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照片之所以感人, 除了照片本身帶來視覺感官上的衝擊外, 相片所表達的深層意涵更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元素.

這深層的意涵即攝影師所要表達的理念, 所以當一張照片完成時, 攝影師往往要給一個題名(或一段說明文字), 以表達攝影師自己的觀點與認知.

(題名: 日出山頭紅似火)

在此人手一機的時代, 很多人都是拍了照片之後才來想題名, 照說, 這是等而下之的做法, 因為攝影當下並沒有任何意念, 是事後再來編想故事,
好一點的是, 攝影當下有所感悟, 起了意念, 馬上按下快門, 成就一張作品. 這算是即興式的攝影創作. 目前大部分的攝影作品多是這樣產生的.
另有一種是計劃性的攝影, 攝影師預先構思好了主題, 進而著手去拍攝. 如專題攝影, 婚紗攝影, 商業攝影….

不論前述那一種情況, 一張(或一組)照片須有一個題名, 已是大家都有的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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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 就跟大家討論相片的題名 ~

題名代表攝影師對所拍攝影像的詮釋, 一個好的題名可以讓照片相得益彰, 增色不少, 好的題名可以凸顯攝影師的深度. 也是攝影師對照片負責任的態度.

我看照片, 一定會看它的題名. 看到好的題名, 常拍案叫絕, 盛讚攝影師有內涵, 看到不好的題名, 則搖頭嘆息,  惋惜攝影師的輕率.

有感於現在的攝影作品少有恰如其分的題名, 都是隨便給個題名就發表, 這裡,  我列出幾款我「不太認同」的題名類型如下  (或許不合您意, 請多包含.):

最不負責任的題名 : 無題 (講好聽是留給觀賞者一個想像空間) ….,

(題名 : 無題 ?)

最懶惰的題名 : 少女, 老人, 小孩, 母與女, 父與子….,

(題名 : 老人, 老媼, 老婦人 ?)

最隨便的題名 : 日月潭, 陽明山…;
好一點的 : 日月潭之晨, 陽明山之春, 梯田之美, 合歡山冬景, 山城之美, 荷之美, 裸之頌…

(題名 : 梯田之美 ?)

(題名 : 陽明山 ?)

你或許會問 : 我明明拍的是陽明山, 題名陽明山有錯嗎 ?
當然, 我不能說你錯, 如果這是一本介紹台灣各風景區的攝影集, 裡面有陽明山, 日月潭, 阿里山, 野柳,…等,  拍陽明山, 題名陽明山當然是對的. 但, 那是一個記錄, 是風景明信片式的介紹. 不是我今天要說的: 攝影師意念的表現 (因為根本就沒有什麼意念的表現啊 !).

說了等於沒說的題名 : 吊橋, 漁人碼頭, 鵝鑾鼻燈塔, 玫瑰, 荷花, 教堂…,
(任誰看了都知道, 還須要這樣的題名嗎 ?) 

(題名 : 荷花 ?)

(題名 : 吊橋 ?  金門大橋 ?)

草率套用成語的題名, 如下:
只要是有母女的畫面, 不管互動的情況如何, 統統是: 母女情深,
只要是有兄弟的畫面, 不管互動的情況如何, 統統是: 兄弟情深,
依此類推, 還有: 姊妹情深, 祖孫情深, 伉儷情深,…反正就固定套用那幾個字 (真服了你). 
我不是說這樣的題名不好, 而是要看這"母女"在照片中的呈現是否有「情深」的感覺. 如果沒有, 就不宜濫用「 情深」二字. 否則易落入俗套, 失之於匠氣 !

(題名 : 姊弟情深 ?)

平舖直述型 : 撒網, 燒王船, 晒麵線, 晒柿餅.....
(一看即知, 何須重述?)

(題名 : 晒柿餅 ?)

江湖一點紅(只題一個字): 映, 影, 惑, 匆, 悟, 空, 勁, 媚, 空, 激, 競, 憩, 躍, 盼, 迴, 祈……(這意念也太空泛了 !)

(題名 : 悟 ? 空 ? 惑 ?.....)

印象學派 : 馬祖印象, 蘭嶼印象, 北歐印象.........,
(反正想不出好的題名, 就是地點+印象 !)

(題名 : 西班牙印象 ? )

即景學派 : 鹿港即景,  雨中即景, 清明即景….,
(反正想不出好的題名, 就加上「即景」二字 !)

(題名 :鹿港即景 )

人家學派 : 養鴨人家, 製麵人家, 捕魚人家. 採茶人家.......,

(題名 : 製麵人家)

再來,
凡是有捕魚的畫面, 就統統是 : 捕魚樂.
凡是有採茶的畫面, 就統統是 : 採茶樂.
常看到照片中的漁民為三餐溫飽, 辛苦捕魚, 實在看不出快樂的氛圍,   卻題名 : 補魚樂. 合適嗎 ?
也常看到茶農(採茶姑娘)頂著烈日, 汗流浹背, 辛苦採茶, 也看不出樂在其中,  卻題名 : 採茶樂. 合理嗎 ?

有農作物或漁獲的, 不管是豐收或欠收, 或漁獲滿載或摃龜, 一律是 : 豐收, 農家樂, 漁家樂… (是啦, 凡事往樂觀方向想)

(題名 : 大豐收, 農家樂,...)

運動的主題, 那就一定是：力與美

(題名 : 力與美 ?)

夫妻合照的，一定是 : 鰜鰈情深

(題名 : 鰜鰈情深 ?)

祖孫合照的, 一定是 : 祖孫情深, 祖孫情,

 (題名 : 祖孫情深? 祖孫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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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所列, 是大多數常可看到的題名內容, 不是不好, 而是使用時沒有慎思熟慮, 反正有題名就好. 導致題名與影像主旨不合符節.

好的題名可把作品帶往另一更高的境界, 你辛苦拍得一張好照片, 卻吝於給予更好的包裝, 無法增色反而減分了.

對於題名, 多年來, 我一直有一個想法, 即:
拍攝當下的感動, 就是最好的題名 !

以龍泉溪的水流及光束來說,
龍泉溪隱身在荒烟漫草之中, 歲歲年年, 人們幾乎已忘記它的存在. 每年春夏清晨, 陽光穿過竹林斜射在水面,  雪白的蔓陀螺也來湊熱鬧, 一年一度的約會, 正是召告世人 : 又是一寒暑.

如果題 : 龍泉溪, 瀑布, 水石…. 可不可以?
當然可以, 只是這樣太直接的題名並沒有充分表達出拍攝時的感動.
或許題為 : 光陰故事, 晨光序曲.....是不是比較有感覺 ?

再如:
日月潭的朝霧碼頭每日清晨皆有許多泳客不畏凜冽前來游泳, 某日, 我架好相機, 正待補捉日出霞光之美, 突見一泳客做完暖身體操, 準備下水游泳. 於是摒息以待, 拍到他躍入水中的瞬間. 

如果題 : 日月潭, 日月潭之美, 日月潭晨曦, 水天一色…, 可不可以?
當然可以, 只是你忽略了這張照片的重點是在跳水的動作, 而只強調日月潭/晨曦之美, 算是沒抓到影像的重點.
所以, 題名: 明潭晨泳, 愉躍明潭......之類, 是不是更切合主題 ?

再如:九份阿妹茶館牆上的笑臉,
我拍攝時, 有感於此情此景, 繁華不再, 興衰榮枯, 盡付笑談中.

如果題 : 九份即景, 阿妹茶館, 笑臉……. 可不可以?
當然可以, 只是攝影師當下的感動沒有表達出來, 可惜了.
所以, 題為 : 笑看人生, 浮世繪.....之類, 會不會比較能帶出當時的感動 ?

再看下一張 :

這是在雲南鄉下所拍攝, 年輕人多到城裡打工去了, 只剩下小孩與老人, 農暇時, 成天沒事, 老阿嬤霜白的鬢髮, 濕潤的雙眸, 顯示愛家園, 戀家園, 顧家園的決心.
如果題 : 老媼，女人，鄉間阿嬤……, 可不可以?
當然可以, 只是照片中的故事性沒能表達出來, 內涵打了折扣.
看她那悲愴無助的神情, 如果題為 : 阿嬤的心聲, 是不是比較合宜 ?

再者, 如下圖,

金門的古厝建築, 頗富藝術之美, 飛簷燕尾, 甚有可觀. 
某日上午,  曦光斜照, 屋角陰影映在比鄰房舍的牆上, 繾綣依戀, 磚瓦有情.  剛好兩隻鷗鳥飛來相伴, 雙宿雙飛之意,  溢於圖表.
如果題 : 金門印象, 古厝之美...., 可不可以 ?
當然可以, 只是顯得直接而粗糙, 照片中的深一層的意涵就不見了 !
所以, 若題為 : 雙宿雙飛, 儷影成雙...之類的, 會不會比較有動靜皆成雙的趣味呈現?

再如下圖 :

如果題名: 工匠, 老人......,那是在強調"人".
如果題名: 藝匠情懷, 弄陶, …那是在強調"動作".
端看你要表現什麼, 而來決定題名的方向.

或許你會問 : 我是有感動到, 但是書沒讀那麼多, 實在寫不出來 !
也對啦 !
只是, 攝影是門藝術, 它也可以不只是攝影, 在表層的影像之外, 如果再加上深富意涵的命題, 則不僅有畫龍點睛之妙, 將更觸動人心, 感人肺腑, 這樣的影藝之美才是精緻而全面的.

最後, 有三點要強調:
1. 題名要用心, 不要落入俗套.
2. 題名要切合影像的表現.
3. 題名要心有所感, 發掘影像背後更深一層的意境.

以上報告, 願與所有攝影同好共勉 !

(以上所言, 可能無法讓所有人滿意, 在此先說聲抱歉了.)

 ps. 後記 :
1. 擔心有著作權的問題,  所有照片都是我自己拍攝的.
2. 不能否認的, 也有很多攝影師的題名很有深度. 但如果要秀出他們的好題名, 勢必要貼出他們的作品, 則可能牽涉到著作權的問題, 所以我就選擇不貼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