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不如老圃》

每個人回到大自然懷抱的原因不一，不同的動機就有不同的幸福指數。

那是一個炎熱無比的午後，我趁空下樓去市場買些青菜，但是時近一點半，復興市場已幾近「打烊」，這時只有一攤阿伯在賣「剩菜」，其中一大把杏菜，三把韭菜，跟一小堆地瓜葉，儼然是個自家小農，想要把東西盡量賣出去就好，免得留下來不知如何處理的感覺，所以他守著少少的青菜。

北投是一塊親山近水的好地方，世代在這裡耕種的農家不計其數，但我很好奇這位不太老的阿伯還在「顧攤」，我一邊挑把青菜一邊說價，看看能不能買到便宜的「收攤價」，沒想到這位「阿伯」說了自己的種田經驗，其實跟我四年前有段嘗試是相似的。

這位「阿伯」從來沒種過田，只因為父母生前留下一塊農地，加上自己退休賦閒，因此投入耕耘這個領域；唯一不同的是「阿伯」的父親還留下一個經營了四十幾年的攤位，這個約二尺見方的簡易攤位，也是這位阿伯的父親昔日賣菜養活一家人的地方；所以阿伯雖然退休了，現在他除了種菜養身以外，似乎守住這個攤位之外，也懷念自己父親曾經的愛心與毅力吧!?

接著他又說起，當年父親從接近淡水的菜園挑了一個多小時，走到北投復興市場來賣；如果沒有賣完，他會再挑著「剩菜」走去士林試著賣，不管有沒有賣完，他再徒步走回淡水山脊上的住家。他說起父親的故事，彷彿就在昨日一般生動，可見父親給他的愛多深；他也說起自己每天去菜園澆菜除草，必須注意蛇蟲的侵擾，所以嚴格來說這些菜並不貴。

我買了兩把青菜，聽到一個生動的故事，讓我想著孔子所說:「吾不如老圃」註1，學問淵博的孔子尚且承認自己不及一個農夫，可見「為農」是門勞心勞力的工程，的確令人尊敬，尤其是科技背景退休的這位「老伯」，除了以繼承父親的志趣以外，是否依然維持原來人生的理想?由於素昧平生，因此我也沒有多問，但我相信每個人歸回田園的因緣都不一樣，如果我們喜歡大自然，就會在這之中找到安心的地方。

註1:子路第四樊遲請學稼。子曰:「吾不如老圃。」請學為圃。曰:「吾不如老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