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億館參考模型：上海嘉道理爵士公館

照片引用来源：

https://upload.wikimedia.org/wikipedia/commons/9/99/Kadoorie's_House.JPG

［第二章］（１）

喝完下午茶後，眾人散去各自行動。

身為產業管理人的秦南帶領琳曦去看下榻處。

“我已安排衛管家把妳的行李拿去客房了。”秦南告訴她。

一走近那有著愛奧尼亞柱子的宅邸大門時, 琳曦突然停下步伐。

“怎麼了？”秦南問。

“我覺得好像有人在看我……”

秦南往她身後望去──齊氏夫婦正緩步走向主宅，距離他們約五十米遠。

“可能齊夫人與齊先生在討論妳吧，畢竟妳是新來的客人啊。”

“喔…….”

琳曦可以感覺那目光不是來自後方的齊氏夫婦，而是從上方投射而來。

她抬頭一望──頂上是希臘柱子撐起的二樓陽台底部，沒有人跡──其實也不可能。

她沒講明，只是把疑問藏在心裡，跟秦南走進屋裡。

迎面而來的是門廳。

儒億館內室亦走歐洲宮廷風格，外牆跟地面採用大理石，再以新古典風格裝潢。地板以黑白方格相間。

門廳中央的樓梯在中央分成兩邊，各從左右通向二樓。

琳曦輕觸著樓梯扶手，“這些都是大理石製造的吧？”

“沒錯””秦南回答：“這是印度的馬克蘭納（Makrana）大理石，泰姬瑪哈陵就是以這種石材建成的。地板的黑色方格則採用西班牙的尼洛馬奎那（Nero Marquina）大理石。”

“看來你曾祖父出手相當闊綽呢！”

“正常啊，那個時代在十里洋場發跡的商人誰不是如此？豪宅可說是象徵身份地位的一種方式，也算是對個人成功的一種肯定，如果有能力，對自己慷慨是很平常的事吧。還好韓家沒有驗證‘富不過三代’的中國俗諺，否則就無法維持這種大宅邸的開銷了。”

“嗯，你講的沒錯，不過對我們這種市井小民來說，恐怕想都不敢想吧──喔，講錯了！是只對我來說，你這種豪門公子應該早就習以為常了吧？”

秦南若有所思的凝望她幾秒，才緩緩開口：“妳錯了，我不是含著金湯匙的富家子弟，也體驗一般庶民生活的。”

“怎麼說？韓家不是發跡快一百年了嗎？”琳曦疑惑地盯著他。

秦南嘴角彎出一個耐人尋味的弧度。“改天有空，再解釋給妳聽。先上去吧！’

二樓的中央部份是起居室,東西兩翼則是臥室，各有一道面向儒億館前方的寬闊走廊。

客房安排在西翼最尾端──就在公館側梯旁邊──是間西式臥室。

跟一樓公共區域的華麗風格迥異不同，客房的裝潢走簡潔路線，剛好符合琳曦的偏好，豪華複雜的擺設並不合她的品味。

琳曦的行李已由管家安置在房裡。秦南說：

“希望妳會喜歡這間客房，如果睡得不習慣，儘管告訴我，我會幫妳換到適合的房間。”

“謝謝，我想這房間應該會很舒適的。”

“離八點晚餐還有三個半小時，這段期間妳要先休息嗎？”

琳曦搖搖頭。“我不累，其實還蠻想逛逛這座歷史建築的。”

“既然這樣，那我就妳的嚮導吧。”

 “不會太麻煩嗎？”

“哪會？反正這段時間我也沒事。”

“那真是太感謝你了！韓先生──”

“叫我秦南吧, 韓先生太客套了。”

“是，秦南。請等一下，我安置一下行李，幾分鐘就好。”

“我到走廊等妳。”

琳曦只花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就將行李與隨身物品整理完畢。

當她走出房間，秦南正站在走廊的落地窗前，面向室外，眉頭微蹙, 凝望著什麼。琳曦走近時，他都沒發現。

她循著秦南的視線而望──似乎投向正在草坪上說話的嘉理，齊珊與燕武三人。

“我好了。”琳曦說。

秦南回過神來。“你整理好啦？”

“嗯。你在看你哥哥他們嗎？”

“嗯…”琳曦覺得秦南的神情彷彿在閃避什麼。“我好奇他們在聊什麼。好了，我帶妳到一樓瀏覽一下吧。”

儒億館的一樓是公共活動區域，包括大廳、會客室、餐廳、宴會廳、圖書室、會議室、辦公室、廚房等。

大廳挑高十公尺, 以白色大理石與石膏裝飾, 屋頂懸掛著七盞水晶吊燈

“聽說這盞吊燈象徵天上的北斗七星。”秦南說。“可惜現在是白天, 而且最近公館沒有舉辦什麼盛會, 否則當吊燈燃起，整座大廳在金色光芒照耀下，十分燦爛美麗。”

會客室以歐洲巴洛克風格為基調，無論桌椅、水晶吊燈、檯燈皆是如此。

除了地上鋪著中東風味的波斯地毯外，也融入一些中國元素──譬如花瓶便選用景泰藍。

“這是儒億館迎接客人的所在。”

“所以宋慶齡、梅蘭芳、胡蝶、張愛玲都曾坐在此地？”’

“應該是。當然我出生年代太晚，沒有恭逢其盛，不過小時候聽長輩跟資深傭人是這麼說的。”

琳曦抱著傾慕的心情環視四周，心想不知與那些近代文藝名人面對是什麼情景。

秦南接著介紹了其它的房間：會議室走金黃色調, 與織著中國圖騰的紅色地毯呈明顯對比；宴會廳以白色大理石塑造出高雅莊嚴的氛圍；

圖書室收藏許多中文、英文經典書籍,還有一小部份法文、俄文書。

“我曾祖母是俄羅斯人，會說俄文、法語與英語，圖書室有不少外文書籍都是她收購的。”

逛到宴會廳時，琳曦好奇的問道：“這種舊式豪宅會有秘密通道嗎？”

秦南愣了一下。“秘密通道？妳是不是小說看多了？”

“沒錯，我在電視或小說中常看到宮殿，城堡或豪宅常設有秘密通道或夾道，以便遇難時逃亡。儒億館建於１９２０年代的法租界，雖然當時算上海相對安全的地區，但畢竟是富豪之家，可能遭受竊盜覬覦，所以建造秘密通道不無可能。另外，也有可能方便某些特別賓客出入──或許你會覺得我想像力太豐富了吧？”

秦南頗富興味的望著她，嘴角驀地一揚。“妳猜對了，儒億館還真的有秘密通道！’

“真的嗎？“

“是的，楚楚小時候曾帶我跟大哥在儒億館的秘密通道探險，空間不大，只能容一人進出。去年我還帶齊家四人跟燕武探過一回呢！”

“換句話說，公館的親友都曉得密道的存在？”

“沒錯，＂秦南點頭。“不過因為太久沒有使用，面一堆灰塵與蜘蛛網，出來時所有人身上都髒了呢！”

“如果方便的話，你能帶我去瞧瞧嗎？”

“改天吧，妳今天剛到儒億館, 還有許多地方沒逛到；再說，我現在也不想去那個陰暗的通道，把自己搞得一團污穢不堪。”秦南苦笑著。

‘客隨主變, 看你何時方便吧。’

最後兩人來到一樓西翼尾端的側廳，這邊放置一些雕塑,有中國、印度與歐洲等風格的人物、動物等雕像。

“這是儒億館的側廳，也是展示廳，主要放置主人的蒐藏品。”

琳曦瀏覽一下這些雕塑品，不過較吸引她的是掛在牆上的西方風格肖像畫。

“這些是……”她問。

“這是儒億館歷任主人的肖像。看！這就是先父。”

秦南指著一個年約三十五歲，穿著黑色禮服,面貌英俊的男子，他的視線望向左方，彷彿在凝視畫外的某項人事物。

“你父親真是英俊，看來你們兄弟都遺傳到他呢。”

秦南不語。琳曦注意到當他望著父親畫像時，眉頭微蹙，表情似乎有點嚴肅。

她本想詢問旁邊的女子肖像是否他母親時，秦南卻轉身指著另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