一掌,馨兒身法俐落,連忙往旁邊閃了開來。前掌未中,次掌立刻追至,綿密不絕的掌花剎時將她團團包住。馨兒見對方來勢洶洶,絲毫不敢大意,當下一個踉蹌,欲引黑衣人上勾。

  黑衣人果然上當,只見他單掌拍出,氣勢足以開山破碑。馨兒單手迎上,寸步疾退,將他送出的勁力全數化消,跟著柔勁一吐,纏上了他。黑衣人暗道不妙,急於脫身,但卻無法可施。

  馨兒猛然一喝:「沉舟!」

  倏地一股雄渾的勁道帶著黑衣人往下落,當他欲使千斤墜站穩腳步之時,身子卻反而向上浮了起來。馨兒氣凝丹田,拍出一掌,宏大的內力推將出去,只聽得碰磅一聲,黑衣人被震飛數十步,隨後躺在地上,毫無聲息。

  馨兒欲上前盤查,不料一柄鐵劍倏地破空而來,橫插在面前,緊接著四五名蒙面人由暗處走出,將她圍在中心。她不敢大意,屏氣凝神的注視他們,這時一名男子走出,抽起地上鐵劍,說道:「把他帶回去!」只見兩人走上前,將躺在地上的黑衣人扛走。

  「好俊的功夫,看來妳功力精進不少。」男子先是讚許,隨即話鋒一轉,說道:「既然妳順利贏得武術校閱,那麼我先前吩咐妳辦的事情如何了?」

  馨兒怒上眉梢,說道:「你要我打聽的那三把劍,除了一把在聞人獨我手上,其餘兩把都在聞人府裡。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我做這種事情?還有娘親他們是否平安?」

  「我什麼人妳不用管,只要把東西帶來,我保證馬上離開。不過我的耐性有限,妳最好加快腳步,不然我很難確保他們的安全。」

  馨兒瞪了他一眼,說道:「好!不過你最好保證大家平安無事,否則我一定不會放過你!」說罷,轉身要走,但身後之人卻沒有讓步的意思。

  馨兒眉頭一皺,問道:「你想怎樣?」

  那人刷的一聲,抽出長劍,喝道:「妳傷了我們的人,這筆帳我可不會就這麼算了。」

  「住手!讓她走。」男子出言喝止。

  「是……」那人收劍回鞘,惡狠狠地瞪視著她。

  馨兒瞥了他一眼,頭也不回的離去。

  「大哥!你就這樣放她離開?」那人心有不甘的說著。

  「你先別急,等我拿到那三把劍,到時候你想怎麼樣我都不管。」男子面色猙獰,冷冷一笑,信步而去。

  風吹颯颯,萬葉千聲,空蕩蕩的林子裡只有角鴟低鳴的聲音。忽地,一人由樹上竄了下來,只見絲絲白髮隨風飛颺,在月下顯得分外耀眼,正是聞人獨我。看了配劍一眼,不由得嘴角噙笑,轉身沒入夜色。

  回到聞人府,獨傲早已等候多時,先為他斟了杯茶,才問道:「情況如何?」

  獨我雙手接下,也不敢先喝,便道:「寧府果然出事,寧夫人目前被軟禁在宅子裡,不過暫時沒有性命之危。」喝了口茶,又道:「大哥你怎會知道寧府出事?」

  獨傲笑道:「寧府數代主事皆不以武功見長,而寧姑娘年紀輕輕,便能奪下武術校閱魁首,這點太不尋常,所以我才會要你前往落湘川走一趟。」

  獨我點點頭,讚道:「大哥你猜得沒錯,根據我明查暗訪的結果,寧府這半年來,行事相當低調,寧夫人甚至很久沒露過面。還有,最讓人想不到的,就是我看見了一個人。」

  獨傲啜了口茶,問道:「誰?」

  「絕劍子!」

  「你沒看錯?」

  「親眼所見,絕對錯不了,我一路跟蹤他,發現寧姑娘與他有所接觸。」

  獨傲眉頭一皺,說道:「看來指點寧姑娘武功的人便是他了,有沒有查出他想做什麼?」

  獨我把劍放在桌上,說道:「為了這個。」

  「嗯……這人城府極深,懂得利用寧姑娘來盜取神劍,不過這也是他失算的地方。他們一行有多少人?」

  「扣掉絕劍子,跟被寧姑娘打傷的,還有八個,這些人底子都不弱。」

  「喔……寧姑娘傷了一個?」

  「嗯,寧姑娘與其中一人對上,以束水柔傷了對手。」跟著便把馨兒與黑衣人交手的經過從頭說了一遍。

  「很好,寧姑娘進步神速,看來再過不久,便能將束水柔融會貫通。」

  「大哥,你打算繼續放任他們這樣下去嗎?」

  獨傲微微一笑,說道:「我心中已有主意,你注意聽來……」又過了一會兒,才見獨我離開

  這邊馨兒回到行館,和衣躺在床上,思緒如浪潮般翻騰不已。數個月前,那些人夜闖寧府,挾持府內眾人,並要她前來參加武術校閱。為了怕她無法順利奪魁,那名領頭大哥還親自點撥她功夫。想起寧府眾人安危堪慮,而她又尚未將束水柔練成,不由得惶惶無措,珠淚連綿,最後索性捲起身子,任情緒宣洩,也不知過了多久,才含淚睡去。

  隔日清晨,依慣例進行晨間武練。獨宸見她顏色憔悴,面色蒼白,雖沒開口提問,但手勁卻放緩許多。二人你來我往,拆了幾百招,馨兒鬥至酣處,猛然提振內元,正要出招,驀然眼前一黑,整個人就這麼昏了過去。

  待她悠悠轉醒,已是傍晚時分,偏頭看了看四周擺設,明白已被送回行館。想起身下床,手腳卻酸疼無力,全身氣力彷彿被抽乾,怎麼也提不起勁兒。躺了一會兒,腦中昏昏沉沉,過不得多時,便又睡了過去。

  夕陽斜下,晚風吹的枝葉沙沙作響,獨宸不聲不響的入了房內,探視熟睡中的馨兒。見她睡得頗不安穩,剛毅的臉龐浮現一抹少見的憂心。

  「娘親……」馨兒夢囈一聲,兩行淚水悄然滑落。

  獨宸見狀,怒氣勃然而生,方才由獨我口中已明白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他暗自發誓,決不輕饒絕劍子他們一夥人。拈去她眼角淚珠,又待了好一陣子,離去時,俯身在她溫潤的唇上印下一吻。

  「大哥!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這麼執意要得到那三把劍?在我跟七弟面前,你就別再隱瞞了。」寧府內,一名男子開口追問絕劍子,另一名男子則靜靜坐著喝茶。

  開口之人名叫薛流雲,洗劍錄排行第四,一手流雲劍法精妙絕倫。喝茶之人名叫段浮白,洗劍錄排名第七,外號風雷劍客,乃是武林中出了名的快劍手。他們兩人與絕劍子是磕過頭,歃過血的生死兄弟。這趟前來落湘川的人手中,除了他們兩個,其他都是重金聘來的殺手,聽命辦事,乾淨俐落,最重要的一點,絕不洩露買主身份。

  絕劍子心想也該是時候了,當下便道:「三皇神器,劍走千里。這是上古時期流傳下來的一句諺語。指的是天皇、地皇、泰皇三把神劍,與一套名為劍走千里的劍譜。我們此行的目的就是這三把劍以及劍譜。」

  薛流雲疑道:「大哥喜歡收集名劍我懂,可是詠劍六式獨步天下,這劍走千里也未必強得過它。」

  絕劍子嘆了口氣,說道:「還記得聞人獨我嗎?」語音方落,一旁喝茶的段浮白突然停下動作。

  「追風躡影,過眼無痕,心念未動,勝負已定。當日我還沒來得及出手,他的劍已抵在胸前,而劍身依稀可見幾個古字。我回去與古書對照,終於確定那把劍便是天皇神劍,因此那招一定就是劍走千里。」

  薛流雲臉色一變,說道:「真這麼厲害?」

  絕劍子昂然說道:「自我出道以來未曾遭逢敵手,卻一招敗在他手下。因此不管用任何手段,我一定要得到這三把劍跟劍譜。」

  這時一人匆匆走來,呈上一封信。他看完後,說道:「寧馨兒捎信來說,她已取得兩把神劍,要我們儘快去取。」

  薛流雲問道:「那我們何時出發?」

  「事不宜遲,我們即刻動身。」跟著吩咐那人道:「你找個人帶受傷的人先走,剩下的通知他們跟我去拿劍。」

  段浮白插話道:「聞人獨我手中那把該怎麼辦?」同是快劍手,他很有興趣與獨我一戰。

  絕劍子說道:「目前尚不宜與他對上,先拿到那兩把劍,再來安排後續之事。好了,你們也下去準備吧。」

  天色未明,只見二路人馬摸黑由寧府離開。一旁埋伏多時的獨宸按照計畫,先將三人擒下,再回轉寧府安撫眾人。而絕劍子依照信中指示,來到行館附近等待,過了約定的時間,仍是不見人影。正當他覺得事有蹊蹺之時,忽地兩旁竄出十來名漢子,將他們團團圍住。

  這時獨傲緩緩走出,勸道:「絕劍子,不要一錯再錯,乖乖束手就擒。」

  絕劍子心中一凜,當下拔劍便攻,試圖殺出一條血路。雖然他們個個武功高強,但獨傲帶來的諸位武訓也非弱者,經過一番混戰,倒也慢慢取得上風。

  「大哥!你先走,這裡我們擋著!」薛流雲高喊一聲,使出流雲劍法,剎時劍氣縱橫,飛洩四方。段浮白與其他人也隨之跟進,是時滿天劍花,銳利難當,眾武訓一時不敵,被殺得節節敗退。

  「你們自己保重!」絕劍子說完,腳下輕點,飛身縱出戰圈。

  獨傲見狀,喊道:「不用管他,先把這些人拿下!」

  薛流雲聽得獨傲在一旁發號施令,明白這些人以他為首,二話不說,轉身向他殺去。此乃圍魏救趙之計,意在逼得眾人出手搭救,好讓其他人趁隙離開。

  只見他行疾如飛,刷刷刷三劍刺出,但見白虹輪轉,劍影飛梭,乍看之下,竟彷彿同使三套劍法。

  獨傲微微一笑,翻手之間,兩指穩穩捏住劍身。薛流雲一陣驚愕,還沒來得及回神,已被封住數個大穴。段浮白見狀,連忙上前救援,無奈三名武訓纏著不放,只見他左支右絀,快劍使不出威力,過不了多久,也被擒下。餘下眾人知道沒有勝算,紛紛拋下兵器投降。

  「你們兩個跟我來,剩下的全都帶回去。」獨傲吩咐完,便同兩名武訓朝絕劍子離開的方向追去。

  絕劍子陰謀被破,施展上乘輕功,在林間奪路而行,不料行至半途,又被人攔下。

  「等你很久了。」獨我倚劍著肩,淡淡說道。

  絕劍子問道:「你們怎麼知道的?相信寧馨兒絕對不敢出賣我。」

  「你最大的敗筆就是利用寧姑娘……」跟著便把當晚獨傲說的話,轉述給他聽。

  「跟我回去吧,家主不會為難你的。」

  絕劍子拔劍出鞘,說道:「要我跟你回去可以,不過要看你有沒有這能耐!」語音方落,他已挺劍一刺。

  獨我橫劍盪開,喝道:「不管你弟兄死活嗎?」

  「落在你們手上,只能說是他們自己學藝不精,就算死了也怨不得別人!」絕劍子嘴上說著,手下也不停,只見他使出詠劍六式,剎時劍光交織,連綿不絕。

  獨我腳踏八卦方位,身形飄忽不定,詠劍六式雖是精妙絕倫,卻也傷他不得。轉眼兩人已過了十數招,絕劍子目露兇光,殺氣騰騰,出招狠辣非常,什麼名家風範,早已拋諸腦後。

  獨我見狀,知道再說什麼也沒用,當下手按劍柄,翻身退開數丈。絕劍子殺到眼紅,想也不想便追了上去。驀然,一陣清風拂過頸間,他只覺得全身的血液彷彿在一瞬間凍結,緊接著眼前景物也逐漸模糊了起來。

  獨我嘆了口氣,說道:「其實劍譜只有一句話,你想知道,我就跟你說吧……」還沒說完,絕劍子已然斷氣。

  這時獨傲趕到,看到地上的屍體,明白兩人已交過手。使了個眼色,身旁武訓立即走上前將絕劍子的屍體移走。

  獨傲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說道:「走吧,一切都結束了。」

  獨我點頭答應,挑劍上肩,口中唸唸有詞。西風起,夕陽殘照,只聽得一句話迴盪在風中。

  「揚劍……風閃……相生相滅……乃至劍走千里。」

  全文完——
( 創作武俠奇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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馨兒?
2005/05/13 15:20

怎麼我看得特別有感覺啊

呵呵


路子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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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門文章又一彈!
2005/05/13 00:26
這是之前參加冷泉映月武俠版,一招一短篇的作品,現在從頭看起,發現有很大的修改空間,不過暫時沒意願修,先貼出來給大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