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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6/06 01:25:15瀏覽849|回應8|推薦13 | |
魚子醬剛寄給我看,說 Nvidia 的黃仁勳最近在臺灣紅火,與張忠謀、林百里等合稱臺灣四兆男,臺灣小吃云云,我與有榮焉。 黃仁勳是在矽谷發家的 hightech 臺灣小子,他創辦的 Nvidia 在 237 南邊上,離東邊的苗必達(Milpitas)咫尺之遙。從我們東灣的家沿 880 往南開,左邊是伊隆.馬斯克發跡的特斯拉原址(過去是豐田廠區),到 237 向西轉,沒多久左手的南邊就是 Nvidia。 從最東的苗必達起到最西的紅木城,高本衲在這條 237 上混了半輩子,等於在美十二家公司其中十家都在這條路的東、西、南邊上(北邊是舊金山灣)。混二十幾年的意思就是每天上下班要塞車四十分鐘,沒辦法 237 是矽谷最重要的幹線,另外兩條是南北向的 880 和 101,U 字形的 680 和 280 在外圍,較不重要。 Nvidia 在港資公司 Marvell 隔壁,老韓釣魚好友 Jae 在 Marvell 服務多年,我常去找他吃飯,所以注意到他們右側的新公司 Nvidia。2000 當時 Nvidia 還是根幼苗,問 Jae 也不知來頭,沒人在意,就像我 880 開來開去十幾年不知東側的 Tesla 是什麼。2010 Nvidia 找過我,談過後看不出未來所以去了蘋果,西瓜偎大邊也。後來從蘋果退休,幾年後 Nvidia 發達,黑皮衣小子黃仁勳一炮而紅,硬是要得良有以也。 Nvidia 靠 GPU 發家,適逢人工智慧當道,傳統的 CPU 不堪用,所以 GPU 鯉躍龍門,黃仁勳適才適所,公司天命該發,it’s all very nice。曾經的 RISC 和 ARM 於今安在哉?SCSI-2 和 PCI-e 間的 Fibre Channel 不見了,過去紅遍半邊天的 SCO Unix 和 Sun Microsystems 早不知去向,我還寫過惠普 HP-UX 的 Token Ring 呢,衲是什麼東東?不過英特爾 X86 的精神和 IBM PC 的靈魂還在,搞到蘋果現在變成哀妹 iMac 在賣布破 MacBook Pro,真世事多變呀! 不過無論如何,no matter AGI or Boston Dynamics Robotics,「它們」靈魂深處的那個東西不叫「演算法」,不叫「大數據」,叫...heuristic,這個字沒有中文,起碼我不知道有。高本衲堅持 AI 或 Robotics(人工智慧加機械)是有意識的,極可能已經產生,也就是說「它們」有情緒,有喜怒哀樂,知道要貪生怕死。像兒女的 puberty,人類現在要控制?太遲了。不曉得爲什麼黃仁勳說 AI 沒有危險。人工智慧是一種「開戰即勝」的東西。以象棋為例,你對 AI,不管誰先手誰後手,你一旦動第一步,電腦就已經贏了,剩下的只是走過場。如果你讓我解釋程式的運作給你看就會恍然大悟爲什麼。AI 的能力沒有極限嗎?有,首先是規則的制定與學習,其次是記憶的容量與控制。如果 AI 的學習方法正確(這是人設定的),記憶體容量無限(這也是人可控的),人工智慧一開始就注定勝利,除非你關機不讓它「跑」。在這裡勝利的意思是達成目標,whatever that might be。它們所謂的意識也好,情緒也好,喜怒哀樂、貪生怕死也好,通通都存在在它們的規則裡,而這規則是會長的,叫做學習。首先訂定(你給的),它們運用(你寫的),邊用邊學(你教的),邊學邊長(你要的),規則真會增加,越來越多條,所以才叫人工「智慧」,不然一開始就別給它,還教它怎麼學習成長!可是那又怎叫智慧?AI 完全實踐「不達目的絕不終止」,目的達成程式停下來,你可以檢視它的規則,看長了多少條(智慧)。要生孩子又要他們不長怎麼行呢?AI 說到底是人類在自我矛盾。 在高本衲的概念裡,人的每個起心動念都是一種 algorithmic computation(關鍵時刻劉寶傑和黃世聰的「演算法」),而這演算是毋須以生命爲基礎的,所以人工智慧當然可以有我們所謂的「心」、「性」。證據在哪裡?在被化學去勢的英國衰鬼天才督靈發明(或發現)的督靈機 Turing Machine。請注意這不是一般機械,這是一種結合邏輯與數學的理論。Turing Machine 是真的嗎?有效嗎?當然,這是現代電腦的基礎,不然人類不會有 computer。如果你唸 computer science,大三下有門課叫 automata 教的就是督靈機。如果搞不清楚沒關係,因爲幾乎全班補考,學校一定會放過一馬...實在太難了,不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可能理解的。 高本衲大學四年八個學期幾乎科科補考,連體育都補考,因爲我分分秒秒都在想魚子醬沒在讀書(or 運動)。來美後...嘿,從奧瑞岡到休士頓,沒有一門不拿 A,因爲...老婆娶了婚結了,孩子生了心安了,可以好好唸書了。幸好我媽和吾婆完全不知我的荒唐歲月,人生四年如此這般混將過去 nobody knows. All’s well that ends well,來矽谷後又活龍一條。 高本衲人生開竅(懂)的順序第一是「物」,第二是「熵」,第三是「智」,第四是「生」,第五是「人」,第六是「心」,第七是「識」。至今七竅共開三竅半。 不曉得爲什麼上面忽然發飆胡言亂語 but anyway 言歸正傳...來美最末間公司 2012 Cupertino 蘋果的賈伯斯已歿,第一間公司 1989 Milpitas 奎茂的李信麟先生幸仍健在(剛查)。問人間滄桑幾何?不勝唏噓誒。 港人相信遇水則發,所以 Marvell 公司大廳進去左手邊有兩個大型海水魚缸,各類魚種色彩斑爛絢麗非常富麗堂皇。那魚缸有多大我講給你聽...每次清潔打掃都派潛水伕下去用特種工具擦玻璃吸缸底等等。他們可是全副武裝,背 scuba 氧氣瓶 etc,有板有眼一絲不苟,你可以坐在 lobby 大堂沙發上觀看他們作業跟他們打招呼。Jae 說一個魚缸五十萬,超過我 1999 在東灣買來現在住這間房的售價,誇張否?這張拍在 Marvell 正門口,高本衲去找 Jae 吃飯。我知道 Marvell 高層愛氣派,所以給他們添氣派,車停衲裡外頭警衛和櫃檯小姐根本不管。And the rest, is history。
超微是 Supermicro,臺灣公司,多年來力挺 Nvidia,現在終於也水漲船高,股票大發。我在 為何命這薄? 裡寫爲 KLAC 買來用的兩部伺服器就是超微,非常恐怖但俗擱大碗。此間頗有好友在超微賣命多年不棄不離,有些甚至因年華老去每年自動減薪怕被公司解僱,現在手裡的股票終於揚眉吐氣...good for them。 十四年前寫的 為何命這薄? 最近加入一家新公司,工作對象是一位俄國裔的物理學家,叫艾理耶索。 艾理耶索是主技處的科學家,有點老,有點駝,略帶口吃,人非常好。他對主技長負責,專門研究公司兩三年後將採行的新科技。我的任務是為他負責軟體方面的研發。 半個月過去了,甚麼事也沒發生。我每天坐在位子上看技術資料,好生煩悶。 兩星期前的週五他跟我說,他將和主技長外出二週開會,拜訪客戶,我們在等的新機器也得下月初才會到,問我願不願意協助樓上的產品部門解決一個難題。 我當然說好啦。“甚麼難題”?我問。 “他們的新板子通不過元件可程式邏輯閘陣列晶片記錄器測試”。 艾理耶索講不出細節,於是帶我上樓介紹認識相關部門人員。 他離開後大家開了一個會,向我說明問題的來龍去脈。 來的人包括一個剛出爐的印度小博士叫“大享”,他是目前問題的主要負責人(如喪考妣),他的老板“平”(灰頭土臉),平的老板“松”(面色凝重)。晶片邏輯設計師是個老美叫“約翰”(表情嚴肅),約翰的老板不知叫甚麼(憂心忡忡),還有板子的設計師(戒慎恐懼),硬體的主管(誠惶誠恐),機房管理小弟“湯姆”(小心翼翼)等人。 問題大致交代完後,我的理解是:測試軟體寫資料到晶片裡,讀回來時資料變了。 我看一干人等嗒然若喪,心想:同事們,我們這是...治喪委員會嗎?怎麼一個比一個憂愁呢? 沒人說話,我只好開始問問題。 “多久發生一次”? “大約跑兩三天後”,約翰說。 “晶片誰家的”?我問約翰。 “有兩種:一是阿爾特拉,另一家是彩凌”,約翰接著說,“邏輯是我設計的”。 “板子呢”?我問。 “板子也是我們自己的”,湯姆說。 “平臺呢?” “平臺有兩種:萬國商機的和超微的”,硬體主管說話了。 “驅動器”? “驅動器是一個顧問寫的,他離職了”,大享愁眉苦臉的說。 “測試軟體呢”? “是我們寫的爪哇”,平說。 “兩種平臺都發生嗎”? “是的。超微比較常發生”,松說。 “問題發現多久了”?我有點好奇目前狀況如何。 “已經半年多,一直找不到根本原因”,硬體主管有點尷尬的說。 我明白了。這干人等不知問題出在那裡,找了個聰明小博士來,把整個問題丟給他去解決。難怪大享看起來如喪考妣,其他人也脫不了干係,所以一個個垂頭喪氣。 可是一個問題拖半年,這像話嗎?這家公司的產品是給矽晶片製造商像“臺積電”用的,為當今世界首屈一指的測儀公司。晶片若果如此,機器怎能用呢?這不是在開玩笑嗎? 我暗地裡在算這些人半年來總共領多少薪水等等。 “那麼目前為止找到了甚麼”?我希望省點力氣。 “我們甚麼也不能確定”,平老實回答。 完了,一切都完了。這麼多人找半年,我才剛來,縱有三頭六臂,又如何能破解? 望著玻璃窗外,似乎隱約看見兩個人的身影,一是艾理耶索,一是主技長。要是我弄不出來,他們會怎麼想? 他們會想甚麼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老婆會怎麼想。老婆會從房貸開始,講到孩子、生活、高爾夫、水電瓦斯、聯邦稅州稅,最後反正都會回到我身上。一切的一切都要...錢! “好吧,讓我試試看。給我兩種平臺,各插四片板子。我要驅動器原始程式碼,測試爪哇原始碼,機器登入密碼,平臺無時限使用權,硬體設計規範文,還有晶片資料書”,我一口氣全要了。 “只要幫我們解決,你要甚麼有甚麼”,眾人異口同聲說。 回到位子上,捲起袖子開始幹活吧!以遙控的方式,對機房裡的萬國商機平臺開始跑爪哇。一天下來怎麼跑都跑不出問題。趁這段時間把所有文獻讀一遍,又兩天過去了,機器還是沒死。再過一天,把驅動器原始碼四千多行也看得差不多了,機器還活著在跑。這怎麼辦?一星期都快過去了,就算現在它忽然死了,我又能得到甚麼? 星期五,決定開始自己寫個“萬箭齊發”式的平行處理程式。一定是爪哇太慢了,要好久才抓得到蟲。 星期一又寫了一天,總算大功告成。讓它開始跑萬國商機。 我這程式跑一小時大約可抵爪哇半天,等週二來就知道了。 星期二一早上班,一看,還是沒死。把大享找來,說,“我看你的爪哇有問題。你何不集中精神在爪哇上找找看?我是不用爪哇的了”。 大享說,“要不要換成超微試試”? 我想也對,於是換到超微,結果一跑就死了。果然不愧是咱們臺灣製,重鹹重辛,俗挌大碗! 我用自己的程式監控驅動器軟體,並把後者稍加修改,發現超微會讓晶片第零記錄器第零位元無端從零變一,直接就在我眼前生變。我把約翰找來,讓他看。他聳聳肩說,“是超微的,你能怎樣?我把第零記錄器搬到別處,這第零個就讓它玩吧”。 好像也行。“可是還有別的問題”,約翰說。 蛤?還有啥問題? “等它死你就知道了”,約翰挺灑脫的。 我避開第零記錄器,繼續跑超微。後來發現,記錄器讀取會失敗。 這問題很麻煩,因為你不知道到底是寫進去時錯了,還是讀出來時錯的。 我懷疑兩者都有可能,並且與時間有關,於是將驅動碼一個簡單長讀改變一下: do { reg.val = readl(reg.offset); tmp = readl(reg.offset); } while (reg.val != tmp); 又將相對應的長寫改成: do { writel(reg.offset, reg.val); do { tmp = readl(reg.offset); tmp1 = readl(reg.offset); } while (tmp != tmp1); } while (tmp != reg.val); 之後超微就不死了,跑過一整晚。平和大享非常興奮,過來看。 大享對後面這個有意見,說:“我覺得這樣比較好”: writel(reg.offset, reg.val); do { tmp = readl(reg.offset); } while (tmp != reg.val); 我說,“你不能信任那個長寫”。他明白了,不再說話。 平說:“可是你這樣弄系統會剉起來”。 我說:“加個‘讓’不就得了?我這是在找問題,不是要你們照抄”。 “可是萬一出不來怎麼辦”?平又說。 出不來?出不來你不會搞個有限循環啊? 大享不久後也找出爪哇出錯的地方了,大功至此告成,剛好又是星期五。 一個週末過去,主技長和艾理耶索回來。週一一見我第一句話就問:“那個問題怎麼了”? “解決了”,我說。 這人不喜歡囉唆。你不多問,我不多說。Don’t ask, don’t tell. “甚麼問題”? “爪哇本身一個,超微造成兩個”,我答,“爪哇大享應該解決得了,超微如果我們非用不可的話,約翰得挪一個記錄器,我得改驅動程式碼”。 “別的都沒問題嗎”? “晶片、板子、萬國商機、驅動器都沒問題”,我很篤定,不解釋萬國商機原來的問題是爪哇的錯。 主技長有點滿意的樣子:“幹的好”。 “任何時候”,我說,“一塊蛋糕”。 像他這種吃硬飯的我很瞭解,只要硬體不出錯一切好辦。吃軟飯的特別好欺負。 艾理耶索過來找我:“我..我們的機...機器來..來了,就放..放你桌..桌上吧”。 兩人紙箱拆一拆,弄來鍵盤、滑鼠、監視器等等。好大一臺伺服器!佔了我一個餐桌大小的面積。 打開電源,那機器“繩~”的一聲,嚇我一大跳,害我奪門而逃。甚麼地獄啊?居然比直昇機還響! 螢幕上大串大串的啟動自測結果飛馳而過,好幾項是紅色的“失敗”,好不嚇人。 最後斗大的兩個字出現了: “超微”! 我從椅子上跌下來。 小命這苦呀?咋又是超微的? 艾理耶索說:“超...超微便...便...便宜”。 人生至此...算了,回家吧。一路上邊開車邊想,這碗飯咋這難吃啊? 打開車庫門,魚子醬笑臉迎人,問:“今天怎麼樣”? 我說:“今天把兩星期來寫的交給樓上”,“共兩百多行”。心想,真正需要的不過十行。 魚子醬依舊笑容滿面,“唷,挺好賺的嘛!每天二十行。你打字快,記得以後多寫點,嗯”? 我愣了一下,想起今天月底剛好發半月薪不是? 多少人以為咱這行是照秤的...哦? 為何命這薄? 當顧問總共爲 KLAC 解決三大難題,前面是第一題(知過能改所以後來他們沒被臺積電拋棄)。第二題是我用超微伺服器架構一個電腦網絡群組寫軟體證明再來 KLAC 應該選擇 PCI-e 而非 Fibre Channel。艾理耶索和主技長同意並肯定,所以後來 KLAC 的晶片設計完全配合 PLX 的 PCI-e。Fibre Channel 之後在業界飲恨沒落...當然不是因爲我,高本衲沒衲麼壞,我只是道出 PCI-e 技術規範比較優異的事實真相。艾理耶索的職責在決定 KLAC 未來科技的選擇,所以 KLAC 測儀電腦內部超高速資訊傳輸走哪個方向?我建議他們採用 PCI-e 因爲我實驗證明給他們看,他們從善如流 very good。我拿錢走人去蘋果搞賈伯斯的哀妹哀配賣布破,人生海海 technocrat 的職場生涯也可以很有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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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