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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１）

琳曦走進門廳時，齊夫人、齊先生跟齊玲正要從公館走廊前往東翼尾端的餐廳，她停下來讓他們走在前方。

齊夫人瞥見她，目光朝上，裝作沒看見，然後勾住老公的手臂往前走。

琳曦冷瞪一眼──這女人大概認為別人禮讓她是天經地義的事吧！

一樓走廊位在公館屋內前方，從門廳左右各延伸五十米長。

琳曦不想跟在齊家後方，所以瀏覽玄關的雕刻，一分鐘後，才接著往餐廳走去。

突然間，從某道門走出一個人──原來是秦南！琳曦瞄了那道門，那是下午參觀過的辦公室──剛剛在後院窺視的是這間嗎？秦南的臉色嚴肅，濃眉微皺──她已瞧見好幾回了，這似乎是他的習慣性動作。秦南發現看見琳曦，點頭問道：

“要去吃晚飯了嗎？”

“是啊，只是我對這邊還不熟。”

“我帶妳去吧。”

秦南領著琳曦往餐廳走去。她偷偷斜暱，好奇跟嘉理的爭執對他有何影響。秦南一臉暗沉，似乎悶悶不樂。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秦南突然轉過來盯著琳曦。

“喔──”要命！我該掰什麼理由？“我只是覺得你的膚色有點深，看起來不像刻意去曬，而是天生的。’

“那是因為我的母親是泰國人，所以皮膚顏色比一般中國人深一點吧。”

泰國人！這又是讓琳曦納罕的一個事實，原本她以為秦南母親是香港中國人，結果卻來自泰國。不過這也解釋今天她乍見他時,就覺得秦南的異國味與楚楚不同。秦南的表姐身上有較明顯的西方味，膚色白皙, 鼻樑挺拔；他則是天生的淡褐膚色，身上二分之一的泰國血統讓他帶有一種熱帶男子的異域風情。

琳曦躊躇是否該追問下去，這時秦南停下腳步。

“我想我該告訴妳一項事實──我跟大哥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母親跟父親並沒有正式的婚姻關係，換句話說，我是私生子。”

琳曦詫異的盯著他。

“我本來跟隨母親姓秦名南，九歲父親才正式認領，讓我認祖歸宗，變成現在的韓秦南。”

“為什麼你要告知我這些事？”

“或許妳是外人，也許咱們出身類似，都不是齊夫人所說天生‘上流社會＇的人，所以我對妳有種認同感。再說，我現在很想發洩一下！”

“喔……”琳曦不知該說什麼，畢竟她跟秦南認識才數小時，對他仍不熟悉。

秦南似乎發現自己有點失態，連忙收口。“抱歉, 可能妳給人一種善解人意的感覺，我才會向妳吐露這些事，希望妳別介意。”

兩人結束談話，進入飯廳，只是琳曦對秦南這項突兀的舉動仍感到訝異。

眾人皆已入座。

餐桌是長方形, 主座是嘉理與楚楚相對。

秦南說齊珊尚未與嘉理結婚，所以家族聚會時，通常是表姐擔任女主人。

嘉理右方是齊珊，齊先生與齊玲；右邊是齊夫人、燕武、琳曦與秦南。

不知是否刻意安排，韓家兄弟的位置隔得最遠。

燕武看到琳曦坐他旁邊，對她微微一笑。

“真巧, 咱們竟然被安排在相鄰的位置！，

琳曦尷尬的彎灣嘴角。下午初見面時，她對燕武不正經的眼神就產生負面印象。

即使這男人現在笑著打招呼，沒什麼不禮貌之處，她還是覺得彆扭。

燕武身上帶有一種詭異的魅力，這不僅僅是他外型出眾的關係，且身上流露出某種危險的氣質，就像磁鐵一樣自動會吸引金屬似的，讓琳曦覺得相當不自在。

她覺得身體面對燕武的那邊變得有點僵硬，所以都跟其他人講話, 幾乎沒正面過他。

“妳好像很害怕跟我說話呢？”燕武問。

“有嗎？”琳曦望著前菜沙拉，覺得面對燕武的那面臉頰麻麻的。“可能是不熟吧！”

這時嘉理詢問燕武事情，後者轉過臉去，琳曦才鬆了口氣，趕緊吃面前的食物。

餐桌上的氣氛大致和諧。擔任男女主人角色的嘉理與楚楚盡責的關照每一個人──不過只是‘幾乎’──琳曦注意到嘉理略過弟弟，楚楚也沒跟齊夫人交談。

燕武幾次想跟琳曦攀談，只得到簡短而冷漠的回答，琳曦希望這樣的回應能讓他知難而退。

為了轉移注意力，琳曦觀察起對面的齊家人來。齊珊、齊先生與齊玲常被齊夫人強大的氣場壓過去，讓人忽略，這回四人沒坐在一起，倒可以好好研究他們。

齊先生不常說話，一雙眼睛懶洋洋的，沒有什麼強烈個性，有時會讓人覺得彷彿隱形人。

如果琳曦要打個比喻，齊夫人就像一碗又酸又辣的重慶老火鍋，光喝一口就會嗆得嘴巴像被火燒過一樣；至於她先生，則是一杯清水，流過喉嚨後，你就忘記他的存在了。

“我敢說齊夫人如果說‘是＇，”琳曦暗忖：“齊先生絕對不敢說個不字, 他應該一輩子都活在老婆陰影底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