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東聯盟—南路軍之二

    190年冬天，一支打著「董」字旗的步騎混合部隊突然出現在魯陽城外，人術多達數萬人，先鋒的數十名輕騎兵如旋風般直抵東門，他們看準城門外的一場大型野宴，不僅官員與軍人，還有家屬參加，他們預期用少數騎兵製造宴會的混亂，而會的人潮將打亂城門守衛，後續接上的部隊便可以輕易地衝進城池。

    不過宴會的主官並沒有被這突襲戰術嚇著，他繼續喝酒談笑，同時下令整隊，維持陣形，嚴禁被輕騎兵干擾。當敵軍部隊後續接上時，那主官才從容地離座，漸次指揮賓客、家屬、士兵進入魯陽城，並下令部隊登城守衛。董卓的部隊見魯陽守軍紀律嚴整，不敢強力攻城，最終只能撤退。

    擁有這樣一支紀律嚴明部隊和如此安定人心指揮能力的當然不是袁術，是孫堅孫文臺。

    186年，孫堅從張溫的西征軍退役，轉任長沙太守，接下幾年中，他致力於勦平荊南地區的民亂，栽在他手下的民變領袖有長沙郡自稱將軍的區星、侵擾零陵桂陽兩郡的「平天將軍」觀鵠、還有周朝、郭石、蘇馬等小股勢力，孫堅依戰功獲得烏程侯的爵位。

    190年董卓亂政、關東起兵時，孫堅手按胸口，長嘆道：「若當初張溫將軍聽我的話把董卓給宰了，今天朝廷就不會遭此災難了。」他下令起兵北上，當時他的麾下有我們熟悉的孫家四老：程普、韓當、黃蓋、朱治，以及影武者祖茂，另外是一票親戚，包括妻舅吳景、外甥徐琨、姪子孫賁、孫香等。孫堅的四個兒子策、權、翊、匡當時分別是十五歲、八歲、六歲與小於六歲，孫堅並沒有帶他們隨行，而是將他們送去揚州廬江郡舒縣。

    孫堅起兵第一步要克服的是他的頂頭上司，荊州刺史王叡。王叡是徐州琅琊士族出身，他的姪子就是「臥冰求鯉」的王祥。王叡當時也打算反董，但他個性不好，先前討伐荊南民亂時，他對武人出身的孫堅在言談上頗為輕蔑；他與武陵太守曹寅關係也很差，到處放話說要先殺曹寅再發兵。

    還沒打仗就先得罪自家兩個太守實在不是好主意，孫堅、曹寅便合演一齣戲：曹寅先偽造帝國使者的檄文，細數王叡罪狀，孫堅再帶著檄文去找王叡。當時王叡在南郡的江陵城辦公，孫堅讓他的兵在城下叫囂，王叡登城樓問這些兵所為何來，士兵回答先前發的薪水太低，想請刺史把薪資補齊。王叡眼看士兵沒打算使用暴力，心裡寬鬆許多，他說：「刺史哪有在吝嗇的？」說著命令打開庫房，讓士兵看看刺史是不是有「暗蓋」公款。

    結果軍隊一進城，王叡就看見孫堅在隊伍中，不禁驚訝地問：「士兵討賞，孫府君怎麼也一起來了？」孫堅說：「奉使者檄文要來殺閣下您啊！」王叡問：「我有何罪？」孫堅冷冷地說：「坐無所知。」

    王叡已經被孫堅的部隊包圍，只好服毒自殺。

    孫堅整頓了刺史資源，帶兵繼續北上，到達南陽郡時部隊已有數萬人之多。先前說過，南陽太守張咨與袁術沒什麼互動，身為名士，他可能也瞧不起大老粗孫堅。基於「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原則，袁術與孫堅因而搭上線，準備謀奪這個「戶口數百萬」的超級大郡。

    袁術首先表薦孫堅代理中郎將，孫堅到達南陽首府宛城時，便以中郎將身份向張咨請求供應糧草，張咨不想給就算了，還玩法律遊戲，問法制人員孫堅的請求是否合法，法制說：「孫堅身份為臨郡太守，依法我們沒有供糧的義務。」

    孫堅獲得這答覆不生氣也不答辯，反而派人送了牛酒給張咨當見面禮，身為名士什麼不怕就怕失禮，張咨隔天便親自來到孫堅軍中答謝，雙方喝酒吃飯，氣氛正好，孫策的主簿突然進來報告：「經過調查，南陽郡道路不治，軍隊後勤不足，請逮捕南陽主簿以調查真相。」張咨這才發現這是場鴻門宴，但已太遲，過不久，主簿又進來報告：「南陽太守稽停義兵，使義兵不能即時討賊，請按軍法從事。」孫堅就下令將張咨押出斬首，乾淨俐落，南陽一郡資源便落入孫堅手中。

    孫堅繼續北上，在魯陽與袁術會合，兩人剛好都有對方缺少的東西，一拍即合形程政治同盟。袁術表孫堅為破虜將軍，當時恰逢豫州刺史孔伷過世(或戰死)，袁術又表孫堅為豫州刺史，但原則上仍以魯陽為基地。孫堅則以軍力支持袁術在南陽、豫州的利益。

    這個交易對雙方都划算：袁術獲得孫堅這支身經百戰的傭兵隊，附帶南陽豐富的財源；孫堅則取得袁氏四世三公的名聲護體，更能抬頭挺胸面對中原的名流士族。從之前王叡事件我們可以看出，即便孫堅身居二千石大位又封侯，他吳郡貧寒出身、以武功晉官的背景，還是受到名士階級的輕視，穿上「袁家故吏」的黃金聖衣可彌補這個不足。

    自此，孫堅正式加盟袁術幕府，他的部下、親屬名義上也都是袁術的屬下。

    除了孫堅外，這時候的南路軍的新成員可能還有潁川太守李旻，但我不確定他是官派太守，或是袁術自行任命的。此外，江夏太守劉祥也隨孫策北上南陽，並在謀殺張咨的過程中出力，支持張咨的南陽軍士稍後殺了劉祥，留下孤兒劉巴於劉表的陣營中。

    孫堅殺王叡也在南路創造了一支平行的反董軍，劉表，他接任王叡留下的荊州刺史大位，透過荊襄大姓蒯、蔡兩家支持，劉表在襄陽站穩腳跟，並扯起反董的旗號，尊袁紹為盟主。劉表的荊州刺史任命應該是190年下半年的事，當時周毖、伍瓊應早掛了，但董卓用人還是栽了筋斗，董卓將劉表與二袁、孫堅並列為頭號獵殺對象，不過最終劉表並沒有與董卓軍交過手，倒是和袁術打得不亦樂乎。

    話說回孫堅，他在魯陽整頓部隊準備北伐，同時派長史公仇稱帶人回州裡(江陵)督運糧草，因而在魯陽城東門外設宴踐行，卻遇到董卓軍突襲，全靠部隊平市訓練有素，以及孫堅鎮定與快速的戰場判斷能力，才順利地化解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