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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好的聲音
2019/03/04 15:41:17瀏覽2243|回應6|推薦78

自決定參加國中同學會之後,就一直忐忑不安,因素很多,主要還是在於我國三的成績很糟,每每被理化老師叫起來罰站受斥,那個印象至今不褪,陰影是有的。老公鼓勵我,該著眼在進能力班就了不起了,本來裡頭就是各班的佼佼者、前幾名的優秀學生,即使在班上敬陪末座也是光榮的。這個說法很有說服力,我才開始與有榮焉、興奮的打理起來。由於同學Jerry也住附近,我順理成章地搭他們賢伉儷的車子一同前往台中。出發前,我一度猶豫不決,名單上參加的同學,既遙遠又陌生,也許連話都沒說過,可套句同學們說的話:「在我們那個年頭,男女之間是多麽的慎重與尷尬,不說話是常態!」所以把腦筋動到Jerry與她太太Karen身上,這幾年在群組裡與他們頗有互動,希冀在路途中,可以跟他們打聽一下班上的近況。結果一聊下來,我深深的愛上這對親切又熱心的夫妻,畢業幾十年來,這是第一次與Jerry碰面,但那種少時的同窗情誼,瞬間就暖化開來,一點都不生疏,我安心不少,也就在這樣驚喜的心情下踏入聚會的場所:雙橡園V1~28樓!

說實話,並沒打算鉅細靡遺地描述聚會的盛況,但是回來感動的程度,超乎想像力,這有部分原因在於同學們之間的坦誠相見!尤其是男同學們的率性直白,有一剎那,我覺得自己快承受不了,怎能這麼不防備?怎麼可以那麼直接?怎麼如此毫不保留?就比如說,Minn坐在我的右手邊,席間不停地描述他那夢寐以求的神仙伴侶,眼裡投射出如夢似幻的光芒,任何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渴望與浪漫。然而,當Tai提到有段時間身體不適,連一隻蟑螂爬過肚子,他都不能有所作為的窘況時,我好奇的詢問身旁的Minn:「怎麼會這麼嚴重呢?Tai到底是生什麼病呢?是中風嗎?」Minn瞬間返回人間:「妳問我幹嘛?Tai不就在我旁邊嗎?妳不問他本人,問我幹嘛?」有人聽到,說我被吐槽了,哈哈......我這個八卦個性始終沒改,終於踢到鐵板?時間一下子倒流回去,我不再是為人母、人妻的角色,而是班上一個嘰嘰喳喳惹人嫌的女生?這個經驗太好玩了!

回過神來,再看看坐我右手邊的Jin,就更有趣了,當石斑魚這道菜上來時,他喃喃自語:「每次吃魚的時候,我的老婆都先幫我仔細的把魚刺給挑乾淨,因為她知道無論我多麽的小心,即使是無刺的魚,我一樣被刺到,幾次都莫名的卡在喉嚨裡.......」這應該就是所謂的鐵漢柔情了,睹物思人莫過於此吧?不過,他才離開家門幾個小時而已,就能這樣想念太太?看來人家說的是對的,到了我們這個年紀,夫妻彼此更加依賴與扶持。Jin不只是我國中同學,他還是我國小的班長,連幼稚園我都跟他同班,跟他極有緣份。他是念舊的,經常回學校看我們國小老師,他像是隔壁鄰居的大哥哥一樣,總是適時的伸出援手。就說烤龍蝦吧!這道菜一上來,他便主動幫忙用刀叉去殼,真是好耐性,不似我粗俗魯莽,手剝了算!(笑)

Yen的青春容顏則一如往昔,我一眼認出她來,羞赧的(國中時期常有的表情?)跟她說:「妳都沒變耶!」後來她舉杯回我:「妳所言差矣!我覺得自己比以前漂亮,妳不覺得嗎?」我眼睛一亮:「是啊!剛剛不好意思說,怕妳見怪,妳的皮膚就比以前好,怎麼辦到的?」原來Yen是一家外商公司的高階主管,所營項目連化妝品都有,因位居領導地位與具輔佐責任,又得在檯面上與人較勁,所以得把自己打扮亮麗。最重要的是,如她所言:「我對目前的生活很滿意,我過得很好!」本以為能跟以前一樣就了不起了,沒想到Yen更有自信與魄力,積極活出自己的光彩,一句「我過得很好」振奮人心,相較於我.......壯志早不見蹤影,憂懼於無常,寧願熄燈打烊的態度..........汗顏啊!

如果說同學會盡是歡樂與美食的呈現,那是真切存在的,但不可諱言,各自心中也有追不回歲月的落寞與遺憾,猶如人生一樣,有高潮迭起,亦有谷底哀嘆之時。我最難過的是,看到通訊錄上的紀錄,才知道班上有兩位同學年紀輕輕就過世,其中一位女同學,在學校時候,我還跟她很聊得來。她長得慈眉善目、白白淨淨的,說句冒犯的話,幾分神似於觀世音菩薩,沒料到會如此早走,真是不捨與心痛。Minn說:「以許是她的任務已了,所以提早離開我們,每個人的時間與責任畢竟不同。」不記得是誰說過的話:「死亡不是輪流的,每個人一出生就定好日子的,時間一到便走,沒有誰等誰的道理。」說得毫無轉圜餘地,一如死亡的堅決。

無意中問了Wu:「怎麼沒帶太太來?」他旋即紅了眼眶,有些難言之隱,在我急切的眼神下,他才黯然道出:「一年多前過世了.....」只見隨他前來的讀大一的女兒,貼心的、不落痕跡地在他父親的背後拍了拍。算算她母親離開的時候,她才高中吧?就跟我的女兒一般大,但已經得去面對失去至親的痛苦,還要支持著辛苦的父親,想到這兒我的心都碎了,好疼!我們每個人臨老都會碰到這樣的課題,猶記得十年前我父親過世時,我正為養兒育女而忙碌,當下只感受到失去的震撼與衝擊,卻沒警覺到母親同時還需要去適應沒有老伴的生活。每當妹妹打電話來說母親又歇斯底里的時候,我還有些埋怨母親的蠻橫,一點都沒體恤到她喪偶的百味雜陳!誰說現下的年輕人無感呢?Wu的女兒就比我懂事多了。Wu在女兒的安慰下,沒多久就一掃陰霾,又露出他一貫的迷人笑容,再度融入同學們的話題裡。Wu的女兒整場聚會都陪著Wu,或者是遠遠的看著Wu,稚氣又調皮的笑著,有這樣的女兒在旁悉心照護,相信Wu太太在天上看著是欣慰的........

班上的靈魂人物是我們導師程老師,說來不怕大家笑,常覺得老師是不愛我的,自知不用功還滿腦子的風花雪月,於是只要老師在的地方,我便竭盡所能的離她遠一些,深怕被她銳利的雙眼看透我不時竄起的古怪點子。程老師是用「心」在看學生的,這個我最怕,她不會被我裝乖的外表所蒙蔽,哈哈........Jerry對待老師就像是自己的母親一樣的敬重與愛戴,他告訴我:「在老師最精華的人生階段裡,她把所有時間全貢獻給學生,偉大!」透過這次聚會,我才知道班上的同學考上一中、女中的這麼多,後續發展都相當亮眼,班上不乏博士人才,都是老師一手拉拔,真是苦口婆心、勞苦功高!老師近七十,活動依然敏捷,容貌可以有所變化,不與歲月計較,然一旦班長John喊起立,老師拉開嗓門,一切全回去昔時的教室場景,再熟悉不過了!是老師的聲音的緣故,堪稱天下最美好的聲音,隨時能輕易地喚醒我們,讓我們永遠都忘不了她的諄諄教誨!

還有好多發生在同學們身上的故事,等著我們一一去發掘,例如Nan你是怎麼被班長John及其他同學從漫畫小說出租店裡拉出來、重新振作的?最後還讀到博士?JEF,讀職業學校的不止你一人喔,還有我呢,我當時就是考取僑光商專!GINI妳還是一如國中時候的聰明伶俐,我敢保證你的學生絕對吵不贏妳的,叫他們省省力氣吧!大笑最抱歉的是我沒認出Shaw來,當她雙手緊緊的握著我時,我好感動,卻誤認她是我成大的同學,說她變了好多,真是大烏龍,讓她一頭的霧水;我還俏皮地問Mei:「當校長一定很過癮吧?」還沒來得及聽她回答,就被Jerry叫走了。而Shaw最初在警察局裡是鑑識科的,好想問她:「在兇殺現場怕不怕?」當然,絕對不能錯過雙橡園的陳董,他對老同學真的是太慷慨了,滿心的悸動.........太多太多的話題說不完,肯定有遺珠之恨,沒關係,還有下回待聚再敘!

▲這便是雙橡園V1~28樓的招待所,驚豔!(拍攝&文字:童空心)

▲玩心又起!這個鏡子後面是化妝室,在等候的時間裡,我把自己拍成蜘蛛女了得意!(文字&拍攝:童空心)

▲我的運氣好,總能碰到攝影高手,真謝謝Jerry,早到有好處,多了張美麗的照片!(文字:童空心/拍攝:Jerry Chen)

▲現代人重視隱私權、肖像權,怕造成困擾,沒能放上團體照,就用我的照片充數,來!坐下吧!咱們好好談!(文字:童空心/拍攝:Jerry Chen)

( 心情隨筆校園筆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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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雲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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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3/18 21:49

踏出校門前一、兩年參加過同學會,之後就沒再參加同學會了。2015年初一位男同學心肌梗塞離世;2019今年初一位女同學洗腎幾年後也走了。唉!我們都還這樣年輕;人生七十才開始,不見他們我都感覺自己很年輕,但見了他們卻感覺自己無端變老了!所以,不會想參加同學會,主要原因:1.)不熟. 2.)怕聽到壯年早逝的消息。因為很多同學都是不注重健康,不愛運動,飲食作息極不正常。就,幾位好朋友和老師保持聯絡足矣!

童空心(LycheesTung) 於 2019-03-20 18:25 回覆:

親愛的慕雲,現在我才發現,妳很有自己的想法,就算與別人不同,妳一樣有自信,這點真的很棒,值得我學習。裝可愛(害羞)

妳的確一語道出我內心的掙扎:「不見他們我都感覺自己很年輕,但見了他們卻感覺自己無端變老了!」尤其是聽到同學英年早逝,更是讓我痛心疾首,為何自己一點感應都沒有?以為都還生活在這世界上的某個角落,只是見不到人罷了!同學緣份太淺,太可惜!哭

我不希望自己是個多愁善感的人,但是一個人就這麼不見了,再也找不到了,那種感覺很衝擊,從同學會回來後勢必需一段時間去調適與接受。後來,我告訴自己,把無常當日常,就不會有失落的苦,還會有知足常樂、把握當下的收穫。現在之所以難過,就是之前總認定所有的一切都該完好無缺、永久不變,然!這根本是癡人夢語,不說每天,即便是每秒,我們的身體生理都在趨老,更何況這國中畢業一別,就是幾十年的時間,怎能奢望如常呢?

一次的同學會,就是一次的上課點名,不管是何種理由的缺席,我們都要努力的獻上最誠摯的祝福!


繽紛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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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3/09 03:31

雙橡園餐廳真是華麗高雅,這張大圓桌可坐幾個人呢?

我見過最大的桌子是海峽會的28人大圓桌,也是當年辜汪會談舉辦之處。

我的同學都四分五散了,無從舉辦同學會,我也不知道同學長大後的模樣,應是相遇亦不識。

以前想念某個人,還會千方百計去打聽,但我現在想開了,這個年紀怕都已近老病死,活在各自的人生裡吧!

有些機緣許是住在同個城市,便能走得近些;有些隔了時空,空白了交集,感情便淡化了。

重新閱讀久別後的喜悅,最是驚喜連連,緣聚緣散,就也一切欣喜面對。

童空心(LycheesTung) 於 2019-03-09 12:12 回覆:

謝謝繽紛姐,您果然是見過大場面的,這段留言要是讓雙橡園陳董看到,他肯定說遇到知音了大笑!如您所述:「雙橡園餐廳真是華麗高雅,這張大圓桌可坐幾個人呢? 我見過最大的桌子是海峽會的28人大圓桌,也是當年辜汪會談舉辦之處。」當天這張大圓桌,我們總共坐了22個人,相當於一般餐廳的兩倍,可是一點都不擠,彼此空間還是大、舒適的!雙橡園的建設除了富麗堂皇之外,還帶有濃厚的藝術品味,餐後使人回味無窮,彷彿享受了一場異國文化的洗禮!

很喜歡您這感觸:「有些機緣許是住在同個城市,便能走得近些;有些隔了時空,空白了交集,感情便淡化了。 重新閱讀久別後的喜悅,最是驚喜連連,緣聚緣散,就也一切欣喜面對。」其實分開時間長,想再找到連結點,著實不容易,都靠同學們的用心與堅持。無論如何,學校時代的情誼是最赤子之心了,能再聚是福氣,珍惜亦珍重,但願此景年年有!


一畝桑田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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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3/08 10:02

老師的聲音是天下最美好的聲音,

這樣的尊師重道怕已成絕響。

童空心(LycheesTung) 於 2019-03-08 16:14 回覆:
謝謝一畝桑田,不管時代變遷,至少在我們這輩還是尊師重道、緬懷感恩的,還希望能拋磚引玉,激起大家憶起兒時趣事!其實年少時的臉龐,經過歲月的洗禮,即使是萍水相逢,也未必能相認。同學會真好,讓大家重新認識彼此一次,都說電腦軟體要時時更新升級,何況是這麼幾十年過去?很多資料都改變了......大笑
 

faith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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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3/05 14:04
哇~ 原來是很有型的辣妹一枚
童空心(LycheesTung) 於 2019-03-05 21:45 回覆:
謝謝faith,很喜歡你這話:「有型」,拍出來的照片,我特愛有個性的風格,所以這有型二字真說到我的心坎裡了得意。不過,不是辣妹,是偶爾盛裝,回到家裡,又是歐巴桑一枚了!大笑

小小茉莉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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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3/05 10:08

空心早上好

水喔 我想妳應該是班上變化極小的人吧

國中時代 離現在好遠好遠了 但是那段屬於青澀的年輕歲月是怎麼都忘不掉的

中年了 這年紀說老不老 說年輕不年輕 只要身體健康 有夢還有很多可以圓夢的機會

童空心(LycheesTung) 於 2019-03-05 11:27 回覆:

謝謝小小茉莉,是有同學一見到我就說我跟小時候一模一樣都沒變,我當然好開心,所有打扮就是為了得到讚賞與肯定。可是我自己看自己,可能多了內心的層面,從內在看外在,直覺還是.....老了,這騙不了人的,還多了一味.....滄桑!

同學會有個好處,在老師面前,我們永遠都是她的學生,時間定格了,定在國中時期的青春年華,盡情暢談歡笑,生老病死這事......嗯,回到家再煩惱!哈哈.........


曼特寧
等級: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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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3/05 09:08

同學會是難得的聚會

隨著年齡增長(如我)

同學會參加的人一年一年變少......

童空心(LycheesTung) 於 2019-03-05 09:32 回覆:
謝謝曼特寧,我能明白你說的意思,感傷往往與歡樂並存,只是我們沒有特別留意罷了。這是我第一次參加國中的同學會,趁著記憶清晰之時,多做些記錄,留住眼前的美好,無常隨時來襲,我們擁有的僅有.....當下!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