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于桑

地點：2004高峰植物園

尋人啟事

                                                                                      作者：于桑

∮日記1：小王子&玫瑰

     我再也沒有見過他，自從那一天起。

     時間彷彿凍結，我幾乎想不起來，愛情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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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中的時候，英文老師介紹我們看一本經典文學，聽說它的全球閱讀率量僅次於<<聖經>>，唉呀，真是令我好奇！於是馬上衝去金石堂，買下生平第一本英文課外書：<<小王子>>。左翻右翻，雖然不覺得難看，但是也沒有那種感覺：獨一無二的愛情，那感覺到底是什麼口味的？我不知道。

         或許是因為當時年紀小，也或許是因為沒談過戀愛，我不知道「馴養」的真諦？更不懂相愛的小王子和玫瑰為什麼要互相折磨？還有狐狸說的那種「專屬」某一人的感受，我實在沒有慧根明白。

         不過，我還是很喜歡<<小王子>>，幾乎蒐集了所有的版本，包含圖書館裡可以借到的任何版本，不管新或舊我都一定要翻看一遍，連買生日禮物送朋友，我都是買<<小王子>>。呵，你一定說我是崇洋，不然就是假裝當文藝美少女，對吧？其實，事實上我只是想要明白老師說的那句話。

        「世界上最珍貴的東西，是用肉眼看不到的。」英文老師當時是這樣說的，她用英文朗讀之後再翻譯給我們聽，大家都聽得似懂非懂，那年我們才十幾歲，怎麼明白這句話的深度和涵意呢？

           可是後來我明白了，理解力跟年紀無關，原來是跟經驗有關。

        直到我談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之後，我才明白作者聖修伯里的用意，愈是平凡的東西愈能烙印心田深處，因為記憶會冷不防的出來影響你的生活，就算你已經將它隱藏得很好，也是徒勞無功。

          就像你某天走在路上，聞到某種氣味，你就突然，想起……某個人。

        沒錯，只有心底的感覺是騙不了人的，你愈是逃避，它愈是要你承認自己的無可奈何，你也只好豎白旗投降跟它承認你輸了，輸得心服口服。這時，它還不會放過你，它會讓你學會用更多的智慧去處理這種難熬的感受，值到你成熟了，懂得何謂愛情，懂得如何祝福，它就不會再困擾你。

        愛情記憶，是考驗人們智慧和修養的小壞蛋，不過我好像還挺喜歡這個小壞蛋的，真是對它又愛又恨。因為想念的味道就是愛恨雙至，愛翻過來就是恨，電視劇不是都這樣演嗎？

       可惜的是，我還學不會處理這種情緒。

        無庸置疑的，我想念你，在我懂得愛的真諦和「馴養」的意義的時候，你卻已離我好遠。肉眼看不見的就是這隱約刺痛的心情，它埋藏在我心裡好久，直到今年春天，它忽然萌芽，春風一吹長成了參天大樹，讓我，不知所措。

        在你離開後，我才學會眼淚的意義，我只會在你面前軟弱，我的眼淚是你專屬的真愛眼淚，但似乎只能說太遲，就像白天與黑夜我們不再交會，縱使有那交接的百萬分之一，我也不敢抬頭望你，只怕我會，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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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王子是因為想要印證對玫瑰的感情而離開的，那你呢？也是要印證這八年你沒有白活嗎？也是要印證你不會再牽別人的手嗎？MSN上你是這樣說的，我還記得：

    「妳一定要幸福，我要看妳穿白紗的樣子。」在你離開後的每一天，都是這樣在MSN上交代我，我實在不明白沒有說「分手」的分手算是什麼？而你還是那樣關心我，只是內容改變要我去愛別人。

       「……」是我的不安和無言，被捨下的我能有什麼資格說話？我只能小心翼翼的應對你的言語，因為若是我多言，你就會要我停止感情的氾濫，要我收回對你的真愛，要我不要這樣沒分寸，不然你就會消失，我也會落得連僅剩的MSN都不能擁有。

      「好好照顧自己，你會遇見比我還能讓你幸福的人。不要再生病了，這樣我擔心。」

        我依然無言以對，澎湃的內心有不可遏止的千言萬語卻沒有出口，我只好壓抑，那是寒冷的冬天，我卻燥熱不已，因為我找不到可以投遞情感的懷抱。為何你依然對我那樣溫柔，我還假想著你依然對我眷戀，但……萬一，你只是同情我呢？那個冬天凍壞我的腦袋，我居然奢求著哪怕是同情也好，只要不要和你斷了線，用任何形式相處，我都甘心。

第一次，  我覺得心被掏空，卻還想苟活。

         因為你要我好好活著，於是我乖乖的活著，像個沒有靈魂的布娃娃。天黑了，我還是睜著眼睛，不肯也不敢入睡，害怕噩夢會來糾纏我，拒絕你離去的戲碼不斷在我夢境上演，我要抵制這無意義的睡眠時間，於是，我幾乎是不睡的，直到那夜……

       母親開了我的房門，父親也進來了，我昏昏欲睡的雙眼黑著眼圈，在你騎車離開後的第二十天的夜裡，我記得是凌晨一點多。

      我穿著綠色的HELLO  KITTY睡衣，坐在床沿。

    「小蝶，妳有睡覺嗎？」媽媽溫柔的問著。

   「有。」

   「好睡嗎？」爸爸接著問。

        我知道我騙不了他們，我也不想，實際上我要說服他們說「我睡得很好」那是不可能的，因為我的神情憔悴，黑眼圈已經到了用各種化妝品都沒有救的地步，我還能說什麼？我只好像做錯事的小孩子，頭低低的一句話也沒有說。

    「來，這個是醫生開的，會幫助妳好好睡覺的，妳看，妳這樣我們怎麼放得下心。」媽媽遞給我一杯溫開水，然後掰了一半藥片給我，我知道那是什麼？我看過，那是助眠藥，我居然需要服下它，才能讓爸媽安心。

    「好。」

       沒有反抗的服下那半片藥，那是我對爸媽最後的孝心，控制不了心的萎靡，但是肉體我要保全，古人不是說「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也」？我怎能連基本的義務都不能盡到，乖乖服下才是。

     爸爸心疼的眼神我看見，媽媽撫著我的手指溫暖我感覺，但是我的眼神空洞，身體只是一尊雕像，靈魂早就在宇宙飄蕩，怎麼？我居然如此落拓。

     我承認，我不能沒有你。

      只是我無力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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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我還是作夢了，我夢見新竹的天空。藥片的功勞讓我做了甜蜜的回憶之旅，整晚都是過往的美麗，服下它真是值得，至少不是惡夢來襲。夢裡是妳的懷抱，夢醒後又是什麼呢？

     不，我不想醒來。

     如果你是出走的小王子，我願意等你。千百萬年的迴轉，我依然願意等你，只要你回眸，我在心底這樣堅決，哪怕今生無緣再見。

     可以嗎？讓我是你的玫瑰，我在夢裡問你。

    「不，不可以，妳不是我的玫瑰，以後會有人來呵護妳的，小蝶，妳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不要，我只要你……」

    「答應我，無論如何，發生什麼事情，妳都要好好活下去。」

    「你不愛我沒關係，我愛你就好了，可以嗎？」

    「我給不了妳幸福，我無能為力。」

    「我會改，我會變成一個更好的女孩，可以嗎？」

    「我可能不會再回來了，妳要保重。」

    「我不要……」

     夢境上演的是拼圖似的電影，我們的過去雜亂的拼湊後折磨我的睡眠，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一直衝擊我的大腦記憶庫，我在夢裡哭泣，直到驚醒。

    「我不要……」

     這是我記得的最後對白，也是我內心深處的渴望，我一直覺得你只是去出差，明天就會回來說：

    「嗨，親愛的，我回來了。」

     一陣噁心湧上，吃力的起身，那時，大概是藥效發揮得透徹，我幾乎是用盡所有的力氣才能坐在床沿，身體充滿無力感，廁所彷彿在千里之外，免強站起來的身體搖搖欲墜，我沒有站起來的能力，就好像在愛情中被你捨下後，我只能死皮賴臉的貪求你的回眸…

    第一次，千斤重的軀體讓我覺得活著是那樣可悲，我賣力的在冰冷的地板上匍匐前進，這樣子的我你知道嗎？原來我是在愛情的泥濘中打滾，狼狽萬分的我怎能感動得了你？打開門緩慢的半走半爬，我倚在馬桶旁邊狂吐，臉上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浴室裡只有下哭泣的迴音，還有心裡的冷笑。

   「妳怎麼把自己弄到這樣的地步，吃藥也就算了，居然是這般模樣的哭倒在浴室地板上，被淚水浸溼的凌亂髮絲，哀傷欲絕的人生，妳到底是誰？妳不是我認識的小蝶？妳到底是誰？可不可以爭氣點？妳到底是誰？……」

    凌晨三點一刻，浴室除了淚水還有逃不開的回憶，以及不會回來的小王子，和一朵枯萎的，白玫瑰。

     千萬分之一的清醒，我忽然決定，不再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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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O BE  CONTINUED……